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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漠之背后的汗毛突然立了一下。 嘶！ 这么敏锐吗？ 开小差都能被抓到！ 青鸾将整体表现点评完一番后，表示所有受伤的玩家在未来的三个系统日内都无法再参与任何副本训练，这也就表示了，即便能保证所有玩家能够活着离开副本，大家也不能对任何伤害掉以轻心。 在副本里，道具商城的药水还有点用武之地，可一旦伤口带离副本，回到系统当中，如果没有专属医疗道具，玩家们就只能强行挺过这三天。 哪怕是系统里无法死亡，这三天痛苦的折磨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如果不想白受折磨，就好好顾好自己的小命，免得到时候受罪了哭都没有地方去哭！ 结束了召集会议后，青鸾又单独开设了一个小房间，将刚从副本里离开的玩家逐个叫进来，对他们在副本里表现出来的问题进行逐个探讨，并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 当然，这些人里没有疯子。 疯子在副本里一通乱杀，青鸾已经放弃和疯子进行正常对话了。 在去马戏团的路上，青鸾就已经感受到疯子的那股子癫狂和偏执了。 这人远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难以沟通。 她是个玩家，不是精神科医生，不负责治疗脑子。 好在疯子还能听驯兽师的话，有什么话，她直接转告驯兽师就好了。 不过……疯子还是很能打的，否则，十条命也不够他这么玩。 青鸾将疯子的事情抛开，让人将沈漠之和霍阎喊进房间里面单独聊一聊。 沈漠之知道青鸾喊自己过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个优秀的学生总会异常清晰自己的短板究竟在什么地方。 可清楚这一点，不代表能够轻易改正。 否则短板也不能被称为短板了。 他坐在房间里，霍阎站在他身后。 青鸾隔着一张桌子坐在里面，手边是各种数据的报表，甚至还有一台显示器。 沈漠之觉得自己活像是个讳疾忌医的病人，被家属押过来看病。 外面还全是排号的。 等他出去了，下一个就会进来。 这该死的幻视。 现在医生要下医嘱了，他垂着脑袋，露出半个白嫩嫩的脸来，看起来有些透着心虚，一双灵动的眼珠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青鸾。 青鸾轻轻笑了一声，先是肯定了沈漠之的能力：“疯狗，你在新人里其实是很优秀的。适应力强，对周围人的感知能力也远超过我的预计，会隐藏自己，也会欺骗别人。” 沈漠之的耳朵很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青鸾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沉了下来：“可是你对队友——除了阎罗之外的所有队友信任度都不够。” 沈漠之放在腿上的手突然收紧了一下。 裤子被他的手指轻轻抓出几道痕迹。 “我不要求你对队友的信任度达到百分之百，可是你至少也要做到百分之八十的信任度才行。”青鸾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是沈漠之现阶段也的确是达不到这个标准。 除了霍阎之外，对其他人，哪怕是同一个公会的队友，沈漠之也不能付出哪怕超过百分之六十的信任度。 他一直都在遮掩这件事情。 他以为自己遮掩的还是挺不错的。 “与其说是信任，其实不如说是你有恃无恐。”青鸾轻而易举的点破沈漠之一直以来的做法：“所有和你在副本里合作过的人，你要么随时能够拿捏对方的致命弱点，要么就提前做好了对方反水的一切准备，一切拜托他们做的事情，你都想好了他们临时跑路后的后续手段，因此你才对所有临时发生的事情都能处变不惊。” “如果是其他副本，你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这是合作战，你这样做就是浪费时间，也是在消解其他人对你的信任。” 青鸾的一席话让沈漠之陷入沉默。 他没有办法反驳，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原本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在系统这样吃人，又随时会死掉的地方，保持警惕难道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吗？ 在其他的副本里可以，在合作副本里就不行。 一边要对自己熟悉的人交付后背，一边又要对潜在的敌人时刻保持最高的警惕。 否则，就会落入C03里那样的下场。 哪怕只是一个小女孩，都有可能会随时要了他的命。 沈漠之的手指放松，又抓紧。 他很难像青鸾说的这样轻易切换过来。如果信任是这么容易建立的，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几个朋友了。 “你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相似的亲近和友善，这本身就是问题。”青鸾没有把话说全，她相信作为当事人的沈漠之会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所有人的亲疏都是相似的呢？ 一个正常人，就会有喜欢的和不那么喜欢的存在，会有讨厌的和不那么讨厌的存在。 沈漠之将自己伪装的很完美，他像是公式一样，模板化的对待周围对他表达友善的人。 那些他讨厌的，则是受到了平等的嫌弃和厌恶。 “我……我尽量。”沈漠之嗫嚅了一下，像是不肯好好遵照医嘱又不得不敷衍医生的病人。 “就算是我想，恐怕也没法这么快改过来不是？”沈漠之努力挤出来一丝笑意，看着很勉强。 一个霍阎，已经让他将所能给出的信任全部交托出去了。 再加上其他人…… 沈漠之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到他说的那样。 其实还是心里对青鸾提议的抵抗。 他已经被这种性格保护了这么久，不可能因为什么人的一两句话就扭转了自己的性格。 沈漠之知道青鸾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如果在合作战里，大家不能互相信任的接受和完成被分配下来的任务，还要因为这个问题而去额外考虑过多的保护措施和后路。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束手束脚，原本能专心完成一件事的精力也要被强行分散。 结果未必是坏的，可是过程一定会消耗比原本更多的精力。 霍阎见沈漠之这小模样实在是可怜，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谁家对象让人这么指着弱点一个劲儿点出来心里也都不会好受。 他知道这个问题沈漠之迟早要面对，也希望沈漠之能够摆正心态早一点面对，却不想他逼自己太狠，最好是能够循序渐进才是。 只是，现在恐怕不会有太多时间让他循序渐进了。 “疯狗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如果想在短期内调整，恐怕不会很容易。” “我大概能猜到，不是我想逼他改，而是既然要参加公会战，就必须要改。” 青鸾把这些话单独对沈漠之和霍阎说，就是认为如果公会里其他和沈漠之交好的人听到这些话会对他寒心。 她不喜欢人际交往，并不代表不懂这些。 “嗯，后面总归还有时间，我会跟着疯狗，帮他调整这些问题。”霍阎话还没说完就被青鸾给截断了。 “不可以。”青鸾将矛头调转，直指霍阎：“阎罗，我不否认，你是非常优秀的玩家，对副本的掌握也远超其他人。可是你对疯狗，太过在意了。” 如果说之前的阎罗是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冷面阎王，现在这个阎王多少沾了点恋爱脑。 “一旦你过于注意疯狗的动态，其他人就会被你下意识忽略。我明白，在意爱人这件事是一件太正常的事情了。可这里是系统，不是外面的世界。”青鸾也将霍阎的问题点出来：“如果你希望疯狗后面的路走的更稳，就放手让他去磋磨，去锻炼，现在已经不是循序渐进的时候了，你懂吗？” 霍阎的表情也终于认真起来。 他用手捂住嘴巴，食指的骨节顶着自己的鼻尖，将高挺的鼻子顶的微微变形，目光下移，看向坐着的沈漠之。 沈漠之也回头看他，露出一个肯定的神色。 霍阎想了半天，努力跟自己作斗争。 没想到让沈漠之快速成长这件事，最难接受的不是沈漠之自己的性格脾气，而是他对沈漠之的在意程度。 流血受伤甚至死亡，在副本里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但一想到训练期间这些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在沈漠之身上的时候，他就觉得气血上涌，相当不爽！ 沈漠之轻声道：“我会尽力。” 霍阎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啊行行行！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你了青鸾，我话放在这儿了！” 他死死盯住青鸾的面庞，一字一顿的带着狠意：“受伤、流血，只要他从副本里成功出来了我屁都不会放一个！可如果疯狗出了半点不可控的意外，我会把账都算在你头上，我不管你是S03还是同个公会的新人，都一定会让你偿还回来！” 青鸾对霍阎的挑衅也终于给出了反应：“你以为，我是那种没有任何本事就敢来给你们做训练指导的白痴吗？” 霍阎一直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二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沈漠之仔细听着青鸾后面的培训方案。 “后面的训练，我会让疯狗频繁进入副本。既然他无法快速从思想上说服自己，提升自己对同伴的信任度，那就让身体在副本中建立肌肉记忆好了。” 青鸾去看沈漠之，询问他的意见：“在你的体力完全支撑不住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休息的。总归模拟副本里不会死人，负伤出来之后也有刀叔可以帮你回血，你只需要回答接受这个提议还是不接受。” 沈漠之赶在霍阎脸色变臭之前赶紧开口：“好，我可以。” 公会赛是他自己要参加的，报名也是他自己的意愿，如果因为这些事情矫情来矫情去不愿意改变，也太对不起公会里其他人的付出。 好不容易有个保证存活的模拟副本能让他频繁刷关，不趁着现在能用多来几次，想等下一次开放，又要再等一年。 青鸾借助高频率的副本训练大量消耗沈漠之的精力和脑力，却能同时在短期内快速提升他和队友之间的粘性，加强彼此之间的交流。 沈漠之也有足够好的体力和精神来应对这样的训练。 苦是苦了点，只要值得，他就愿意去尝试。 “我会在公会战开始之前给你留足休息的时间的。”青鸾见沈漠之没有反对，开始后面的话题：“第一个模拟副本的难度大概在C10上下，我看你资料上写着刚从C03出来，且在副本里重伤？” “嗯。”沈漠之道：“不过那个是一种意外。” “副本里，任何意外都会要了你的命，要杜绝这种意外。”青鸾很认真：“你对于那些对你怀有恶意的人是有很高的感知度的，但一旦遇上那种单纯将杀人当成工作，且外表迷惑性极高还与你没有什么交集的人时，就会下意识降低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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