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渠像是忠诚的骑士,臣服地垂下视线,用以藏起眼底的爱慕与渴望:“好看。” 乔明瑞只当他在说内景场地,心情舒畅地随便找了椅子坐下,一边调试相机,一边同殷渠说起大学时在这儿发生的趣事。 一身西装,和此地画风格格不入的殷渠,则安静地守在一旁,充当完美的听众,只是余光总不经意地落在神采飞扬的乔明瑞身上,贪婪地争取着每一次的注视。 相机很快就调试完毕,乔明瑞拍了几张样片,在一众内景模块中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了一处以深红为主色调,夹杂着黑色的场地。 他从旁边衣架上拿起一套服装,朝殷渠抬眸一笑:“脱吧?” 殷渠努力让自己镇定地接过衣服:“……我去换衣间。” 十分钟后,他整个人被乔明瑞哄进那足以躺进两个人的白色浴缸,浑身僵硬地看着对方跨坐在自己身上,像是对待玩偶一般,细心地整理并摆弄着每个姿势。 大到肢体动作,小到一缕头发的走向,甚至是衣角的位置,都被乔明瑞精心设计,亲手操作。 温热的手指不经意触碰到肌肤时,殷渠总是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抵抗住诱惑,没有露出半点除了羞涩之外的异样。 太困难了。 比躲开殷有财的围追堵截,徒步前往高考考场的时候还要难上数百倍。 殷渠神游天外地对当前情形的危险程度作出精准判断。 ……放在以前,这样的场景,是他连幻想都不敢有的存在。 目光隐晦而渴望地,不受控制地又看向身上青年卷翘的睫毛,深邃而充满热爱的眸子,像是绸缎般乌黑柔顺的长发,将这张在梦里百转千回的面容深深地映在眼底,殷渠只觉得自己像是身处梦境,一切都变得朦胧而虚幻起来。 他只想过考上乔明瑞所在的大学,走在对方走过的林荫道上,坐在对方曾上过课的教室,吃着对方最爱点的食物,尽可能地在错位的时空中与对方保持着一种虚假的同行。 然而现在的他,却与对方如此亲密,非但得到亲昵地称呼对方名字的机会,还可以堂而皇之地以“男朋友”身份对外自居,而不被反驳。 甚至在不久之后,还能获得更深一层羁绊的身份——未婚夫。 尽管一切不过是基于冰冷的条款协议之上,所营造出的假象,等到乔明瑞借助这一层关系的掩护,获得想要的东西之后,这个身份与他目前所能享受的一切亲近,都将不复存在。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被这梦寐以求的月光照拂,即便是虚无缥缈的假象,哪怕只有零星一角,对殷渠来说,都是此生可望不可求的奖励,为此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怎么不说话?” 结束“摆弄”的乔明瑞,终于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奇怪地看向沉默不语的少年。 因长发离去而感到肩颈处失去温暖的殷渠,早就收起了眼底疯狂的热切,恢复成以往单纯又温顺的模样,抿了抿唇,小声回答:“我只是有点紧张。” “以前……只拍过证件照。” 对于这个理由,乔明瑞欣然接受,安抚道:“别担心,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只需要保持放松的状态,其他的,尽管交给我,好吗?” “好的,明瑞。” 漂亮的少年仰头,身上点缀着被刻意蹂..躏过的殷红花瓣,将他如贵族般苍白的面孔衬得更加冰冷、不近人情。 然而这样的冷厉,却又因那微微弯起的眼尾,而凭添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然,配合着满眼的信赖,将那份极具攻击性的气质摧毁得一干二净。 ……像是面对亲近的,可信赖的人,而放下所有戒备的烈性犬一般,忽然变得可爱起来。 乔明瑞心中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的比喻,直到被殷渠连着叫了几声名字,才回神,拿着相机的手指因为自己的失态被发现,而不自觉用力到失去血色。 他先是扬起笑容,轻松掩盖住心中的悸动与困惑:“没事,只是思考了一下,要用什么构图罢了。”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拍了。” 说着,乔明瑞举起相机,对准一秒收好表情,如自己事前教导般,朝镜头投来不悦与警告视线的殷渠,按下了快门。 投入到拍摄中后,他迅速摆脱了刚才那些奇怪的思绪,但没拍几张,又蓦地放下了相机,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殷渠。 “怎,怎么了?是我刚才的表情做得不对吗?”殷渠被他看得又紧张起来。 “不……不是表情的问题。” 乔明瑞喃喃自语,随后双眼一亮,突然弯下腰,在殷渠满脸猝不及防的惊讶之中,伸手捏住对方衣领处的纽扣。 “我觉得,效果还不够震撼。” “再解开两个扣子试试?” 不等一脸惊恐的殷渠回答,身后被关得好好的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 “乔!明!瑞!” “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斥压过踹门声,响彻整个摄影棚。 轻松愉快的氛围如同被打破的冰面,眨眼间又恢复了暗潮涌动。 这个声音…… 乔明瑞缓缓抬首,目光厌恶又警惕地看向来人。 “没有人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沈大少爷。” 作者有话说: 殷同学:拳头,硬.了
第21章 乔明瑞的言辞不留情面,使得在助理与摄影展负责人陪同下的沈昭,竟有一瞬间无所适从。 身为豪门继承人的他,从小顺风顺水,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更不可能出言指责他的礼仪与家教。 更何况,说这话的,是向来对他和风细雨、听之任之的乔明瑞。 这一刻,沈昭总算明白,为何文连云和季柏川这几天如此敏感易怒,令周围人如履薄冰。 可笑他先前还嘲讽两人,没想到自己也会步了他们的后尘。 乔明瑞不知道沈昭心里的懊恼,也并不关心,见他站着不动,于是越发不耐烦,双手抱臂,呈现出一种警戒的状态。 他正想质问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忽然掌心被一个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 一阵如弱电流般微弱的痒意,从被试探着触碰的地方开始,雀跃着涌向心脏,又在脑海中炸开一朵小小的火花,像是一次短暂的短路。 是殷渠的手。 乔明瑞呼吸跟着短促一次,别开视线,忍受了这样细微的异样,没有做出避让,只默不作声地用左手扣紧相机。 ——为了不让沈昭看出异样。 他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那只手清楚地明白,自己得到了特殊时刻的恩准,自然而然地缠了上来,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次,将乔明瑞如同艺术品般的手紧紧握住。 以十指紧扣的方式。 下一秒,殷渠走出浴缸,以这般亲昵的姿态站在乔明瑞身边,饱含不悦的目光落在依旧呆愣在原地的沈昭身上。 “明瑞,他是谁?” 颇具占有欲的语气和不做掩饰的醋意,和谐地交织在一起,尽数指向沈昭。 乔明瑞心领神会,与终于回过神来、满脸愕然的沈昭对上视线,漫不经心地牵动唇角。 “他啊,沈氏集团的大少爷,沈昭。” “看起来,你们俩关系不怎么样。” 乔明瑞倚在殷渠身上,神色冷淡地笑了笑:“当然。看见他,我就觉得晦气。” “晦气?”沈昭像是要将这两个字咬碎般,语气缓而重,又死死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心中翻江倒海,怒火中烧。 ……可恶,就算是他,这几年来,也从来没有和乔明瑞牵过手。 这个出身低贱的殷渠,凭什么?! 沈昭越想越气,强迫自己艰难地从他们交握的手上移开视线,怒极反笑,且加重语气:“乔明瑞,你背着我和文连云,还有季柏川,跟这低劣出身的人,在这个没人的房间里厮混。” “我们没嫌弃你,你反倒先嫌弃起我们来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个寡廉鲜耻的人。” “小沈总,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如此登峰造极?”乔明瑞凤眸一抬,眼中锐光乍现,“什么时候,我乔明瑞交个男朋友,还需要你们三个人先过问了?” “你们可真是比乔振天还关心我的人生大事。” 看着被怼得有些心气不顺的沈昭,乔明瑞乘胜追击:“你们几个这么想当爹,不如早点结婚,抓紧时间为家族开枝散叶,为自己多留点当继承人的筹码。否则的话……等更有竞争力的人出现,那就来不及了。” “到那时候……还不知道谁,才是真的低贱。” 他这番话意有所指,可惜此时的沈昭不能听出其中深意,只气得上前一步:“你——” 乔明瑞截断他的话:“我?我怎么?说起来,今天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怎么记得沈家完全没有往教育行业发展的意向,就连做慈善,都是只撒钱不问事,从来不肯纡尊降贵亲自走一遭。” 说着,乔明瑞收起笑,一双黑眸像是倏然静止,对准猎物的蛇。 “你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沈昭刚想反驳,却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又哑了火。 要是说出,他是为了给乔明瑞办摄影展,暗箱操作送给对方一个冠军,试图哄得他回心转意,才会亲临现场,审查工作的话。 ……一定会得到更深一层的奚落和羞辱。 只要暂行忍耐,等乔明瑞拿到摄影展的冠军,高高兴兴的时候,再避开殷渠,把自己的辛苦筹划尽数告知。 这样一来,乔明瑞肯定会消气,回心转意,彻底抛弃殷渠,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沈昭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身看向满头冷汗、竭力装作自己不存在的助理。 “什么时候了?” 助理低头看一眼腕表,语速快得堪比他此时的心跳:“两点半。” 说完,他接收到沈昭意有所指的目光,立刻领会其中含义,补充道:“今天是股东大会,沈总也会出席。小沈总,我们要再不走,可就迟到了。” 沈昭迫不及待接下这个台阶,只是脸上还要装出一副形势所迫、心有不甘的模样,阴冷地瞥一眼殷渠。 乔明瑞捕捉到这一视线,顿时心有不悦:“等等。” 正要转身离开的沈昭,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略显得意地说:“怎么,后悔了?”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乔明瑞冷酷无情地吐槽一句,旋即笑得暧昧:“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过几天,别忘了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顺便帮我把这个消息,带给文连云和季柏川。” “……订婚宴?!”沈昭整个人如遭雷击,好半天才在助理的催促下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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