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师,我想你了。” 路识青难得主动说一次“情话”,要换了之前容叙早就乐得唇角咧到后脑勺了,但这次他没什么心思听他糊弄自己,直截了当道:“你在哪儿呢?” 路识青装傻:“什么?” 笃笃。 有人敲门。 天色已晚,周赴去酒店给路识青拿行李箱去了,路识青“唔”了声,只好边打电话边下床去开门。 “我能在哪儿呀?”路识青走到门口随手打开门,“我当然在酒店了……” 话音戛然而止。 容叙一身出席晚宴的黑色西装,上午做的发型现在已经乱了,他神色冷淡站在那,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挂断,皮笑肉不笑。 “路老师家的酒店开在医院VIP病房吗?” 路识青直接傻住了,贴着耳边的手机倏地从掌心滑下来。 容叙随意一伸手,把路识青刚换的还没暖热的手机接在掌心,省得一天之内换两次手机。 路识青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茫然道:“你……你怎么来了?” 容叙懒得和他解释,直接挤进来把房门关上,神色淡淡地把西装外套脱下,还挽着袖口一幅要修理人的架势。 路识青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小跑上前,想要解释:“我……我我……” 容叙“嗯”了声,侧头看他:“不着急,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路识青:“……” 路识青手足无措,呆呆站在那。 容叙提心吊胆一整天,在见到手脚完好还能活蹦乱跳的路识青后终于重重松了口气,他心中罕见地起了气,想要质问路识青为什么要瞒自己。 但所有饱含着怒气的质问在看到路识青苍白的脸后,瞬间消失殆尽。 大雪天追尾极其容易受伤,路识青好像天生运气不好,明明坐在最安全的位置却是唯一一个受伤的。 他脸色本就难看,带着病色的惨白,尤其是见到容叙后心虚和愧疚一叠加,更是苍白到近乎像是冰雪堆成的,轻轻一推就碎。 容叙立刻心软了。 他努力遏制住发紧的嗓音,把穿着病号服的路识青扶到床上坐好,轻声问:“伤到哪儿了?” 路识青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大概看出来容叙表情柔和了,才轻轻掀开袖子:“手、手臂伤到了……但伤口不深,只缝了几针。” 容叙看着那一层层的纱布,好像透过雪白瞧见当时的血肉模糊。 “还有呢?”他问。 伤口缝针,应该不至于住院。 路识青捂了下脑袋,干巴巴道:“脑壳……轻轻撞了下,医生说可能有点脑震荡,让我留院观察两天。” 容叙呼吸一顿,那股气顿时又冲上来了:“路识青!” 头受伤能是小事吗?! 路识青害怕一垂头。 容叙对着任何人都能舌灿莲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没有他聊不来的场子,现在嘴唇张张合合,却半个字说不出来。 路识青看容叙都被自己气到失语了,怯怯地伸出手去拽他的袖子:“容容叙……唔!” 容叙突然抱住他。 路识青一呆。 因为今天的晚宴,容叙难得换了香水,怀抱带着点红茶的香味和苦涩,牢牢紧闭地把路识青困住。 路识青不太习惯这么亲密,下意识想要拒绝。 但手刚触碰到容叙的胸口,后知后觉到…… 容叙心口狂跳,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 路识青茫然待在他怀中,总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撞出幻觉了。 容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运筹帷幄自信沉稳,情绪稳定得让人敬佩,路识青从没见过他有过失控的时候。 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下颌贴着路识青的头顶发,还能隐约听到那微微发抖的呼吸声。 路识青呆呆地伸手,试探着抱住容叙的后背。 愧疚几乎把他淹没了,但他又不会哄人,只能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容叙依然没说话,好像只有抱着他才能平复心绪。 好一会,他才终于问:“是我没有给足你安全感吗?” 路识青愣了愣。 容叙嗅着路识青身上苦涩的药味,微微闭眼。 是他一直吊儿郎当,说话做事不正经,没有给足路识青想要的沉稳的依靠和安全感,所以才会在发生这样大的事后费力联合其他人瞒着他吗? “不是的!”路识青说。 容叙把他放开,垂着眼看他,似乎想听他解释。 路识青对自己的情绪和感情十分迟钝,一般都要努力自我剖析半天也不一定有正确的结论,但这次他却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瞒着容叙。 “你很忙……”路识青喃喃道,“我就算和你说,你也不能马上赶回来。” 就像爸爸和谢行阑一样。 自小就是这样,就算路识青小小年纪有了社交障碍,也不会有人推掉自己的事来陪他; 长大后,算是唯一依靠的谢行阑又很忙,每次在工作和路识青之间从来不会选择他。 ——虽然路识青很理解,但每次心里还是会很失落。 路识青被人抛弃惯了,已经不想再不自量力去测试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他害怕容叙也是这样。 容叙亲口说今天的晚宴有多重要,如果缺席还要赔违约金,应该不会因为自己这点小伤舍弃工作来陪他。 路识青很理解,毕竟如果是自己也不会放弃工作。 但他就是害怕放弃他的话从容叙口中说出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瞒着他,等忙完今天晚宴再说。 等等,晚宴? 路识青正难过着,突然发现了华点,他茫然看着容叙,后知后觉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容叙也听出来路识青的症结所在,无声叹了口气。 他头一回自我怀疑,终于确定路识青不是被自己逼得太紧才没有安全感。 幸好。 之后还是放慢点速度吧,别真把人吓坏了。 “没事。”容叙把路识青乱糟糟的头发理好,随意道,“不是什么重要的通告,就赔点钱而已——晚饭吃了吗?我去定个有厨房的酒店给你做点东西吃?” 路识青赶紧摇头:“我吃过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拍戏,没有去超话或粉丝群看。 真的只是普通的晚宴吗? 容叙神情比刚来时好多了,让路识青半躺回床上,又去找医生详细地询问了路识青的伤情,确定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后,彻底放下心。 到病房时,周赴已经回来了,正在那絮絮叨叨。 “……少爷,你不是嫌弃病房的床单脏死活不愿意躺吧,现在怎么乖乖躺了,这四件套还要不要换了?” 容叙:“……” 好像是被他扶上去的。 听到推门声,周赴回头看,顿时愣了。 “容老师?” 路识青还保持着刚才被容叙扶着半躺在床上的姿势,被数落得满脸通红,看到容叙回来更加不想活了。 容叙就装作没听到,接过周赴手里的四件套:“我来给他换吧。” 周赴:“呃……哦,好。” 在容叙看不到的地方,周赴拼命对路识青使眼色,示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识青也很懵,不知道容叙是怎么知道的。 容叙把路识青扶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熟练地给少爷铺床。 周赴翻了个白眼。 容叙来了,看来今天轮不到自己陪床了。 容叙麻利地铺好床,路识青才终于浑身放松地躺好,没有刚才视死如归的麻木。 周赴很快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容叙拿起手机看了看定位地址——他来时魂不守舍,直到现在才发现医院竟然离他爸妈的小区不远。 “头还晕吗?”容叙看路识青还在那玩手机,拍了他小腿一下,“别玩了,睡觉。” 路识青正在搜容叙今天的晚宴是哪个品牌,被打断后讷讷放下手机:“好的。” “我爸妈就住在附近。”容叙把外套穿上,“等我半小时,拿点替换衣服就回来。” 路识青忙说:“不用不用,你回家睡觉就好。” 容叙随口道:“你在医院,我怎么能睡得着?” 路识青一愣。 直到容叙离开了,路识青才艰难回过神来,脸庞前所未有地发烫——之前容叙说过无数句情话,都没有这句无心的话有杀伤力。 路识青的血条差点被打到标红了。 **** 容叙刚飞燕城没一天又回来了,魏礼栀连麻将都不搓了,愕然道:“儿子,你是不是真的塌房了?!你告诉妈,妈不嫌弃你!” “是是是,您不嫌弃我,您只是想吃瓜而已。”容叙收拾了两套换洗衣物,随口道,“识青出车祸受伤了,我去陪两天,您继续打麻将去吧。” 魏礼栀诧异:“出车祸?!要紧吗?哪里受伤了吗?在哪个医院呢?” 容叙说:“在二院,没什么大事。” 魏礼栀和容叙一样的脑回路,着急道:“都住院了,怎么可能没有大事?!你说话怎么没心没肺的?就这还想追别人呢?” 容叙:“……” 容叙没理会魏礼栀,光速收拾好衣服,看到锅里还温着乌鸡汤,顺便拿着保温汤盒打包一份,风风火火地走了。 魏礼栀满脸担忧,麻将也不想打了,等散场后忧心忡忡地问容择:“你说咱们是不是要去看看小路啊?” 容择倒是没意见,就是担心容叙会不会介意。 不过两人性格也风风火火的,第二天就拎着东西先斩后奏去探望路识青了。 接到电话时,容叙简直哭笑不得,只好问了问路识青介不介意。 路识青赶紧从床上腾地爬起来,紧张道:“现、现在吗?我我今天还没洗头发。” “没事,你什么样都好看。” 见路识青满脸忐忑地点头,容叙下楼接人。 几分钟后,魏礼栀和容择拎着大包小包上来了。 在两人是朋友关系时,路识青就不知道要怎么和魏礼栀容择相处,更何况两人现在还处于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的暧昧阶段。 路识青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又觉得坐在床上没礼貌想下来,被魏礼栀一把按住了。 “伤号就别折腾啦。”魏礼栀热情得很,又握着路识青的手看了看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处,有些心疼,“疼不疼啊乖乖,怎么临近年关受这么大的罪啊?昨天听容叙说你爱喝乌鸡汤,老容起个大早又炖了点,尽情地喝哈,不够就和阿姨说。” 路识青根本插不上话,耳根发热讷讷地点头。 “容叙笨手笨脚的不会照顾人,要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就和我说,我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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