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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弟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人？ 然后，他又想到许星盏第一次来找他讨打的场景，不免又叹了口气。 那是郁声河搬到他家的当晚。 郁声河因为搬出宿舍这个决定做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带上，他下楼去给他买生活用品的时候，在闸门外看到了许星盏。 当时郁声河才上楼不到十五分钟，他就能在门外看到许星盏，说明这个人是跟着郁声河一起出门的。 关于郁声河喜欢许星盏这件事情他一直都知道的。 不是因为郁声河告诉他的，是郁声河的眼神太明显了。 他也曾暗恋一个人，他能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的东西，许星盏也能看到。 所以池归霖一开始是很反感许星盏的。 看着那样一双眼睛却依旧任其发展，甚至肆意撩拨，这无疑是渣男行径。 当时看到许星盏，池归霖胸口那些压抑的怒气便爆发了。 也可以说是，他为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恋找到了一个无辜的宣泄口。 他憋着一口气，上去就踹了许星盏一脚：“离我表弟远一点，再让我在附近看到你，下次就不是踹一脚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许星盏硬挺挺的挨了一脚，并未退缩，态度诚恳的喊了一声：“表哥。” 池归霖濒临暴躁：“闭嘴，谁他妈是你表哥，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别乱叫。” 许星盏不在意的继续说：“表哥，声声这段时间心情要是不好的话，麻烦你多开解一下他。” 池归霖怒极反笑：“呵呵，我表弟心情不好我自然会开解，用得着你瞎操哪门子心？你他妈的是谁啊？青梅竹马了不起吗？我还是那句话，离我表弟远一点，别逼我揍你。” 许星盏噗通一声跪下后，拉着池归霖的手就往自己的身上招呼：“哥，你揍吧，想怎么揍我都行。” 池归霖甩开他的手后，完全暴躁了：“你这个玩意儿什么毛病，上赶着让我揍你？怎么？想告我个故意伤害罪啊？没想到你不但渣还烂人一个。” 许星盏不依不饶的继续请求：“哥，真的，你揍我吧，揍的解气了就求你不要再劝他离开我了。” 池归霖嗤笑道：“什么叫我让他离开你，你说这话有良心吗？” 他望了望楼道里透出来的光，转眼质问。 “许星盏，他喜欢你，你看得见吧，我表弟那个傻子，为了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甚至开始穿女装了，你不知道吧？你他妈知道什么？” “你知道他那年暑假回家在你家看到你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以后，回来就买了一套女装吗？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因为你那一年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可你呢？你倒好，把那个女生甩了转头就来找他，他能拒绝你吗？他会拒绝你吗？这两年你有意无意的撩拨他，让他恍惚之下又忐忑不安，他喜欢你，但想到那个女生，他又怕自己喜欢你。” “许星盏，就算我替我表弟求你了，你要是不喜欢他，麻烦你走的远远的，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我表弟就算是喜欢男人，我也不想让他跟你这样的渣男在一起，我他妈心疼他。” 许星盏心里镇痛，却无力辩解。他掐了掐手心，哑声道：“哥，我喜欢他的，很喜欢，真的，我不骗你，真的，我爱他。” 池归霖揶揄一笑：“你喜欢他？你爱他？你喜欢他你去交女朋友？你喜欢他你不告诉他？你喜欢他你告诉他你以后要跟别人结婚？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会信你，赶紧走，要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揍你。” 许星盏无力的垂下手臂，泣声道：“哥，你揍吧，今天要是累了不想揍的话，什么时候想揍我了，发个信息，我立马过来跪下让你揍，求哥，以后劝他的时候不要再提让他离开我了，那天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求你了，好吗？哥，求你了。” 池归霖看着许星盏满脸认真的祈求，心口一动。 他说的那天，其实就是许星盏跟郁声河荒诞决裂的那天。 ----
第31章 春日游梦
那天他刚到店里，就接到了郁声河的电话。 郁声河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也没说个清楚，只是说是要去他店里帮忙。 到了店里以后才发现郁声河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甚至一连几天都呆傻傻的，还差点在收拾桌子的时候被热锅烫到。 再加上那段时间他心情也欠佳，看到郁声河红着眼眶在洗手间冲冷水的样子，他实在没忍住就去数落了一通：“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怎么？爱情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你看看你自己，一天到晚哀哀怨怨的样子还是那个优秀的自己吗？啊？不会有结果的事情就早点抽身，再乘着这个机会就离得远远地，反正你也要去实习了，工作以后忙的昏天暗地的，谁还会记得那些个阿猫阿狗，到时候管他什么阿猫阿狗，总之都是些不如意的狗，早点丢了，乐得自在，听到没。” 郁声河没说话，只是任由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己发红的手背。 池归霖恨铁不成钢，说话都透漏着火气：“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说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那么难吗？你这样是在惩罚你自己，怎么？你那么博爱怎么不知道多帮帮我？这个店好歹你也是有投资的，想着你大学没有时间才放过你，倒是惯的你一天到晚期期艾艾的不务正业。” 郁声河抠刮着大拇指盖，眼眶红了红，轻轻的“嗯”了一声。 池归霖看着他的样子，就仿佛是看到自己以前的样子，嘴下更是不留情：“嗯什么嗯，答应了就要去做，别前脚应下后脚就眼巴巴的去，你以为谁会心疼你吗？你自己都不心疼你自己，还指望谁能心疼你，你今天就算是在这里摔了，瘸了，他最多就问候你一句，没事吧，注意休息。呵，这些话的有什么意义，倒是显得他多有人情味儿似的。” 郁声河终于待不住，出声反驳道：“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会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他不喜欢我，并没有对不起我，你不能这样说他，我先出去了。” 郁声河抽了张纸巾把水擦干后就出了洗手间。 池归霖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口。胸口的纷乱因为口不择言的迁怒更加分裂，他唾弃刚刚的自己，却真心实意的担心郁声河。 他的表弟，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变得高冷，不善言辞，性格喜好都按照自己不喜欢的那些事情更改着。 他恍然记起来，上次看到郁声河红着眼眶的样子，还是他刚上大学放暑假回去的那一年。 自那以后，他变得更加的冷然了。 好像从一夕之间，他就突然收起了那些娇生惯养，开始学着变得更加居家。 他虽然不知其原因，但，人只要决定改变，通常只会是另一个决定衍生出来的二次决定。 只要做了一个决定，就会像是后遗症一样，反复发病似的做出许多个延续的决定。 记得那天他去帮妈妈送草莓。 他妈妈总喜欢在院子里种一些瓜果蔬菜。 他拿着妈妈交给他的草莓到郁声河家门口时，刚好碰到投递的快递员，听到是表弟的包裹，就代收了。 只是，看到那个包裹上面留下的信息时，他当时是疑惑的。 他以为是郁声河给姨妈买的，并没有多在意，因为他也经常给自己母亲买衣服。 为人子女，这些行为并不奇怪。 他妈妈还因为很喜欢他买的衣服，给姨妈也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 可惜晚上吃完饭都没看到郁声河把那个包裹交给姨妈，他甚至无意的提了一句母亲又让他买了两套衣服，也并没有引起共鸣。 他带着疑惑回到家以后很快便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寒假再次去姨妈家串门那天，再一次遇到那样一个包裹时，池归霖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期间又在化妆品店偶遇了两次郁声河以后，池归霖模糊的猜出了其中缘由。 当时他只是觉得这个表弟，有可能喜欢同性。 毕竟，寝室有个喜欢同性的先例在，他接受能力倒是缓冲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他能为了喜欢的人抱有那样的想法。 他穿着与另一个女孩子相同的衣服，画着相同的妆容，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两个人后面。 不远不近，不偏不倚，恰恰就是两个人影子的边角里。 池归霖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从那时起，他对许星盏便不会有任何形式上的好感。 即使他现在跪在自己的面前，祈求着自己的谅解，不论任何形式的伤害，那都是伤害。 而选择将伤害化为伤情的，只能是当事人。 他叹了口气，道：“你一直都知道他喜欢你，但是你享受着他的喜欢，肆意挥霍着他的喜欢，我也知道你有你的原因，但你也替他想一想，他被你的态度搞的战战兢兢，就像这次，他是伤心才会在你说话之前骂你的吗？他是害怕啊，他害怕你一出口就说出他不愿意听的话，他骂完你跑了，便听不到了，听不到，你们就还有和好的机会，听不到，他就能告诉自己，还能继续下去，你懂不懂啊？” 许星盏跪在地上，膝盖刺骨的寒意都抵不过胸口迸发出来的锥刺。 是啊，他知道的。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的。 他知道那一年的郁声河是什么样子的。 他也知道那一年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他更知道那一年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不是因为要复读，他可能会在那个地方待上一年，或许几年？ 到时候郁声河应该会知道他做的那一切。 但，那并不是他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有些事情，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 就当是惩罚吧。 惩罚那些自己害怕，又不愿承认怯懦。 许星盏扣着十指，抬起眼坚定的对池归霖说：“哥，我懂的，但是哥，我爱他，我想给他所有的以后，我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保证，从我决定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是这个时间有点太长了，中间又有很多变故，让他伤心难过了我也很后悔，但是哥，我爱他，从认识他的那一天开始，我想以后都有他陪在我身边，但是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让他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跟我在一起，那样会比现在更加痛苦，哥，你能明白吗？” 能明白吗？ 对啊，池归霖也明白的。 得到又失去的痛苦，比从未得到过更让人难以释怀。 他们，都只是在不同的道路上走出了相同的路而已，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别人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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