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思还在气头上,回来的时候他一直紧紧盯着后座上的安衍,生怕安衍做出什么轻生的类似跳车之类的举动,直直车子问问的停在顾家门口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管家保姆忙迎了过来,弓着身子打开车门,等着安衍下车。 安衍缓缓睁开眼睛,冷睨一眼外面的环境,知道这是回来了,他一点面子不留的躲过顾南思伸过来的手,冷漠的经过他的身边进了屋。 顾南思失笑,收回手,在管家保姆略显尴尬的眼神中跟着进了门。 管家保姆战战兢兢的跟在顾南思身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活阎王的脸色,震惊的发现,活阎王竟然没生气! 她略微吃惊一瞬后又迅速恢复正常,毕恭毕敬的跟着,嘱咐其他下人赶紧忙活起来给主子准备晚饭。 安衍一进门就径直回了自己原先住的主卧,主卧原本是顾南思的房间,但顾南思一直让出来让他住着,既然是顾南思自愿的,那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顾南思跟在安衍身后上了楼,但他没去主卧,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男人熟悉的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藏蓝色丝绒盒,极其珍重的将它拿在手上,打开了它的盒盖。 里面规规矩矩的摆放着一对精致漂亮的天堂鸟袖扣,是安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安衍唯一送他的礼物。 男人眼神温柔,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图案,仿佛能想象到安衍在替他买这件礼物时的心情。 一个羞涩的漂亮男孩站在专柜面前,仔仔细细的挑选着,花费了他可能攒了很久的一大笔钱,最终为他选定了这一款天堂鸟袖扣。 只可惜这对袖扣没能等来他亲手送出,只等来了它未来主人绝情的一脚踩碎。 他那时候气疯了,现在想来,当时那种恨不能毁天灭地的想法大概就是吃醋。 吃醋安衍逃离了他身边,吃醋安衍竟然信任另一个男人,吃醋安衍要送那个男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礼物…… 也是因为它,他第一次得到了他的小孩。 小孩的身|体令他着迷,哪怕他失去理智,小孩带给他的欢愉却令他沉醉。 他从来没像那一刻那般踏实过,小孩就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掌控他的身体,或许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的他。 他一直都舍不得戴上这对袖扣,总觉得它们正在等待着一个很郑重的场合,但不是现在。 正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 “顾爷,安少爷不肯吃饭,您快去看看吧。”保姆着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顾南思皱了皱眉,合上盖子,将丝绒盒子放回原位,拧眉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男人望着主卧的方向,语气很不好。 保姆原本垂着的头被顾南思吓得垂的更低了,哆哆嗦嗦说道,“安少爷一直不肯吃东西,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知道了,你先过去看着他。”男人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情绪,保姆赶紧点着头跑了。 向来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的男人此时陷入了一种无奈的地步,进退两难,在外面,他很少会有犹豫的时候,也很少有什么人能影响他的情绪,让他头疼。 可在安衍这儿,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无措。 他和安衍之间已然是冰与火的境地,火离远了,融化不了寒冰,可若离得太近,势必就会伤害到火。 倘若这是别的什么令他心烦的人,他一定不会让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可这是安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看似一直在强迫着安衍做这做那,实际上他一直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他的行为如何,取决于安衍。 他一直在被安衍的情绪推着往前走,偶尔被推进看不见的沟里就会情绪失控。 顾南思疲倦的靠在墙壁上,一只手轻轻地揉着紧锁的眉心,走廊里很安静,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他。 男人下颌绷得极紧,此时他觉得心累的很,他很少露出这样一幅无助的样子,可他也是头一次在安衍的事情上感觉到迷茫。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他顾南思还不至于连一个单纯的男孩都征服不了。 是他的就是他的,就算安衍他再不愿意,从他招惹上他的那天开始,注定他们两个人将羁绊不断,纠缠不休。 男人睁开眼睛,紧锁的眉头随之伸展开来,站直身子挺直腰背,修长好看的手整了整乱掉的衣服,抬步朝主卧走去。 “我说了,我不饿。” 顾南思刚靠近门口,安衍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安衍的语气很硬,还有些烦躁,他以前从不这样。 他是最懂礼貌的人,总是以德报怨,对待身边的人也总是一副随和的样子,从未对他人说过重话,除了他。 顾南思自嘲的笑笑,推门走了进去。 “顾爷。”看到顾南思进门,管家保姆恭敬的点点头,将手里的粥交到顾南思手里,带着其他人弓身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顾南思看了一眼床上撇过头赌气看着窗外,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的安衍,叹了口气,坐到床边。 男人极有耐心的舀起一勺粥,仔仔细细的吹凉了才送到安衍的嘴边。 “吃吧,你就算是跟我赌气,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撒气,你胃不好,你自己知道的。” 安衍闭着眼睛,冷漠的像是听不到男人的声音一样,无动于衷。 顾南思手还举着,一副安衍不吃他就一直举着的样子。 男人举了半天,发觉勺子里的粥应该冷了,倒回去又重新舀了一勺,吹凉了再次锲而不舍的送到安衍的嘴边。 安衍终于睁开眼睛,却是用力将顾南思的手打掉,连带着将他手里的碗都掀翻了。 “嘭——”的一声搪瓷碗碎裂的声音很清脆。 顾南思凝眉看着地上碎裂的碗,抬起头时怒火难以掩饰的充斥着他的眸子。 男人阴郁的看着安衍,就在安衍以为他要暴怒发火时,顾南思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朝门外道,“来人,换一碗。”
第86章 别碰我 安衍最终还是在顾南思阴沉的视线下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吃完了那碗粥,之后不论顾南思跟他说什么,他都闭着眼睛再不理睬。 好歹是吃了点东西,顾南思也没再勉强,放下碗盯着他的小孩仔细的看着。 这段时间里安衍的身子还没恢复,脸颊上几乎没什么肉,这一切变故发生之前,他的小孩即便总爱跟他赌气,但脸上起码也能看到笑容,被他好吃好喝供着,身上的肉也软乎乎的。 但自从那件事后,他再也没在小孩脸上看到笑过,身上摸起来也没多少肉,甚至还有些硌手。 顾南思抬起手,怜惜的去摸安衍的脸,手刚触上细腻皮肤的瞬间,安衍猛地躲开,纤长的睫毛扑闪着扬起,漂亮的眼珠里满是厌恶。 “别碰我。”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顿,安衍的警告看似冷漠,却对顾南思没用,男人对安衍小兽般的呲牙咧嘴视若无睹,手臂向前,摸到安衍没有多少肉的脸颊。 男人眉眼温柔,满眼心疼,然而两人之间的嫌隙是万年寒冰,没有那么容易化解。 安衍躲不过,偏头一口狠狠咬在男人的手上,用力之狠,让他很快就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顾南思怕伤到小孩,不敢躲,任由安衍将他的手咬破,然而安衍眼里的漠然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想蒙住那双眼,或许这样,那双眼里就不会在有那种令他心痛的眼神。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就这安衍咬着他的手不放的动作,他将安衍揽到怀里,另一只手抬起,轻轻的蒙住了安衍的眼睛。 当那刺眼的目光终于消失的时候,顾南思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侧头靠着安衍软软的脑袋,轻声在安衍耳边呢喃,“小孩,乖。” 眼泪滑落,混合着血液的腥甜一同刺激着他的心脏,安衍没有松开咬着顾南思的手,男人也没有抽走手,任由他咬着,另一只手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动作极尽温柔宠溺。 “宝宝,乖。”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淡淡的冷香温柔的包围着他,不动声色的将他纳入他的领域。 这片刻的温存没能坚持多久,就被安衍突然一把推开,语气冰冷,不容抗拒,“出去。” 他怎么能忘了。 妈妈手术之前,是眼前的男人在她面前亲口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害的妈妈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最后也是因为他,妈妈就那么倒在了他的眼前,他怎么可能忘记。 这一次,安衍直接掀开被子躺下,侧身背对着顾南思,拒绝任何交流。 手上血还在留着,顾南思却呆愣的望着地面发呆,任由血流到地面上都没有发觉。 管家保姆看不下去,于心不忍上前劝到,“顾爷,让安少爷先休息会儿,我给您把手包扎一下吧?” 她本也没抱着什么把握,顾南思向来就是不可控的因素,他的想法没人能猜到。 这次也一样,她垂着头等待着顾南思发怒,谁知顾南思竟点点头,“嗯。” 顾南思和保姆出去后,安衍睁开了眼睛,唇内的血腥味提醒着他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茫然的看着前方,眼底没有方向。 而此时的A市某私人医院,一个硕长的身影推开了302病房的房门。 男人身穿裁剪得当的墨蓝色西装,将身材勾勒的匀称修长,气质文质彬彬,绅士有利,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十足。 身穿病号服的文昌林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慢慢的捻着,丝毫没有外界所描述的那般‘气到吐血,昏迷不醒,一蹶不振’,反而看上去状态很不错,脸色红润,嘴角总是勾着一丝蔑视的弧度,眉间是岁月经年累积的沉稳,眉眼间虽已有老态,可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曾是风流公子。 “来了。”是肯定语气。 文昌林没有回头,却已然知道身后人的身份。 来人大喇喇的坐到了沙发上,丝毫没有身上那副气质所沉淀的沉稳,他拿起桌上的一个摆件随意的拿到手边摆弄着,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人眉眼间与文昌林有几分相似。 “找我干什么?你不装了?” 男人饶有兴趣的瞅着文昌林,嘴角的嘲讽和文昌林如出一辙。 文昌林哼笑一声,手里的佛珠发出轻轻的声响,极轻却极沉,如佛前香炉里经年累月沉淀的香灰。 “你吊了这么多年的鱼,也该收网了吧。” 男人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嘴角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是该收了。” 说罢,他也不等文昌林在说什么,站起身径直离开了病房。 不知想到什么,文昌林嘴角的笑意消失,狠厉的眼神堪比杀人,转眼间,捏着佛珠的手猛地用力却又松开,老谋深算的深邃眼神直直看着窗外,嘴角笑意恢复,如同最开始那样,手上继续慢慢的捻着佛珠,眼里的虔诚仿佛他就是一个祈求菩萨保佑的普通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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