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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漠之把脑袋又往被子里塞了塞，哼哼唧唧的就是不愿意出来。 家里倒是不冷。 可现在是冬天啊！ 谁喜欢在这种时候从被窝里出去上班的？ 沈漠之突然觉得从学校里毕业了一点都不好。 起码在学校的时候，不会有一个秃顶挺肚子的部门经理天天给自己穿小鞋。 卧室的敲门声还在和缓的持续。 沈漠之顶着一脑袋鸡窝似的头发从杯子里钻出来, 趿拉着毛乎乎的拖鞋亲自去开门, 声音委屈的什么似的：“妈——” 门外面, 是一张女性柔美的脸。 岁月在这张脸上匆匆留下痕迹，却难掩其光华，更遮不住其娴静温柔的气质。 沈妈妈看着儿子, 笑了笑，带起脸上淡淡的法令纹。 她伸出手去, 精准掐住了儿子的腮帮子一扯, 声音还是那么温柔：“让你妈在外面等你这么久才开门？嗯？” 一个音量不大的“嗯”字愣是让她说出一股气势。 沈漠之立刻认怂：“我错了，我一定改！” 沈妈妈松开手：“得了吧，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跟你爸一个德性！” 沈漠之跟着老妈的脚步回了屋，开始收拾着找衣服：“妈……我换衣服。” 沈妈妈坐进沙发里, 贴身的针织衫显得她身材格外得好：“你长这么大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对上沈漠之幽怨的眼神，沈妈妈没忍住乐出来：“逗你的，我来给你通风报信了。” 沈漠之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在老妈眼皮子底下换衣服，改道进了房间的洗漱间，听见这话还叼着牙刷从里面出来：“通风报信？” 他说话含糊不清，还差点把牙膏沫子喷出来。 沈妈妈一脸嫌弃，想自己这么细致的一个人是怎么养出这么糙的儿子的：“你爸爸今天要送你去上班。” 沈漠之含着牙刷，好悬没让自己给呛死，赶紧漱了口，等着一双大眼睛冲他妈眨啊眨的：“妈，你认真的？” 沈妈妈站起来推着自家儿子快去洗脸，嘴里倒是也没闲着：“这话你去问你爸，问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沈漠之脑袋嗡嗡疼：“不是，他老人家哪来的闲情逸致啊？” 沈妈妈帮沈漠之拧开热水：“你也知道你爸这个人，他本来想安排你进自家公司工作，你又死活不肯，生怕人家到时候说你走后门，非得自己找个小公司上班……你爸一直不满意你那个公司，你又不肯在家里主动提，他肯定想亲自去看一眼呗。” 沈漠之嘟嘟囔囔的：“我其实也不太满意……” 沈妈妈含着笑意看了一眼沈漠之。 沈漠之继续小声絮叨：“再说了，我不是已经做好打算要辞职了吗？” “你又没跟你爸说……我倒是也不知道你们爷俩哪来这么多嫌隙，一个关心又不肯开口，一个想争气又不好意思直说……真是两个倔鬼，这家里没我你们可怎么活？”沈妈妈催着沈漠之快些把脸洗干净，又把沈爸爸突然兴起的原因跟沈漠之说了。 “昨天你爸爸跟生意场上那几个你的叔伯们去冬钓，结果人家钓了一大网兜，只有他空着手，还被几个老哥们嘲笑了一下。你爸这个脾气自然不舒坦，又不肯拉下脸，所以就打算今天亲自送你去上班，给你找点膈应。” 沈漠之把脸擦干净，感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说好的钓鱼佬永不空军呢？！ 他爸是被钓鱼佬这个组织给除名了吗？ 沈妈妈的信报完了，让沈漠之自己在楼上换衣服：“好啦，你自己去换衣服，赶紧下楼吃饭。” 沈漠之乖巧点头。 什么老爸亲自送他上班，还不是要张哥开车。 到时候他跟他爸一块留在后座上…… 噫—— 那个场面想一想他都瘆得慌！ 沈漠之的小心思沈妈妈全都明白。 她现在不在公司管事儿，在家里想做饭做饭，想逛街逛街，偶尔约着几个小姐妹美容旅游，在家里看看那爷俩斗嘴，人生简直不要太滋润。 这会儿给她儿子打个预防针，省的儿子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听见这个消息会呛着。 楼下沈爸爸拿手机看今天的新闻，见沈妈妈一个人从楼上下来，语气严厉：“这小子还没起床？” 沈妈妈给沈爸爸柔柔递了个眼神：“人家早就起了，现在换衣服呢。” 沈爸爸撇嘴，对于老婆向着儿子说话这件事非常不满，嘴里还是念叨了一声：“臭小子……都快吃饭了，一家人等他一个，像什么话！” 话音还没落地下，沈漠之就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抱着一件新款的大衣和羊绒的长围巾：“老爸，陈姨饭不是还没做好吗？你这是催我呢还是催陈姨呢？” 沈爸爸一敲桌子：“嘿——” 沈漠之一缩脖子：“妈！！” 沈妈妈佯装生气：“老—沈—” 沈爸爸一抬手：“得得得，你们娘俩亲，我是个外人……” 沈妈妈哄了小的要哄大的，一大早倒是比家里的谁都忙。 沈漠之趁着父母交流感情的时候一路摸到了厨房，对着家里的阿姨撒娇：“陈姨~今天早上吃什么啊？” 陈姨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掀开蒸锅的盖子给沈漠之看：“躲远些，当心烫着！” 她年纪比沈妈妈还大一些，看着也多了些年纪上的慈祥：“糯米蛋黄的纸皮烧麦，水晶虾饺，还有三鲜的小笼包，都是你喜欢吃的，喝的也都差不多了，豆浆和玉米汁，这两样你挑着选。” 沈漠之想偷摸捏个虾饺来吃，又被水蒸气差点烫了手，直捏自己的耳垂。 陈姨抿着嘴直乐，赶紧拿筷子夹了一个给他：“当心烫。” 沈漠之享受到偷吃的乐趣，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又是正经孩子一个，就是嘴里嚼个没完。 沈爸爸见惯了他这副德性，干脆眼不见为净，继续看自己的新闻。 沈漠之见亲爹不乐意搭理自己，简直不能更高兴。 他帮着陈姨摆好一桌子饭，还没等吃，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置顶消息。 沈漠之呲着小白牙傻乐。 沈爸爸老大不爽：“吃饭！看什么手机！” 肯定是另一个臭小子给发的！ 都笑成什么蠢样子了！ 不成体统！ 沈漠之也小声回呛：“您先把自己手里的放下再念叨我吧……” “我这是看新闻，关心国家大事！你小子懂个屁！” “我这是热恋期，关心人生大事，你也不懂！” 沈爸爸一哽：“我不懂？我怎么不懂！我要是不懂哪来的你！？” 沈妈妈一敲桌子：“要死了，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 她往沈爸爸碗里夹了个烧麦：“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沈漠之仗着老妈帮他说话，背对着他妈妈冲着沈爸爸做鬼脸。 沈妈妈回头就给了沈漠之一个爆栗：“说他没说你？” 沈漠之立刻怂。 沈爸爸猛猛喝了一口茶：“这饭真是要吃不下去一点。” 他到底怎么能给自己生了这么个逆子的？ 给他安排工作他不要，非得自己进个小破公司，天天让人穿小鞋强制加班。 给他安排相亲他不去，非得自己找个大老爷们，一米九大黑脸看着吓人。 这破事儿怎么就都让他们森*晚*整*理家全摊上了 沈爸爸扪心自问，自己虽然创业的时候有那么点不道德，但是也不至于损阴德吧？ 给他弄了这么个孩子来气他？ 沈漠之和他爸打打闹闹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懂沈爸爸的脸色，这时候终于想起来卖乖了：“爸，您看，其实我觉得您挺有福气的！” 沈爸爸气乐了：“有福？” 沈漠之认真道：“你想想王叔家里那个。” 王叔家里那个自己死活要创业，里外里亏了上千万近亿的资产，好不容易抹平之后还不死心，死活要进行下一轮创业，王叔都快让自己儿子创死了。 “你再想想司徒家那个。” 司徒家那位是个浪子，结婚倒是早，离婚也早啊，二婚也早啊，三婚也早啊，四婚也早啊，最近琢磨五婚呢！ “你再想想廖家那个。” 廖家那个倒是不创业也未婚，可人家那是身子骨不允许啊！生理心理一堆病，二十多岁的年龄愣是进了五次ICU，一年里倒有半年在医院里过的。 这么一想，沈爸爸果然莫名的在沈漠之这里找到了点平衡。 自家儿子，除了贪吃了点，喝酒抽烟嫖赌都是一样不沾，也没想着一天到晚创业来败家里的钱，除了喜欢的人是个男人之外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个鬼啊！！ 沈爸爸的脸色时阴时晴，看得沈漠之心惊胆战的，一直往沈妈妈后面藏：“妈妈妈，你看我爸，一大早的练功呢？” 沈妈妈拍了沈漠之一下：“好好吃饭。” 沈爸爸的脸色终于稳定住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和你张哥送你去上班。” 沈漠之纵然万般不情愿，一想到刚才他爹那个脸色，还是老实跟着沈爸爸上了车，被亲爹一路念叨着送到公司楼下。 沈漠之从车子上下来之后，沈爸爸放下车窗，看了眼高耸的写字楼，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欣赏的意思来：“楼不错啊，哪层？” 沈漠之呲牙：“您要是夸不出来就别硬夸了成吗？哪一层您会不知道？” 沈爸爸：“你老实说！” 沈漠之：“您抬举，哪一层说不上，28楼A02-A07室外带一个天台是我们的。” 沈爸爸：“……这回我是真的夸不出来了。” 沈漠之转身想走。 沈爸爸道：“这么高的楼层，你自己当心。” 沈漠之又转回来，满脸惊疑：“爸，我这是生活日常小剧场，不是恐怖片，哪有你想的这么吓人？” 沈爸爸就没好脸色：“你懂个屁！现在偷工减料的厂家还少吗？这种天气，里面空调一开，也难保玻璃会不会炸！你躲远点没坏处！” 沈漠之愣是没能笑出来。 沈爸爸的脸也黑了：“你们公司冬天不开空调？！” 沈漠之欲言又止。 沈爸爸怒道：“你还是滚回家里上班吧！我还不至于把儿子苛待成这样！” 见沈漠之欲言又止，沈爸爸赶紧补上：“别特么跟我说什么不想被人念叨走后门，你要是真有本事，会怕人念叨这个？老子自己的公司，儿子不来上班，说出去人家还要以为我在家里天天虐待你，逼得你待不下去！” 沈漠之赶紧求饶。 跟爱生气又倔的老爷子吵嘴，赢了输了他都不占理。 “您消消气，我真得去上班了！”沈漠之叮嘱前面开车的司机：“张哥，辛苦你照应，我爸血压高，你多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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