钱仲贺手上的劲倏然加重些许,听到那张漂亮的唇瓣发出一声闷哼,“嗯……” 钱仲贺神色转正,重新变回原来力道,语气低沉:“从来没有过。” 谈宴转念一想,也是,再正规的会所,只要涉及到皮.肉交易,即使打着正规的旗号,看不见的角落里,都是脏的。 钱仲贺这朵高岭之花,想也不可能去沾惹那些淫.秽。 谈宴抓住钱仲贺作乱的手,求饶道:“是我错怪你了,别生气。” 钱仲贺并没有生气,只是换了个姿势,曲腿坐到床上,睡衣袖半撸至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垂眸望着谈宴曲线毕露的腰肢,想到他口中所说的会所。 谈宴怎么会对会所制度这么了解? 想到这里,钱仲贺闷气道:“你也不要有。” 谈宴答应道:“好。” 钱仲贺正打算继续揉下去,搁置在一旁的电话铃声响起。 谈宴抬眸示意他接电话,钱仲贺移开手,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眸色深沉,接通:“爸。” 谈宴一听是钱仲贺的父亲,连忙要从床上坐起来,但被钱仲贺按住了腰身,不让他动,起身去了阳台。 从前谈宴和钱仲贺在一起的事情没有告诉过钱学伟,那时他只在宴会上见过钱学伟几面,钱学伟跟钱仲贺虽然是亲父子,可谈宴却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淡漠如水。 钱学伟只在乎钱仲贺的处事能力,却对儿子的交际关系漠不关心,自然对谈宴没什么印象。所以谈宴回国,他只知道是谈勤政的小孙子回国,却不知到底是谁,最后搞了个乌龙相亲宴。 钱仲贺也很少在他面前提及父亲,久而久之,谈宴便也忘了钱学伟的存在。 所以从领结婚证到现在,他确实还没见过钱学伟。 钱仲贺冷淡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阳台传过来,基本上是单音节,电话那边的人一直说着什么,钱仲贺顿了顿,才说:“看他的意思。” 挂断电话后,钱仲贺重新回到卧室,谈宴翻到正面躺好,被子盖住肩膀,只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问道:“你父亲说了什么?” 钱仲贺走上前,替谈宴把被角掖到下巴,又在他脸上轻轻掐一把,过了手瘾,才开口:“叫我们有时间回去看看。” “不好意思,我都忘了这件事。”谈宴略带歉意道。 钱仲贺垂眸,无所谓道:“你不用抱歉,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他身边不缺人,今晚打电话来无非是想起来了。” 谈宴思忖道:“这段时间工作室不忙,要不我明天准备一下,晚上去见你父亲。” 钱仲贺上了床,长臂一伸关掉灯,只留下一小盏昏黄的台灯。 谈宴感受身侧床面微微凹陷,熟悉的温度触碰到手臂。 良久,他才听到一声“嗯”。 * 翌日早上,谈宴带着陈管家出门买上门礼,下午在家等钱仲贺回来,再去钱学伟那边。 谈宴特意挑选了一套月白色的西装,外穿驼绒大衣,衬得身长玉立,贵气清隽,额前的发丝也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精神隽永,唇红齿白,活脱从中世纪走出来的贵公子。 第一次见家长,谈宴并不想让自己失礼,他表现出对这次见面的重视,买的礼品也额外用心挑选。 黑色宾利停在门口,钱仲贺下车后看到谈宴和陈管家站在院子里,两人周围堆着各种礼品,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钱仲贺的眸光都落在那位青年身上,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谈宴静静地站在那一处,便只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他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书卷气,淡雅清隽的底蕴。 帮佣们忙着把礼品放入车内,钱仲贺走上前牵住谈宴的手,将被风吹凉的手握在手心里,语气间藏着淡淡的不忍:“怎么在外面等?” 谈宴勾唇浅笑,道:“出来没一会儿,不冷。” 谈宴的‘一会儿’向来没有可信度,钱仲贺带着谈宴上车,将暖气的温度又调高了些,才驱车离开。 钱学伟戎马一生,后半辈子收回野心,没有年轻那般莽撞直冲,只眷恋于温柔乡里,风流薄幸,贪财图利,他身边从来不缺侍奉,在城郊买下一块地建了庄园,山临水画,雕梁画栋,过的奢糜快活。 不过今天钱仲贺和谈宴要来,钱学伟提前遣散了那些人。这些年虽然他玩的开,但却只有钱仲贺一个儿子,也从未爆出来过什么私生子,各路媒体挖空心思想要搞出钱氏家族的豪门秘辛,却总是无功而返。 后来更有揣测,说钱学伟是因为有那方面的隐疾,在声色犬马中太过放纵,但又不想留下把柄便结了扎,让人无机可乘。不过都是些旁门小道的消息,始终成为众人谈笑间的戏谑,一笑而过。 宾利穿过笔直的柏油马路,途径一片修剪整齐的绿化,缓缓开进庄园。 停车后,门童从钱仲贺手里接过车钥匙,钱仲贺带着谈宴走进别墅,三层楼打通的客厅看起来高大且空荡,富丽堂皇的建筑充斥着奢华。 钱学伟从沙发上站起身,缓声道:“来了?” 钱学伟身形壮阔,肩宽背挺,依稀能看出当年英姿风范,经过时间沉淀后的气质内敛阴郁,那张纵欲的脸却略显疲态,且从那张脸上看不到主人真实的喜怒哀乐。 钱仲贺对钱学伟颔首,喊了声:“父亲。” 谈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开口道:“钱叔。” 钱学伟笑了笑:“这就是小宴吧,怎么还不适应改口啊,该叫爸了。” 钱仲贺牵着谈宴的手,淡声道:“不是说回来吃饭吗?” “对了,来,都准备好了。”钱学伟带着他们朝会客厅走,“今天没别人,就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小宴也是第一次到我这来。我挺高兴,这么多年,你终于找了个伴。” 会客厅的餐桌是长方形餐桌,披着纯白雕花桌布,上面还放着抢眼的烛台,精致的餐食摆放在桌面上。 钱仲贺先一步拉开椅子,让谈宴落座,随后在旁边坐下。 这些年钱学伟可没少给钱仲贺安排相亲,谈宴心知钱仲贺与他父亲的关系暗淡,既然钱仲贺不想让他与钱学伟有过多交流,那他便全程当个透明人,只当回来吃顿家宴。 钱学伟见两人都坐得离他远,径直放弃上位座,绕餐桌一圈走到他俩对面坐下。 钱仲贺眼皮未掀,平静地给谈宴倒杯温水。 一顿家宴吃得安静至极,钱仲贺不喜讲话,谈宴便也不会随意开口。 餐桌上安静地只能听到餐叉敲瓷盘的声音,钱学伟开口打破沉寂:“小宴啊,这几年你都在国外发展啊?” 谈宴放下餐刀,道:“是的,学的是珠宝设计,现在工作室转移到国内了。” “挺好,”钱学伟点点头,“国内现在市场庞大,各种企业林立,层出不穷,陈家前两天不还宣布跨行并购新能源,他家长子以前还和仲贺有所交集,现在年轻后辈有劲闯闯也好。” 但钱学伟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钱仲贺跟那个陈家长子有所交集是因为同时竞标一块地,但钱仲贺以绝对的优势拿到那块地,后来这件事就成了陈家长子心头恨,两人关系如履薄冰。 钱仲贺神色如常,狭眸涌动着淡然。 谈宴也不知其中利害,但却不愿妄加评判,只是颔首:“是的。” 钱学伟有意无意地挑起话题,聊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有打算办婚礼吗?” 这个问题很早之前谈宴和钱仲贺讨论过,他认为既然是协议结婚,举办婚礼便是将两人关系昭告天下,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届时协议结束,他们再向外界公布离婚,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应运而生,倒不如现在秘密保留两人的关系,只让双方亲人得知此事。 谈宴正要组织语言解释,钱仲贺此时终于有所动作,矜持地捏着餐叉,给谈宴的餐盘放了块挑过刺的银鱼,抬眸道:“我们并不打算举办婚礼。” 钱学伟蹙眉道:“这是你的意思?” 既然两家联姻,钱学伟自然是看重谈家资源和实力,如果这两对年轻的夫夫不公开婚姻,钱氏便无法从这场联姻中攫取谈家的好处。 那这样的联姻就毫无意义。 “我支持小宴的任何决定。”钱仲贺拿起高脚杯,轻抿一口白葡萄酒,锐气的眼眸直视钱学伟,看穿了他的所想,“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产生任何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牵扯到公司利益。” 钱学伟脸色变了变,但到底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油条,很快稳住心神,换了副脸色:“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是希望你们幸福,不要委屈了小宴才好。不然谈老怪罪下来,我也不好交代,反倒把我搞的里外不是人了。” “外公那边我会去说,不会让您为难。”谈宴勾唇笑了一下,不卑不亢道,“爸,我敬您一杯。” * 晚宴吃完,钱学伟自然也没有要留他们的意思。 钱仲贺喝了点酒,安排了司机代驾,谈宴挽着钱仲贺的手臂,等车开过来,两人才上了车。 钱仲贺喝酒不上脸,此时的他仍旧面容冷峻,薄唇轻抿,只有握着谈宴的手有些发热,他对司机开口:“去明珠港。” 谈宴疑惑道:“去那边干什么?” 钱仲贺用食指抵住他的唇瓣,泛着酒气的呼吸也渐渐凑近,那双狭长的眸底印衬着丝丝笑意,低声道:“秘密。” 黑色宾利如黑狮般在公路上速行,司机将两人送到明珠港,夜晚的港口仍旧灯火通明,只是人流要比白天少了很多,海面在夜光的余韵中也显得安静平和了许多,像是收敛了生息。 钱仲贺带着谈宴上了一辆私人游艇,游艇外部喷漆了巨大的英文字母——QIAN。 谈宴心想:“这是钱仲贺的游艇?” 游艇上的人见了钱仲贺便鞠躬问好:“钱总好。” “钱总好。” …… 谈宴跟着钱仲贺走了一路,收获了许多问好。 钱仲贺带他来到船上甲板,这里布置成一个露天酒吧,四周摆放着纯色沙发,暖色灯镶嵌在甲板里,照亮整个天台,氛围有些旖旎。 谈宴还没来得及问钱仲贺要干什么,便感觉脚下甲板一阵震动,耳边传来开船的引擎声。 轰隆隆—— 船用发动机轰鸣阵阵,船尖冲开水的阻力,破开平静的水面,缓缓向前移动,开出港口。 谈宴环视四周,转而望向钱仲贺,恰巧发现钱仲贺也正看向他,不由唇角勾笑,无奈问道:“这是要带我去哪?” “逃走。”钱仲贺的眉眼英俊,沉稳锐利,身形修长挺拔,海风将衬衣吹得落拓,一副斯文优雅,可说出来的话却与此时的儒雅相悖—— “把你绑在船上囚.禁起来,带你逃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任何人都无法找到你……只有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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