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接一根,抽得很凶。 他今天来,是张兰叫他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他跟张兰已经很久不联系了,想来想去,要么就是因为何帆。 不过就算张兰不找他,他也早晚打算来一趟。 明枪暗箭他都不怕,但是烦,好比身边没完没了飞着苍蝇,不能有什么实际害处,可是嗡嗡地不得清净,还不如大家把事摊开来说。 他梳理了可以用来应对的话,毕竟他手里还握着张兰等人挪用公司资产的把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握有主动权。 可谁知在病房里,沈良庭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少虞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沈良庭笑着说,“哥,你来了啊。” 沈良庭僵立在门口,沈少虞跟他长得不像,同父异母的兄弟,沈少虞更像沈文鸿,脸是瘦长型,额头饱满,鼻有一点轻微的鹰钩鼻,五官英俊,再加上年轻,举止跳脱,充满活力朝气,还有点艺术家的疯狂野性。脸是偏文弱书生气的,身材却伟岸,生了高大的骨头架子,连这点都和沈文鸿一样。 沈良庭每次看这个弟弟,都有种看到父亲影子的感觉,会让他悚然一惊。 但这个弟弟却没有任何上进心,总是表现得疯疯癫癫,没个正型,天天嚷嚷着要去沙漠种树,结果大学还没毕业果然跑去国外了。张兰一心想让沈少虞继承家业,只是这个儿子显然意不在此。 沈良庭也说不上对这个弟弟是什么感情,要说兄弟亲情,凭他母亲的所作所为和兄弟间少的可怜的交际,肯定是寥寥无几。 张兰是在以为自己不孕的基础上,意外怀上的沈少虞,自然无比宠溺,觉得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小时候,沈良庭感受最深的就是对这个尚在襁褓中就享有父母无限宠爱婴儿的羡慕,觉得沈少虞连名字的寓意都受尽偏爱,不图显贵,只图平安无虞。 也正由于有了沈少虞这样爱说爱笑,聪明机灵性格的对比,沈良庭这个沉默寡言、木讷沉闷的外来的替代品,就更惹人嫌恶了。 见沈良庭呆立在病房门口不肯进来,沈少虞自来熟地走过去把他拉进来,“哥,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你快进来看看爸爸,爸爸终于醒了!” 听到这个不亚于平地惊雷。 沈良庭一脸震愕地扭头去看。 病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的老人,果然已经睁开眼,被搀扶着坐起,正侧转头平静地看向他。 沈良庭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拼尽全力才勉强支撑自己没有表现出异常。 “爸?”他迟疑地叫。 但沈文鸿只是转了转眼珠,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文鸿只是对外界有反应了,还没有完全康复。”张兰温柔地擦了擦老人嘴角流下的涎液,“但医生说这是早晚的事,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转机。”张兰说着几乎哽咽起来,庆幸这么久的守护,总算不是白费。 沈良庭几乎罢工的脑子这才迟缓地运作起来。 原来沈文鸿还没有康复,只是醒了。 他舒展了拳头,觉得虚软的身体恢复了点力气。 所以张兰会叫沈少虞回来,因为她觉得她终于有了抗争的底气。 沈良庭满眼陌生地看着神情呆滞的老人,沈文鸿已经有感知力了,不知道他对自己目前身体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主的情况,会是什么感想。 “爸爸能醒来就是好的,我会再去联系医生,争取让爸爸早日恢复正常。”沈良庭尽量让语调平稳。 张兰抹了抹眼泪,把沈少虞拉到自己身边,“少虞也快成年了,正好他们学校放假,我想让他这段时间就跟着你学一下公司的事,毕竟等他毕业了还是要来帮文鸿的。你看怎么样?” 沈良庭不声不响地看着张兰惺惺作态的样子,“少虞也是这个意思吗?” 沈少虞为难地看了看张兰,张兰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他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如果这样的话,”沈良庭吸一口气,微微笑了笑,“那也好,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担负起做兄长的责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少虞的。不知道他想从哪里学起?” “就让他待你身边吧,看看能帮到你什么。”张兰抢白。 “好。”沈良庭点头。 沈良庭又去看沈文鸿,感觉老人的眼睛正寒气逼人地盯着自己,好像想谴责怒斥他的忘恩负义。他走过去,但老人的眼珠却又没向他这边转动,沈良庭才知道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坐在床沿,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爸爸,你要尽快好起来啊,否则搏浪这么大,我一个人也撑不下去。” 张兰尴尬地笑了笑,“这段时间你也做的很不错。” 沈良庭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是吗,既然我做的不错,那为什么爸爸从前的手下也要背叛我呢?甚至还帮着别的公司偷自己公司的材料,做出这么忘恩负义的事。” 张兰的笑僵在脸上,“我倒不知道有这种事。” 沈良庭说,“恶有恶报,听说他被判了有期。可惜,毕竟也为爸爸尽职尽忠这么多年,临到最后,落了这样的下场。” 张兰看着他,恨得险些把一口白牙咬碎。 又一番假模假样的寒暄,沈良庭离开病房,脸上戴着的假笑骤然崩塌,他摇晃着缓步下楼。 身后突然追来一串脚步声,沈良庭肩膀被搭上,“哥!” 沈良庭扭头,看见沈少虞气喘吁吁地站他身后,“你走好快,我差点跟不上。” “你来做什么?” “我就是来跟你打声招呼,刚刚妈在,我不好说。”沈少虞笑容爽朗,“哥,你跟以前可真是太不一样了,感觉一下子还高了好多。”他伸手比划了两下,“你以前好像都没我高的。” “是吗?”沈良庭反感他自作主张的亲热和调侃,双手插兜,冷漠地退后一步。“你究竟有什么事?” “我听妈说你现在接管了搏浪,做得不错,拿了奖还签了不少大客户,恭喜你!” 沈良庭没有表情,“谢谢。” “妈妈想让我来帮你,但你知道我是没有这个意愿的。” 沈良庭不言语,就只是看着他,沈少虞摸了摸鼻子继续说,“我知道在经营公司上,我没你有本事,你打小就聪明,爸爸的事业交给你我放心,真要交到我手上,我真怕把它给搞砸了,到时候晚上睡觉爸爸都要来梦里揍我一顿。” 沈良庭并不吃沈少虞这套,“你妈妈既然想让你来帮忙,我就不会阻拦,能做到哪一步,还要看你自己。” “那我要是不来,你也不要告诉妈妈知道呗。”沈少虞咧嘴而笑,“反正我将来也不会从商,没必要花时间在这上面,只是她这次软硬兼施逼着我,我才不得不回来的,她现在身体不好,我不能再违逆她,跟她对着干,怕她病倒。” 沈良庭没回答他好不好,单用目光打量他。 沈少虞笑呵呵地由他打量,神情一派坦然。 最后沈良庭收回目光,用疏离的语气说,“我会帮你安排好,来不来都随你。至于张兰那里,她是你妈妈,不是我的,我跟她本来就没有多少交集。” 沈良庭挺着背脊走下楼,一直到坐进车里,手才终于松开,随后就开始发抖,他把头抵在方向盘上,埋入阴影,他简直要控制不住恐慌。 沈文鸿的苏醒仿佛一个预兆。 仿佛他现在手上的一切,都是摇摇欲坠的沙子做的城堡,任何风吹雨打,都能把它毁于一旦。 至于沈少虞究竟在不在乎,觊不觊觎,他不知道,他看不懂沈少虞的心思,是胸无城府还是装疯卖傻,他都不知道。他第一次完全看不懂一个人。
第55章 不必隐忍 利星这两天在开全体员工大会,傅闻璟很晚才从公司回去,到家却发现沈良庭出乎意料的在客厅等他。 他开门时,沈良庭正斜倚在客厅沙发,顶上的阅读灯亮着,膝上摊放着一本书,修长手指搭着书页,鼻梁架着金属眼镜,银色边框折射出冷光。 听到门口的声音,沈良庭转头向玄关处看来。 脸庞白得几乎透明,表情淡漠,一双眼睛隔离在无机质的玻璃镜片后,幽幽得像潭水,显得疏离而遥远。 傅闻璟凝视不动,明明自己昨晚还抱着这个人,一哭一笑都真实鲜活。可还是不够,每每觉得这个人并不在掌控中。 沈良庭放下书向傅闻璟走过来,到跟前时,主动张开手拥抱了他。 “在等我?等了多久,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傅闻璟抬手拥着他问,觉得自己怀里像挤进了一个柔软的小动物。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沈良庭疲倦地靠着人,短短一日里他受到的冲击太多,需要重新整理一下。 傅闻璟察觉他话中委顿,“发生了什么?” 沈良庭却在他话音还没吐露完时,就把人压向玄关口的镜子野蛮地亲了上去。唇被咬得生疼,傅闻璟很快反客为主,沈良庭仰头迎合他。 玻璃镜面显现出纠缠的两人,沈良庭的衬衣被卷到胸口,露出平坦纤细的腰腹。 傅闻璟抬手抓住沈良庭的头发,乌黑整齐的头发变得一团乱,抓着头发的同时让人转身,酡红的脸贴上了冰凉镜面。 沈良庭闷哼一下,睁大眼,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戴着的眼镜在刚刚的混乱中被撞歪了,一边镜腿掉下来,斜挂在鼻梁上,露出的眼睛和平常不一样,有奇异的颜色,眼尾红通通的,像喝醉了一样。 沈良庭愣愣看着,放大的瞳孔中都是陌生。 镜子里,傅闻璟从后方单手支撑着他,两人透过玻璃镜面对视。相比于沈良庭的衣衫不整,傅闻璟就整齐许多,连西装外套都没有脱,仅仅只是解了领带。 沈良庭嘴唇动了动,本就丰润的唇珠,在接吻中变得有些红肿。但声音没有发出来,他侧过脸,叹息一下,逃避般把头埋进傅闻璟的胸膛,小声说,“有哪里不对吗?” 傅闻璟抚摸着他的头发,“你今天怎么了?” 沈良庭摇摇头,他抬起腿垫着脚勉强支撑住身体,“可能只是想你了。”放软了声音,他知道傅闻璟喜欢听自己这样说话。 傅闻璟低头,看到沈良庭正仰脸看着自己。随后沈良庭向他贴上来,像一头饥饿的小兽,凶狠地吻他,撕扯彼此的衣服,带着点疯狂。 傅闻璟试图阻拦,却发现自己几乎无法推开他,沈良庭太狡猾了,他知道怎么做。 抱起人回到卧室,把人抛到床上,在沈良庭爬起来前,傅闻璟膝盖压上床,解下皮带利落地把他手捆了起来,防止他再作妖,“小疯子,你再这样要吃亏的。” 沈良庭挣了挣,发现挣不动,他用手肘支撑自己半坐起来,呼哧呼哧喘气,“你怎么又来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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