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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有玫瑰的目的地
第11章 雾气逐渐散去，宋橘跟柯西林坐在街角商店前的两只掉漆的摇摇木马上。冷空气刺棱棱的，吸一口气进嘴巴里，抵达喉咙时候，尝到了风里血腥气。 两人中一个颧骨上淤青，一个嘴唇破了。柯西林揉了揉脸：“为什么你这么生气？我看餐厅里吃饭的人都很喜欢这样啊，来访者亲吻脸颊表示友好。” 可你TMD亲的不是脸啊！ 柯西林叫住他的时候，立马就被扑倒后，他感受到了嘴唇上触碰而来的柔软，那毛茸茸的头发蹭过他的眼睛，痒痒的。 他恍然地意识到是什么，愤怒与羞耻让自己抡起了自己的拳头，嘴唇传来点点刺疼。他站起来，尝试用棉帽掩盖住自己发红的耳朵说：“骗子。” 柯西林拉住他说：“对不起。” 宋橘从钱袋里掏出两枚布朗币丢给柯西林说：“我要走了。” 柯西林接过钱，一个币进了自己身下的摇摇木马上，一个塞进了宋橘那边。 两只摇摇马很快就动了起来，五彩的灯亮起来，唱着铃儿响叮当的歌谣，年久失修的歌声像是快没了电的圣诞贺卡。 “你在干什么？” “嗯？这个你也不喜欢吗？但看上去没有那么生气了。哦，好吧，我们文化不同，所以我亲你，你会如此生气。那你们那里亲吻嘴唇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吧，我可是努力学习了很久的中文。你看我，说得很流利了，对吧？！” “多久？” “从你离开我的房间开始...大概是46天...”柯西林掰着手指给他算道。 两匹摇摇马摇晃着两个上上下下，霓虹色的灯光在昏暗的街角闪烁着。宋橘轻轻地哈了一口气说：“也没有过去很久啊。” 与他而言，时间太慢了，现在竟然才过去十五年。爱丽丝楼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最后火焰燃烧的声音被这个不停循环的铃儿响叮当覆盖淹没。 他爬着那个熟悉的楼梯，逐渐越来越陌生。他不会再下去，回到爱丽丝公寓。他奋力地走上最后一层阶梯，遥望远处的那个滚滚浓烟冒出来的地方。上面的空气清新而不污浊，初雪来临之时，一层层的白雪掩盖着下面黑色的土地，最终从上面看上去洁白无瑕。 “不！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一共66240 分，3974400秒，我一直一直都没见到你。” 他一直被关在爱丽丝公寓有一阵，那个疯子偶尔发疯就怕她们两个跑了，房间窗户都反锁了，最近才得跑出来。 “见我做什么？”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解下去不少。宋橘喉咙紧了紧，怀里的小刀用布包裹住，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他现在要去哪里呢，往东去，还是往南走。 “我喜欢你，想见你。” “你喜欢我什么？”宋橘将手往口袋里藏，手指不断扣弄那层凝固的血迹。 “我们一样！我们是一样的人。不要走，好吗？” 宋橘不禁地扯起笑容来，他环顾荒凉寂静的大街问到：“你喜欢我，能给我什么？” 人们如何谈论爱情，如同当下的膨胀的经济，拥有强烈购买的欲望，却剩下只能贷款的钱包，最终收获廉价且货不对板的一纸忠诚契约。 “请你吃饭，我能给你...给你做南瓜羹，煎牛排，芝士蛋糕...还有温暖的小木床和毯子...诶，你怎么了...”柯西林跳下摇摇车站在宋橘旁边数。 宋橘不自觉地把视线从远方收了回来，盯着眼下兴奋的柯西林。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十五年，他在这里又将会有几个十五年呢？ 他会死在哪种死法上，大火还是大雪，饥饿还是疾病？ “我不只要喜欢，柯西林。” 他的耳边十分嘈杂，声音四面八方的传来。宋晋杰在他耳边死亡的喘息声，肠子和血液一同滚落地板的声音。他将手拿了出来，抖动着。 “我杀了人，我也可能会一天要杀了你。在这个地方，如果你要来爱我的话，你连反抗都做不到。你的所有一切都将归我所有，包括性命。”他将他的手碰到到柯西林的脸上，将血泥蹭到上面，留下痕迹。 “好啊！全部都给你，我爱你。” 柯西林没有宋橘心里预料的那般害怕，毫不在意那骇人的血迹。他反而将宋橘手拿起来搓了搓，似乎想要搓热。 少年人的手相互摩擦在一起，互相沾染上同类的血迹。 “你的手好冷。” 好吵的风声，音乐声已经盖不住那从心脏里蔓延出来的喧哗。 “你的刀我卖掉了。” 柯西林不急不恼地问：“钱呢？” 宋橘下意识地搂紧自己的口袋问：“你要多少？” “宋橘，那个全城只有一把的匕首，你是不是被骗了。”柯西林眯起眼睛笑。 明晃晃的把一把价值连城的刀遗落在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地方，两个人心知肚明，却谁也不言语。 “嗯。你就当我被骗了吧。除了刚刚你说的那些我能得到，有什么我可以立马得到的？” 柯西林翻找着自己的小西装口袋，掏出一颗玻璃糖塞进他的手心里说：“我就剩下这么一颗了，都给你了。” 摇摇木马逐渐没了电量，抬高的机器开始收缩，铃儿响叮当戛然而止，宋橘缓缓降落与柯西林四目相对说：“不要糖果。” “那你想要什么？” 那双漂亮的墨绿色眼睛里只装着他，美丽圣洁的童话故事似乎翻开了新的一章。 宋橘吻了上去说：“柯西林，在我们这里亲吻了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了。” 喧嚣停止了，风声人声呼吸声全部消失殆尽。 试试吧，宋橘想着，思绪飘向柯西林身后的寂静深远大街。 反正他也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 ---- 流动在众神的旋臂
第12章 宋橘应许了柯西林的喜欢，他在凛冽的寒风下呼出一口白气，大方地跟柯西林说：“我需要钱，需要去找工作。如果我们要见面，就用石头来做暗号。” 他在街角商店的隐蔽角落里放了三块鹅卵石说：“如果三个都在，说明我没有空闲时间来，如果少了一个，那么我会在那个钟楼敲响十二下时候到达这里，我们来约会。” 辛德瑞拉的美丽故事，他的爱慕的人会在钟声敲响十二下时候来跟他亲昵与舞蹈。 哦天哪，他可真是个浪漫的人！ 柯西林心里不禁感慨，听见“约会”这个词连忙点头答应了，依依不舍地问：“宋橘，你今晚你不跟我回家？” “我说过的，你喜欢了我，就要听我的话。回家去。钟声敲响，我会带着水晶鞋来找你的，小王子？”宋橘知道他喜欢童话故事，不自觉地幼稚起来，说些他喜欢听的话。 “告别吻，宋橘？”柯西林得意地搂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问道。 他仿佛拥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礼物，金色小卷毛疯狂地弹动着，不断地在宋橘身边转悠，炫耀着自己学习的新词语。 宋橘叹了口气，转头快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气说：“快回家吧，很晚了。你还欠我一个故事没跟我说呢，下次再见吧。” 两人在转角分手后，柯西林招着的手收了起来，转身隐没进黑暗后笑容也消失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慢慢走过旁边的停放车子的小工厂。他走过车子几秒，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东西，丢进那辆黑色老爷车里头。 他一边走也一边看着怀表，怀表的秒针“咔哒……咔哒”一点点划过表盘。柯西林嘴巴做着倒数，当他喊出“boom！”的时候。 “轰隆”一声巨响，柯西林背后几百米外的工匠工厂发生了爆炸，车子里的玻璃全部被震碎，带着火，弹射向四周，烟花一般。 柯西林嘴角瞬间绽放出笑容，眼睛焕发新一轮的兴奋光彩，他不禁笑出声音来。他笑得捂住肚子，像是听见了极其好笑的笑话的小孩。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回到那个爆炸地点。没有人任何人赶来灭火，因为这个地盘他们帮派说了算。 他将角落的一个被炸伤的人揪出来。稚嫩的手熟练地抓着手枪抵在他的脑门上，抚摸他的眼睛说：“告诉哥哥和爸爸，我做了的决定，我会完成的。苍蝇太多了，总围着人转怪不礼貌的对不对，到时候，来多少只苍蝇，我就送几双眼睛给他们做回礼，你说怎么样？” 柯西林天真烂漫的笑容慢慢浮现出来，可爱柔软的笑唇上下一碰说：“Good night（晚安）。” 一声惨叫，一只眼睛滚落下漆黑的地面。 等到天逐渐发白，雾气消散。宋橘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子，他取了下来，只身前往中国城。 蝴蝶楼外表华贵，外头的牌匾上号的木头打的，要说书法也是讲求了的。用的都是真黄金磨成的粉末，混点水，涂在刻好的凹字处。人站在楼下一看，只觉得这楼高，老板财大气粗，没什么文化讲究。 宋橘站在门口，看门短衫的人问他模样，嘴巴咂摸两下问：“您几位啊？” “你们这里有个和尚没有？”宋橘冷静地问道。 “找人？和尚，蝴蝶楼倒是有个和尚。”两个看守嬉笑指着一楼饭桌上那个。 宋橘不解，搂紧自己衣服里的钱袋，顺着手指去看，光头和尚穿着袈裟，坐在精心雕琢的镂空藤椅上喝着酒，手里把着鸡腿肉。半边手臂裸着，壮而宽的臂膀上纹着一个纹身——一只可爱的熊猫攀着竹子，旁边坐着个橙发蓝眼的雀斑姑娘在喝粥。 呵，酒肉和尚也算和尚吗？ 他给了两枚币做茶位费，看守看他是中国人才勉强地放人进去。进了楼，坐在酒肉和尚旁边，将那个银镯递到他眼前，想了一会说辞，不如开诚布公直接问：“出家人，认得这个镯子吗？” 两人没有理他，他知道再从钱袋里掏出金币做打听费说：“如果你们认得这个镯子主人，可以跟我说他在哪里吗？” 那酒肉和尚嚼着鸡腿肉，瞥了一眼，朝雀斑女孩打手势。女孩舔了舔嘴唇，外国人的脸讲着流畅的中文，童声细柔：“你杀过人吗？” ---- 最深的密林
第13章 谎言，在这一生中说下过千千万万个，说一半真话，怎么叫撒谎。 他杀的不算人，连动物都比不上。他摇头能获得稳定的住处，他咧开个和善的笑容说：“没有，我什么活都能做，只要能吃饱饭，有地方睡，活好不黏人。” 酒肉和尚抹了抹了油嘴，朝吉米打手语，手速飞快，嘴巴发出些“咿咿呀呀”。吉米蓝色的眼睛转向宋橘，凝视他，莞尔一笑：“你运气真好，我们缺一个学徒。” 宋橘被带上三楼一角的小室，各个地方堆着不同的颜料和乱七八糟的草稿图纸，踏在木质的地板上，能发出“嘎啊——”声响，下一秒这个空阁楼就要塌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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