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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冥冥的问题，马修不敢直接回答，他看着远处：“你们或许觉得，我有野心，也有想法，就应该付出行动吧？” 冥冥没有做声。 “你们这群人，天生在那样的地方，就以为反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马修冷笑了一声：“如果我同意你的想法，就是让驻地的其他人去跟着我送死。” 不反抗极乐之城的贵族，他们或许会活得艰难，却未必活不下去。 一旦试图反抗…… 他们的后果不会比昨夜被血洗的漠沙驻地好到哪里去。 马修苦笑了一声：“我们也没有底气和能力，大家总不能赤手空拳打过去。” 冥冥终于出声道：“你们这样过一辈子，还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这样过一辈子吗？” 永远不敢反抗，永远都有理由和借口。 富的更加富有，贫苦的更加贫苦。 冥冥又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会袖手旁观呢？” 马修转头看冥冥：“你想让我效仿诺维？” 诺维？ 冥冥很快捕捉到重点词汇。 游戏注意事项的第一条：蒂亚之泪与诺维之帜。 马修在这个时候提到诺维…… 冥冥没有把话说满，只是反问了一句：“诺维难道不好吗？” 马修也反问：“你觉得诺维的下场好吗？” 冥冥：……诺维的下场好不好不知道，他现在套话失败心情很不好。 马修并没有为难冥冥，他自顾自的说下去：“诺维是第一个想要带领流民们站出来反抗的人，他高举的诺维之帜至今仍飘扬在废墟之地每个人的心里，可是他的下场也是众人皆知的。” 马修的眼睛盯住冥冥：“他被送上绞刑架，死前还被割肉剔骨，死后的尸体则被喂给了野狗。这样的下场，好吗？” 他想过好日子，却也怕死。 不是每个人都能当诺维的。 冥冥垂眸，又抬头看向远处的沙漠：“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诺维的，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诺维的下场……你说诺维当时，会有极乐之城的人帮忙吗？” 马修哑然。 没有，在蒂亚之后，极乐之城里所有明确表态过想要接纳废墟之地的人都死完了。 诺维是在最艰难和最痛苦的时候进行的反抗。 怎么可能会有人帮他呢？ 冥冥看见马修的反应就明白了：“现在是不一样的……我不会强迫你，不过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我们离开前，你可以给我答复。” 他好心多提醒了一句： “哦，对了，跟我作对的那群人，我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离开废墟之地，如果你不打算改变现状，记得加固一下驻地的防御。” 马修留在原地出神，连冥冥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冥冥和马修沟通的时候，沈漠之和耳机找到了正在整理物品的阿默。 阿默一夜之间沧桑了许多，找到新驻地只让他短暂的安心了片刻，又很快惴惴不安起来——谁知道新驻地会不会被昨天那群魔鬼袭击？ 他们看着可不像是会随时收手的人！ 见到沈漠之和耳机来找他，阿默勉强撑起个灰败的笑脸，眼底满是警惕。 这两个人是和那些袭击驻地的人都是来自极乐之城的。 昨夜说的倒是好听，可极乐之城里怎么可能会有好人？ 都是暂时隐藏起了本性而已！ 沈漠之装作没有看到阿默的不悦，将一堆肉干和水交给阿默，当做来拜访的礼物。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有求于人家，还是主动一点的好。 阿默没有接过来。 他不知道沈漠之是存的什么心，只觉得草木皆兵，看见这些物资就下意识觉得恐慌。 沈漠之拿着礼物的手悬在半空。 昨天一直跟着阿默的女人，也就是阿默的媳妇出来看见这一幕，伸手在阿默背后推了一下。 他们半夜逃命过来，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正是囤积物资的时候。 有人来送，还要往外撵不成？ 要是人家存了坏心，他们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跑到什么地方躲着？ 女人手脚麻利的收了东西，赔笑道：“二位小兄弟不要见怪，我们昨天也是吓到了，还没有缓过来呢。” 她又拐了一下阿默，低声道：“你醒醒神吧……咱们现在，还是得活下去啊……” 阿默干裂的嘴扯了扯，看见媳妇手里提着的水桶，里面的水比平时水井里打出来的还要清澈，看着就那么招人喜欢，他不由得舔了舔嘴。 东西已经收了，阿默只能抹了一把脸，跟沈漠之和耳机往外走：“你们有什么事儿？” 他一个外来人，对这里并不熟悉，能让两个极乐之城的人感兴趣的，恐怕也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些信息了吧。 “你们想知道那伙人的情况？我昨天看见的不多，恐怕不能帮上你们很多忙。” 既然他们说和昨天晚上那些魔鬼是仇家，应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沈漠之让阿默放宽心：“你放心，我们只是想要问问。你也说了，我们和他们是仇家，所以，想知道点仇家的信息，好提前避一避危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果然如此。 提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阿默满心悲戚。 他捂着脑袋，蹲到墙根，低声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知道的我全都说。” “你昨天见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细节，我们再问也不迟。”沈漠之道。 阿默顿住了一会儿，便按时间顺序将昨天夜里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漠之和耳机听完，果然察觉到不对劲出来。 “阿默大叔，你说你是快要离开的时候看见了梵魔西？”沈漠之问道。 “对。” “大概有多少数量？” “不知道，太多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多梵魔西！”阿默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那些怪物闯进来之后见到什么就咬什么，哪怕是死人也要咬，将人撕成两半才肯离开，那些装死的人也没能逃脱得了！” 他抱着头：“后面我就不知道了，我带着人从后门离开，有多快跑多快，根本不敢回头看！” “你们的驻地，正常情况下并不在梵魔西行动的路线上对吧？” “对。我哥哥并不是驻地的建设者，当时建设驻地的那一代首领是特意避开了梵魔西的行动路线建设的驻地，除非是梵魔西改变行动路线，否则是不会轻易出现在驻地周遭的。” 就算是在很意外的情况下遭遇了梵魔西，也不可能出现屠戮的情况。 沈漠之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昨天夜里的事情，果然是有蹊跷的。 他有一个猜测。 或许引起梵魔西暴动的原因，就是泡腾片公会和热血燃起公会的那群玩家。 是他们率先对驻地的人们进行了屠杀，大量的血腥气才引来了数量繁多且狂暴的梵魔西。 原理或许和海中的血腥会引来鲨鱼这样的原理雷同？ 这个猜测是沈漠之目前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阿默一概不知，和阿默一起逃窜来的人里也不会有比阿默胆子更大的了，想要打探其他的消息恐怕会很难。 沈漠之还是不想放弃，他问了一句：“当时逃跑的时候，队伍最末尾的人是谁？” 阿默是带领整个队伍的，在队伍最前方。 那么队伍末尾的人或许能知道比阿默更多的事情。 阿默的女人回忆了一下，小声道：“好像是莎拉和她的小儿子？” 莎拉和她的小儿子倒是不难找，只是莎拉当时一门心思想着逃跑，根本就没敢回头去看。 倒是她的儿子因为年纪太小，对恐惧还没有很明显的感知，被妈妈一路抱着逃跑的时候还有回头看的闲情逸致。 这对于沈漠之而言是好事也是坏事。 ——孩子年纪太小，压根就没有发展出完整的沟通技能。 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奶娃娃玩你比划我猜。 还猜的不一定对。 总归按照的小孩的意思是，他们在逃窜之后，那些梵魔西也对泡腾片一行人进行了攻击，对于阿默所说的这些人可以操控梵魔西的猜测也算是一次正面的否定了。 这个发展倒是也在沈漠之的预料范围内。 梵魔西本来就是怪物，又是被血腥吸引过去的，无差别攻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五人结束各自的行动，回到房间里将成果一一整理出来。 一对信息，他们便发现：游戏注意事项中的第一条已经被他们解出来了一半。 冥冥从马修的话里推测出了诺维之帜的意思，而羊角蜜与枯萎唇印则用八卦的方式从女人们那里套出了蒂亚之泪的来源。 八卦，永远的套话技巧。 其实这两个典故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两个人，一个试图带动极乐之城变/法，一个试图引导废墟之地革/命。 都是伟大的人。 蒂亚作为早期极乐之城城主的女儿，极富有同情心和善意，对平民友好，对贫苦怜悯。 有她在的地方就不会出现那些依仗身价欺压平民的事情发生。 她憎恨极乐之城那种泯灭人性的等级制度划分，不喜欢将所有的一切都以身价来安排顺序。 蒂亚试图抵抗，却因为过于单薄的个人力量而被城主轻易镇压。 可她没有放弃。 她发表演讲，游说其他贵族，慷慨激昂的陈词带动了不小的势力，这些势力的影响逐渐加大，几乎就要威胁到极乐之城当时的律法。 城主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即便这件事的主导是自己的女儿。 他一面假意哀戚，大有大义灭亲的悲壮之举，一面痛下毒手，想要给叛逆的女儿一点苦头尝尝。 城主抓住了所有被蒂亚说动的贵族。 作为极乐之城里身价最高的人，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 蒂亚的反抗又一次被镇压。 她和那些贵族们得到了绞刑的处罚。 死亡没有让她退却，她用空谷百灵一样好听的声音，在绞刑行刑前，对来观刑的贵族们一次又一次的演讲。 最后一句话落地，她颀长的脖子也被高高吊起，拉扯变形。 一颗晶莹的泪水从这位伟大的女士眼角滑落，砸在地上，变成一颗闪耀着璀璨光芒的蓝色宝石。 这颗宝石很快就被当时的城主以不祥为名锁了起来。 蒂亚之泪的事情很快流传开来，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位女士的英勇事迹。 也因为蒂亚的不屈，打动了远在废墟之地的诺维。 诺维挥舞着旗帜，引导废墟之地的人们奔往极乐之城，来了一场不计代价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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