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呈见状连忙给张芳使了个脸色,让张芳抱卷卷找小束。 张芳会意后配合说:“卷卷看看小叔是不是藏窗帘里了?” 卷卷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小手抓着米色的遮光窗帘努力地抻脖子往里看。 可是窗帘内空空如也,幼小的心灵遭受到欺骗,一瞬间又破防了,哭得地动山摇。 就在此时,小束旁若无人地在食堂内开腔,唱起卷卷的摇篮曲目《虫儿飞》,从黑黑的天空低垂,慢声细语地一直唱到最后那句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电话那头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成东旭的眼眶也是红的,这首歌是九八年的老歌了,以前院长妈妈给他们唱过的。 那时要好的玩伴被领养走,他和小束会深陷低落情绪好长一段时间,夜里的昏黄灯泡熄灭,院长妈妈揽着他和小束的肩膀,晃呀晃地低唱。 他们缺失的有关母爱的温柔,院长妈妈尽最大努力给了他们,他们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成东旭捂着眼睛吸了一口气,对同样接近泪目的小束说,“是要回去工作了吗?再忙也要抽空回家吃饭,哥那儿始终有你的房间,住多长时间都行。” 宁呈手机始终开着公放,清清楚楚听到“狗贩子”要动他的小狗,咬着牙根宣示主权,“束安聆别忘了你是要结婚的人,立刻给我回来,宝宝找你你听不出来?” “……” 小束脸唰地一下红透,尽管他没用免提,但宁呈如此直言不讳,张芳就知道他们的事了…… 他尴尬得要死要活,捂着话筒跟成东旭两口子告别,但由于声音压得极低,在宁呈耳朵里像极了见不得人的搞外遇。 宁呈见卷卷不哭了,关掉免提快步撤出婴儿房,对小束劈头盖脸地训斥,“哑巴了?我告诉你束安聆,协议已经拟好了,你若敢出尔反尔信不信我让你在行业里……” “我往停车场走了。”小束回道,“已,已经在路上了,三五分钟就能上车。” 小束此时此刻是用跑的,并非他怕宁呈的威胁,他是真的想宝宝了,他很累,看着院长妈妈插着管子躺在无人陪伴的ICU,他就好难过好难过。 那个不厌其烦陪他去邮局寄信的慈祥母亲,余生恐怕离不开轮椅了,而他却无法做那个推轮椅的人,他不孝…… 小束再也忍不住萦绕心尖的悲伤,在没有成东旭注视的地方掉了眼泪,他不想被当作需要照顾的小孩,他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了。 - 回到别墅,小束一开门被黑着脸的宁呈吓一激灵,别开交会的视线,低声打招呼道,“我回来了。” “哭了?”宁呈单手扳过小束的脸,彼时肿成金鱼的眼泡,“束安聆我们要结婚了,你最好跟别人保持好社交距离,别让我抓到把柄。” “所以宁先生需要的到底是长期住家育婴师,还是任人摆布的床伴?”小束心情很差,做不了软柿子给宁呈捏,“前者我已经同意了,后者有足够的时间大概也能做到,但假使宁先生对我哥有意见,请给我憋着,这个不在协议内容里不是吗?” 小束自认为说得很清楚了,成东旭是他哥,跟寻常家庭的亲兄弟别无二致,宁呈没资格插手,也没资格说三道四。 说完侧身避过宁呈,兀自往楼梯口走去。 宁呈仿佛被喂了一口辣椒酱,肝火直直从耳朵喷出,他疾步追去一把捉住造反的小狗,不管对方能否跟上他的脚步,强行将人拎到自己卧室。 脚跟合上房门,宁呈手臂用力一甩,瘦弱的小束踉跄数步扑进宁呈两米宽的大床。 “束安聆你可能误会了,嫁入宁家你就是我的私有物品,倘若你不肯听我的话,别怪我将手会伸向你害怕的地方,到时候你会害了你在乎的人,他们会因为你吃尽苦头,你能明白吗?” 宁呈缓缓逼近从龇牙到夹起尾巴的小狗,凑近道:“阳光福利院也不是太难找……” 小束怔怔地看着宁呈,脊背的汗毛无一根是趴着的,眼前的男人不似往日那般绅士,他怎么会答应这样的人嫁过来呢? 撑在床上的手指因收紧泛白,小束眼眶渐渐堆满眼泪,难过与恐惧在脸色龟裂、崩坏,渐渐扭曲成无声地抽泣。 “宁先生别动他们,我以后全都听你的,你要我怎么样我都不会反抗的,对不起……” “院长妈妈病了,她刚做完手术还没出ICU呢,她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你不要动她,求求你了。”小束缓缓从床上起身将小腿别到身后,半跪半坐地请求。 是他太不自量力了,他的软肋在对方手里,该憋着的那个人是他啊…… 小束突然崩塌的情绪瞬间浇灭了宁呈腹中邪火,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 今天进医院的人是谁他的的确确不清楚,不过或许他能够动用人脉帮上忙。 “哭成这样至于吗?”宁呈搭在床边的膝盖撤了下来,将床头柜上的纸巾盒丢给小束,“如果现在的医院治不了,转院找专家会诊,人活着就不怕没机会。” 宁呈坐在床头边睨了眼扣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那里面是大前年他与哥嫂的合影。 “我哥去世时,我都没哭成你这副德行。你还没抱过骨灰盒吧?我不到两年,抱了两次。” 说完这些,宁呈也沉默了。 掀开伤疤给人治伤太蠢,今天的话他只说一次,能否听进去是小束自己的事。 起身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家居服,宁呈往门外走的过程中讲道:“洗个澡再去看宝宝,院长那边我想想办法,你不用惦记了。” 小束抬头,不知怎的眼睛恍惚了一下,宁呈笔直的背微微有些驼,像被压弯的稻谷,成熟,又藏了很多心事。 骨灰盒…… 他词穷到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作者有话说】 OK,承诺了4k,搞定啦~
第12章 《安聆》第12章 小束洗过澡去哄卷卷时不见宁呈,晚饭在餐厅也没看到人,甚至把卷卷哄睡着到厨房喝睡前的那口水,仍然没听到房子内有任何关于宁呈的动静。 假使宁呈从未提及过骨灰盒,他不会在意至此,有些话一旦过耳很难抑制住往深里想,比如宁呈为什么要掀开疮疤给他看,再比如宁呈说帮院长妈妈转院找专家会诊是不是真的。 双脚不听使唤地走到宁呈的书房,心细的小束歪头瞧了眼书房门缝,此刻门缝内无光透出,人在不在里面他也不敢确定。 就在他踌躇是否叩门时,手机在口袋内振了一下,他连忙掏出查看,见消息来自成东旭,心脏先是一咯噔,而后的内容又让紧张的心脏空了半拍。 他重新抬手在门板轻叩,屋内无人应答,可转身时隐隐听见类似文件夹落地的声音。 小束愣了少时,调转脚尖重新回到书房门前,试探道,“宁先生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玻璃落地的碎响惊得他心弦一颤,这次他直接按下门把手,推开门的刹那房门被强行关了回去,一股力量直直将他按在墙上。 “还知道来找啊?”宁呈抬起昏昏沉沉的头略显醉态地轻笑,但这种笑意里友善的成分少得可怜,更多的是摄入大量酒精后的松弛,和对小束不满,“我当你二十出头就患上老年痴呆,忘记出门前的对话了呢。” “我记得,刚刚是抽不开身。”小束解释,“宝宝的分离焦虑需要陪伴缓解,所以才晚了的。另外我也不知道你会等,晚饭的时候没看见你。” 如果不是还记得宁呈让他来书房,小束也不会第一时间来这里,他没说谎。 眼睛渐渐适应弱光环境,小束看清了夜色勾勒出的冷峻轮廓。那是一张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的脸,棱角分明到可以在视觉上感知到对方性格的尖锐,就像刺猬的刺令人无法靠近。 可转念一想,或许这些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人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展露出来,一些不想被看到的,竭尽全力藏起来也很正常。 “我听东哥说了,谢谢你帮着联系过两天院长妈妈转院的事。”小束发自肺腑地感谢道,“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如果你有什么我能办到的,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 以小束的身高平视宁呈只能看到其下巴,但他没有因此抬眼,他怕看到宁呈眼里别的东西。 网上流传着「倒霉,从心疼一个男人开始」的至理名言,他不想倒霉,也不想输出更多的情感。 宁呈被老老实实的小束逗得发笑,吐着酒气凑近三分道,“倒也不必客气,协议拟好了,签过字马上就能领证,之后医院的事我会接手处理,你安心在家带孩子吧。” “先生肯帮忙的话,下午那20w我现在转还给您。”夹杂着酒精的呼吸吹得小束头发晕,借着掏手机的由头悄然转脸。 但手上动作很快被宁呈的靠近制止,他明显感觉自己的站姿吃了亏,宁呈的腿向前半步将他整个人卡在墙面,他只要稍微动一下,等同于主动将豆腐递到强势男人的嘴边…… 小束拼尽全力将整个身体贴在墙面,脑门腾地冒出一层细汗。正在他准备开口时,宁呈的吻堵住了他的嘴。 宕机的大脑弹出一条「不要又当又立」的提示,进行到一半的拒绝动作旋即停止。 既然答应了结婚,作为婚姻关系的其中一方是需要履行某种责任的,关于这点他无可逃避。 小束认命地闭上眼睛。 他不懂酒,却也能尝得出入侵的葡萄味。酸涩甜爽间多出一味无关酒精度数的烈,是拥吻的力度和缠住腰间的手臂在作祟。 即便他试图通过踮脚逃脱若即若离的碰触,仍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宁呈的腿实在太长了,或者说是他身高不够,总之磨得他好难受。 无处安放的手终是为寻求平衡抓住了宁呈的衣摆,缺氧的眩晕使得他不自觉地前倾,如同受尽疾风摧折的树枝,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这时灯亮了,被宁呈点亮的。 他属实好奇小束压抑本性模样,于是像看一个馋肉却狂念阿弥陀佛的小和尚那般打量小束,新奇得不得了。 某些人为憋住声音毅然切断自己的氧气,导致脸色好似被扼住喉咙良久,红得发紫,他可担不起“杀人”的罪名。 “至于吗?”宁呈强行抬起小束羞耻到埋进胸口的脸,“正常反应有什么好躲的?还是你觉得冷淡到需要去看男科比较正常?” “……”小束语塞。 一盆凉水彻底浇灭了他的羞耻心,他松开宁呈衣角,尽量不去理会自己的丢人处。 “不逗你了,过来签字吧。”宁呈忍俊不禁地揉了一把抹不开的小狗脑袋,往办公桌走的过程中脚步稍微有些虚浮,“明天做婚前财产公证你得到场,另外周一下午把时间空出来,户口在你自己手里吗?”
33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