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容叙敲了敲卧室的门。 路识青努力保持镇定:“请进。” 容叙推开门。 主卧只开了一盏小夜灯,路识青坐在凌乱的被子里不好意思地看过来,被暖色光芒一照,像是桌上没吃完的南瓜蛋糕。 容叙晃了下神,走进来随口道:“识青,现在有时间吗,一起睡觉啊。” 路识青:“……” 路识青第一次被容叙当着面重提社死的事,当即忍不住一头埋进被子里,不想和他说话了。 容叙没忍住笑起来,走过去坐在床边笑眯眯道:“就是口胡而已,不用太在意的,粉丝玩几天梗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路识青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是说和「川城第一王子」的梗一样吗?” 容叙:“……” 容叙幽幽道:“路老师,我是来开导你的。” 路识青从被子里爬出来,耷拉着眼盯着被子上的花纹看,就是不看他。 容叙有点想笑,撑着手凑上前去想和路识青对视。 路识青立刻移开目光去看窗户。 容叙笑眯眯道:“真不理我啦?” 路识青不吭声,但余光却忍不住去瞥容叙。 他从小没有机会和家里长辈撒娇生闷气,所以故作出来的气根本维持不了太久,一旦别人不搭理他,他就会下意识觉得慌张,害怕别人会讨厌他。 容叙察觉到他的患得患失,漏出一声笑音,放轻声音来哄人:“我错了,路老师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时嘴欠吧。” 路识青紧悬的心悄悄落下来。 容叙笑起来,再接再厉:“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们尊敬的路少爷不生我的气呢?” 路识青偏头看了容叙一眼,小声说:“没生气。” “把我们脾气好的路老师都惹到不理人了,怎么可能没生气?”容叙嬉皮笑脸地伸手抓住路识青的手往脸的方向一贴,“要不你打我一下出出气?” 路识青的手腕纤细,加上容叙手掌大,两指并拢就能扣起来,轻轻一拽好像没有骨头,柔软得不得了。 手背被拽着在容叙脸上轻微一贴,热意好像烫到了雪似的手背。 路识青不自觉缩了下手,瞪大眼睛茫然看他。 容叙握着他的手,在昏暗灯光下抬眸看来,眼神璀璨宛如成群的萤火。 “路老师,别生气了好不好?” 路识青呆愣好一会,被容叙这个眼神注视着,一股莫名的热意腾地从心尖烧起来,火焰一路蔓延到了全身,把脑子也给烧糊涂了。 他满脸通红,挣扎着想要缩回手,手脚却没什么力气,只能结结巴巴地说。 “容容老师……” “叫我名字。”容叙笑起来,“我们都是认识这么久了,叫老师多生疏啊。” 路识青脑子都不会思考了,心脏怦怦跳:“可……” 容叙眼眸微微一垂,似乎有些伤心了:“你和程一昭认识才多久都能喊他一昭,却不好意思喊我的名字吗?” 路识青懵懵的,感觉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被引导着讷讷喊他的名字。 “容……容叙。” 昏暗夜灯下,神色茫然的漂亮青年头发衣衫凌乱,空茫着眼神叫他的名字。 刹那间,容叙瞳仁微张,呼吸都急促了一瞬。 路识青喊完后,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呆呆看着他。 容叙干咳一声:“既然不生气了,那就睡觉吧,这都要十二点了。” 路识青点点头。 容叙再不走可能就要丢人了,他又清了清嗓子,把路识青的手腕松开,看着他躺回被子里,问道:“灯要不要给你关?” 路识青脑袋还在晕乎:“不用。” “哦。”容叙关了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等离开卧室后,才反应过来路识青是不要关灯。 容叙有些懊恼,但又不好再回去开灯,只能面如沉水地离开。 窦濯已经洗完了澡,正在沙发上刷微博,瞧见容叙回来,头也不抬。 “怎么,散完德行了?” 容叙面无表情走到窦濯旁边坐下,面无表情陷入沉思。 窦濯也懒得理他。 当看到窦濯优哉游哉地端起茶杯要喝水时,容叙终于酝酿好,直接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我打算向识青告白了。” 窦濯:“……” 果然如容叙所料,窦老师被呛了个死去活来。 “咳咳咳!”窦濯觉得这孙子是故意挑他喝水的时候说这茬,放下杯子捂着喉咙咳了半天,才没好气道,“我祝你告白失败。” 容叙哼笑:“绝不可能。” 窦濯拿纸巾擦了擦下巴,见他还是这么自信,有心想让他去死,但多年好友,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告白了?不再观望了?” 容叙懒懒靠在沙发里:“不观望了,我现在一看到他,就有种想把他……” 窦濯立刻捂耳朵:“打住,这话可不是我能听的啊你住口,别脏了我的耳朵!” “……想把他揣兜里带走,走哪带哪,片刻不离。”容叙瞥他,“你想哪里去了?龌龊。” 窦濯:“……” 窦濯放下手,面无表情“哦”了声:“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白?我能先预定个VIP座位吗?” 容叙这种性格虽然自恋,但也有好处,连表白这种别人纠结好久才能下定决心的事做得都雷厉风行,丝毫不顾忌外界的质疑,精神内核稳定得窦濯都羡慕。 容叙想了想:“元旦吧,一起跨年的时候。” 窦濯:“……” 窦濯把刚才的夸奖收回来,面无表情道:“容老师,现在才十一月,你还要再等一个半月?” 容叙瞥他:“你不懂,识青喜欢有仪式感。 “跨年的时候最有氛围,而且还得准备场地、烟花爆竹燃放许可证、无人机表演爱心,这都需要时间。 “最主要的是我想用阳光房里亲手养出来的玫瑰花送给他,刚去数了数,刚好能包九十九朵,不过得一个月才能开花。” 窦濯神情越来越复杂。 本来他还想嘲笑容叙的,现在听他这么认真地筹办表白,竟然有点不忍心了。 “行吧。”窦濯说,“我祝你表白成功。” 容叙心满意足地点头:“借你吉言,表白成功请你吃大餐。” 隔壁的路识青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表白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已经不想“有时间一起睡觉”的大社死事件了,满脑子都是容叙。 之前从来没细想过,直到刚才突然灵光一闪,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和容叙的距离好像过于近了。 有点超过偶像和粉丝的程度。 路识青越想心越乱。 他突然有点记不起来和容叙遇到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了。 似乎是社交障碍极其严重,和陌生人对视一眼心率也能直飙120,别说去店里吃火锅,就是问个路也能恐慌持续一周。 可现在,容叙带他社交、陪他过生日、喊他蹭饭…… 好像空荡荡的人生,全被一个容叙填满了。 没来由的,路识青突然恐慌起来。 就像浑身浸在水中,呼吸被剥夺的窒息感,那股惊惧逐渐蔓延到全身,他甚至开始捂着疾跳的心脏大口喘息起来。 年幼时,他把江一蔓视为精神支柱,任由她塞满自己贫瘠的人生,努力穷尽一切去讨好。 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路识青不喜欢这种把一切全都依赖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感觉,因为他总是下意识觉得容叙只是他人生的过客。 容叙就像是悄无声息在他生活扎根的藤蔓,如果真有一天他抽身离去,那细细密密早已扎入深处的根一定会连血带肉撕下来,剜空路识青的心。 ……容叙总会离开他。 路识青不想容叙和江一蔓一样,有朝一日自己提起名字也会觉得排斥和怨恨。 就在他满心凌乱时,手机突然亮了。 路识青艰难吞咽了下,竟然害怕是容叙发来的消息。 点开手机,是微信小号。 路识青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管理小姐姐:绝劳斯!容叙的《长安意》播了好几集了,我们搞了点周边无料,我给你寄之前的那个地址行不?】 但凡换个时间,路识青早就颠颠要了。 不过现在刚过凌晨24点,路识青大概处于emo状态,觉得人生处处都要抱歉,憋了半天竟然狠狠心拒绝了。 【绝老师:不用了。】 管理小姐姐愣了下,小心翼翼道:【绝老师是三次元比较忙吗,那我晚几天再寄?】 【绝老师:不用了】 管理小姐姐沉默半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如遭雷击,哆嗦着手戳开粉丝小群。 【姐妹们,我们之前的预感果然没错,绝老师好像真的要爬墙!】 很快就有人回复。 【我就说吧!否则为什么好端端的号就突然不用了】 【等等!冷静!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我想给她寄无料,但她拒绝了!——你们别又去大群里艾特绝老师,万一人家真的想默默爬墙,多尴尬啊。】 【卧槽!绝老师之前不是每次的无料都要来一份吗】 【对的。】 【完了完了。】 这时,有个沉着的老粉过来控场:【都别慌都别慌哈,让我来挽救这个局面。】 【上次绝老师不是说他开了个小号吗,容叙的粉丝数量虽然还在平稳增加,但是像绝老师这么壕的可不常见,那段时间我就在超话里面多留意了下,的确找到个壕粉】 【具体说说(停止尖叫)(保持稳重)】 【前段时间我们还在说那个爬来我们这儿的墙头老师,他之前墙头按月换,且每个都砸了好多钱。】 【绝老师的账号是在六月中下旬启用的,但没几天墙头老师就重新回来爬墙。】 【等等,之前我在考试,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锁定到这个ID上去了?】 【墙头劳斯的ID全称叫:「墙头草粉」,IP地址也在燕城】 【……】 【。。。】 群里沉默几秒。 有人幽幽地发了句:【这ID,很有绝老师的风格。】 【吓死我了,还好墙头老师还没脱粉,今天还在超话签到做任务呢】 虚惊一场,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那我们再观察观察吧。】 【好的好的】 路识青还在那emo,感觉哪儿哪儿都对不起,海带泪流到枕头上,哭着睡着了。 翌日一早。 路识青差点又要被牙膏沫子呛住,拿着手机不可置信看着昨晚给管理小姐姐发的两个【不用了】。 啊啊啊! 周边还是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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