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他转过头看向谢阳洲,却发现谢阳洲正在终端上不住地翻找着什么,嘴里喃喃有声:“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明天,不,今天就去医院给你做个全身的体检……再不济,我爸那边还有个认识的当医生的叔叔,还挺有名气的……” 蒲荣闷笑出声,眼里有泪花一闪而过。 谢阳洲道:“你还笑呢!我一想到你的病,都快怕死了!” “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念叨你念叨了这么久,你就算是块木头,也该看出来我的意思了吧!你倒好,还问我愿不愿意接受!” 他把蒲荣拽过来,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这边,叭叭迅速亲了他几口。“我接受你的所有,你的一切,我怕的是你不肯接受我。”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在公共场合,他们应该会交换一个缠绵的吻。 蒲荣倏地笑了,“那这一趟你算是来对了。” 他一开始心里还有犹疑,所以并没有告诉谢阳洲这一趟回老家的真正目的。可谢阳洲问都不问就这么跟着他来了,理由是横竖他都要趁着休假回自己家一趟。 然而事实上,他们家跟蒲荣的老家根本不顺路。 现下话都说开了,蒲荣自然而然地把这趟过来的真正目的告诉了谢阳洲。“跟我一起回家看看我的爷爷奶奶吧,男朋友。”他想,谈了恋爱,应该都是要带回去见见家人的吧? 谢阳洲的笑容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开始无措地整理自己的衣服,翻找自己的背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呀!这可怎么办?” 车辆已经到站停靠,旅人纷纷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聚集在车门口。蒲荣笑着,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拉着谢阳洲下车,“去了再说吧!” 他是真的很开心,阳光下,露出八颗小白牙。 看望完蒲荣的爷爷奶奶,谢阳洲也要回家了。本来只打算一个人回去的,但是这次回宁省的的车上,多了一个蒲荣。 谢阳洲并没有提前告诉自己的父母蒲荣要来,是以谢父谢母再次看到多年未见的蒲荣再次出现在自己家门前时,脸上的震惊掩都掩不住。 当自己的儿子把蒲荣揽进怀里,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的时候,夫妻二人的震惊又达到了另一重高度。 但是很快,震惊就被更为热情的表现所取代。他们都是聪明人,默契地对过去的三年避而不谈,表现得无比寻常,寻常到就像蒲荣上次来他们家做客还是不久前的事情。 “谢阳洲这臭小子,他想什么我这个当妈的还能不知道?你上回来我们家我就看出来他那点小心思了,还担心你这么好的孩子,对这臭小子不一定瞧得上眼呢。” 蒲荣听完这话,调笑性质地低声对谢阳洲说:“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你那时候就对我起了心思?” 他本来只是想拿谢母的话开开玩笑,不想谢阳洲却是真的红着脸点了点头。“很早,虽然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想明白这是喜欢。” “其实当时最后那场比赛,我是打算结束之后就跟你表白的……也不是表白吧,毕竟那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想跟你聊聊,能不能试着追求你。” 然而那场比赛之后却…… 蒲荣的眼神暗了下去。 来不及让他再惆怅,谢母一边闲聊着,一边热络地把蒲荣从谢阳洲身边“掳过来”带进门。“我和你谢叔叔这些天都挺忙,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先坐先坐。” 她对三年间蒲荣身上发生的事情多少是有些猜测的,此刻拉着蒲荣,看着他比几年前单薄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身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还是忍不住感叹,“哎哟,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了……” 她怕自己把欢欢喜喜的氛围弄得忽然伤感起来,于是赶紧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晚饭又是谢父谢母亲手准备的丰盛菜肴,他们在餐桌上说笑闲谈,一如三年前那样。 谢母说笑道:“小蒲啊,我们家臭小子憨是憨了点,但现在大小也是个国家队队员,也不至于太配不上你。”时过境迁,谢母显然早已接受了谢阳洲的职业选择。“你放心,他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跟你谢叔叔,我们第一个收拾他!” 谢父一脸唏嘘,“我儿子这辈子还能找到对象,哎哟,真是意想不到啊……” “爸!” 蒲荣笑着应答,喝了不少酒,微醺。他想,真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晚上睡觉时的房间安排不用多作考量。相比上次蒲荣留宿时谢阳洲找尽理由将他留在自己房间,这次则是可以光明正大和他睡在一处了。 但也仅此而已,毕竟这么多年下来,谢阳洲的房间里一直是一张规规矩矩的单人床,根本没有值得他发挥的空间。 最后还是决定,他打个地铺睡在地上,蒲荣睡他床上。 谢阳洲正勤勤恳恳给自己往地上铺被子,就见自己妈妈走进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晚上可不要太过分哈。” 谢阳洲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无奈地答:“妈,你想什么呢……” 谢母愈加语重心长,“哎呀妈都懂,你们年轻人嘛,咳……吗就是来嘱咐你,你又没什么经验,最好提前学习学习,东西也得准备好,别到时候弄得人家不舒服了不高兴了……” “哎呀哎呀妈,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眼见自己妈越说越离谱,谢阳洲整个人烫得要冒烟。他赶紧打断谢母,推着把她赶了出去,“哎哟喂您就别操心了,想得也太远了……” “行行行,妈就是告诉你一声,没有别的意思。” 等谢母终于走出房间,谢阳洲蹲在地上,无言平复着自己翻涌的心绪,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直视洗漱完的蒲荣。 他尴尬地和蒲荣对视一眼,又像是被烫着了似的把眼睛移开。“那,那我们睡觉吧。” “嗯,我们睡觉吧。” 谢阳洲的耳根子霎时间又烧了起来。 结果已经可想而知——睡是必然睡不着的。 他躺在硬邦邦的地铺上,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打鼓。蒲荣的呼吸声似乎无限被放大,在他的耳边起起落落,起起落落……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更烫了,于是伸手到铺外面冰凉的瓷砖上摸摸,然后捏着自己的耳垂降温。 “谢阳洲?” 蒲荣忽然开口喊了他一声,吓得他一激灵,“哎,我在呢,怎么了?” “没怎么,还以为你睡了呢。”语气里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嗯……没睡着。” 又是一片沉默。 良久,蒲荣忽然又开口问了他一句:“你就没什么别的想干的?” 谢阳洲汗毛都要竖起来,别说是不敢应,就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心里早就纠结得拧成了一团乱线,心想:蒲荣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绝对是在暗示什么吧?这已经是明示了吧?他是一个身体健全心智成熟的成年Alpha,这样的暗示难道不该顺理成章接下来吗? 可是万一是他会错了意呢?万一蒲荣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呢?这可是确定关系以后蒲荣第一次来他的家里,蒲荣会不会觉得他操之过急,会不会觉得他不够矜持? 这厢谢阳洲还在反反复复地咀嚼蒲荣话中的深意,那厢蒲荣的身影却早已从床上默默坐了起来。 下一刻,谢阳洲就感受到了身边落下来一个带着沐浴露香气的人形。他登时僵在了那里,一动不敢动,根本下不了决心回头。 他听到蒲荣的话语随着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耳际,“你一直不来找我,那只能我主动过来了。”
第92章 终章 谢阳洲从来不知道蒲荣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压低的声音像一块质感柔滑的丝带,带着挑逗意味,将他包裹缠绕。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了几下,结结巴巴对蒲荣说:“你,你不要逗我。”他在黑暗中大张着眼,眼珠子来回乱动着。 下一刻,床头那盏光亮微弱的小灯忽然被按开了。谢阳洲看到蒲荣跨过来坐在他腿上,脸是冷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浑身冒烟。 “充什么柳下惠啊谢阳洲,是谁那天把我堵在机甲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一遍,就差最后一步……” “别,别说了……”谢阳洲自欺欺人地撇开头。但凡蒲荣再多少一句,他今天真就充不了这个柳下惠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了一眼脸色酡红的蒲荣,“你晚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你现在清醒吗?”他伸出一只手,在蒲荣面前晃了晃。 蒲荣扒开他的手,说:“我现在很清醒。”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谢阳洲坐起身,跟蒲荣面对面。“你现在醉着,我,我不想在你不清醒的时候……” 蒲荣挑眉,“我酒量还没那么差。” 谢阳洲看他的脸色,红是红了点,可眼神还是清明的。他有些诧异。“上次庆功宴,你才喝了一点点就不省人事了,今天晚上喝的更多呀,这个酒度数也不低……” 说着说着,他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大张着眼睛呆看着蒲荣。 “笨蛋。”带着酒气的柔软唇瓣落下,触上谢阳洲的嘴角。 谢阳洲被亲得晕晕乎乎,结结巴巴问:“你,你,你那天晚上是装的?” “我不假装喝醉,你那天晚上会送我回去吗?” 三年的时间里,蒲荣变得透彻了许多。他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不介意耍些小手段去赌一把。 谢阳洲这笨蛋,说恨他、讨厌他,却又不肯彻彻底底地去恨。把他密不透风地锢在身边,偏生又要逼着自己克己复礼。 他实在是和这笨蛋拉扯够了,不赌一把,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米煮成熟饭。 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下,他看到谢阳洲怔愣的神色。他知道谢阳洲此刻不光脸上空空,脑中也空空,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大概已经被颠覆了。 但是无所谓了。 他稍微把支起身子,在谢阳洲腰际前后蹭了蹭,换得谢阳洲一声轻哼。 蒲荣咬着下唇,呼吸有些急促。“谢阳洲,你行不行?”一个眼神,就瞧得谢阳洲腰眼发麻。 倏忽间一阵天旋地转,不待蒲荣反应过来,谢阳洲就已经把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在了枕席上。一时之间,攻守之势异也。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充什么君子。”谢阳洲意有所指地碰了碰蒲荣的脸,“你知道吗,这几年里,我睡着的时候,偶尔会梦到你。” “真下流。”不必多说,蒲荣也知道这该是多令人耳热的梦。 谢阳洲坦然认下了这句骂,勤勤恳恳地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屋子里很快弥漫起令人口干舌燥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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