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附近的XX东北菜馆……哪个门?好像是西门……往哪走?不知道,别人带我来的。”纪聿礼不耐烦地啧了声,把手机递给宋怀川,“你告诉他地址。” 宋怀川接过手机,和手机对面描述地址。纪聿礼坐在椅子上抱臂,回头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佟落姝,嘀咕道:“有什么好哭的,哥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应该高兴吗?” 此刻佟落姝不像平时光彩照人的大小姐了,她此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在遭遇失恋痛苦的女大学生。原本以为她会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但没想到她竟然听见了,抽噎道:“我和他谈了一年多,哪有这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 虽然说着没有放下,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提了分手。 佟落姝抽噎着娓娓道来:“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我没来过这种地方,本来只是想玩一玩,但是那时候他给我擦桌子、挑香菜、盛饭,很局促地对我说,他没多少钱,以后工作了再带我去更好的地方,我就信了,给他零花钱,给他买衣服,带他参加酒局,给他在学校附近租房,平时吃穿用度花的钱都是我的,我没想着要他回报我什么,因为我喜欢他,我只想要我喜欢的人开开心心的,一直喜欢我,但他怎么能喜欢上别人呢……” 纪聿礼隐隐觉得她说的话有些耳熟,心虚地瞥了眼宋怀川,见他正垂眸认真倾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微微松了口气,顺嘴应道:“害,男人嘛。” 话音刚落,纪聿礼就感到宋怀川的视线射到自己身上,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觉得那视线里似乎有些意味深长,纪聿礼登时警铃大作,正色道:“所以说你没有眼光,有的人就很有良知,肯定干不来出轨这种事情。世界上好男人这么多,你偏偏看中这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纪聿礼回忆了一下副团的长相,外表不错,高高瘦瘦,穿衣时尚,确实很招年轻女孩喜欢,但是…… “那个人长得还没宋怀川好看呢,搞不懂你是怎么做到看上宋怀川之后还能喜欢他的。”纪聿礼嫌弃道。 “我又不看脸。” 纪聿礼嘁了声,显然不信:“那你看上他什么了?穷?还是吃软饭?” 佟落姝抹了两把眼泪,还真的垂眸开始思考起来。 醉酒的人本就注意力涣散,被纪聿礼这么一打岔,眼泪也顾不上流了。佟落姝迟缓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两转,最后停留在靠着桌沿的宋怀川身上:“不过宋怀川真的是零吗?” 宋怀川:“……”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如假包换。”纪聿礼撒谎面不改色,“他天天晚上哭着喊哥哥。” 宋怀川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没有揭穿他。 真正的1从不在乎口头便宜。 佟落姝眼睛里瞬间流露出真情实感的遗憾,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了,但他们没有回去吃,只是坐在她身边等待电话里的男人来接她。 不一会,门铃叮铃响起来,一个身子笔挺、容貌俊朗的年轻男人推门而入,一眼锁定了佟落姝的位置,嘴角挂了下来,大步流星朝他们走过来:“佟落姝!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佟落姝听见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见来人的一瞬间眼泪溢出眼眶,委委屈屈地喊:“表哥……” 这位表哥,越过他们两人,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座位上拽起来:“在饭馆里面喝了几瓶烧酒就醉,都不用我说你,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我和姑姑说看他们不笑掉大牙!” 佟落姝站不稳,攀着她表哥的袖子才勉强没倒下去:“我不是失恋了吗……” “失个鸟恋,就那种屌丝男还配你付出感情?我巴不得你早点分,说出去都是人生污点,丢我的脸!” 这表哥看着随和,但话说得毫不留情,生怕骂得不过瘾。 他把佟落姝抗在肩头,看向宋怀川:“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谢谢了兄弟。” 宋怀川点点头,侧身让路。 佟落姝表哥目光又落到纪聿礼身上,没有对宋怀川一样道谢,而是微微一愣,半晌认真道:“这位朋友,你看着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真老套的话术。纪聿礼翻了个白眼:“哥有人了,谢谢。” 表哥一怔,急得要跳脚:“我他妈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有老婆好吗!” 看上去快要睡过去的佟落姝忽然抬起头,插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纪聿礼,我们小时候见过,你还记得吗?” 纪聿礼愣了一下,他还真不记得,但他小时候见过的达官显贵或是富家子女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不记得一个小女孩也很正常。 佟落姝道:“小时候我和我爸爸参加你们家组的酒局,我一眼就注意到你了。因为你小时候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和那群又丑又端着的小屁孩们都不一样,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玩,但是我爸不让我靠近你,嗝……”她捂住嘴打了个酒隔,继续道,“一开始我不理解,后来看到你因为一个小孩拍了下你的肩膀你就把人家推到喷泉里面以后,我就明白了。你小时候真是个小恶魔,难怪没有朋友。” “但是你现在变成一个好人了。”佟落姝醉醺醺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真牛逼,嘿嘿。” 佟落姝表哥唠叨了好几句,半托半抱地带她离开了饭馆。 两个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彼此沉默了片刻,纪聿礼问道:“我现在是好人?” 宋怀川抬了抬眼,转身走回他们自己座位:“算是吧。” 纪聿礼垂眸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转身跟上去,自言自语道:“唉,做好人有什么好的。” 和宋怀川待久了,说他变善良的人都变多了,真是的。 ---- 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久等了。
第44章 43.遗产 小满过后,首都小雨连绵,算算日子,纪聿礼的二十岁生日也快到了。 整岁的生日是个大生日,宋怀川正苦恼着怎么过,请人吃饭还是带他出去玩,前者他们朋友太少太冷清,后者他又没时间。纪聿礼的注意力则不在此,他有一个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拿遗产。 纪聿礼生母在生下他之前就留了一千万给他,二十岁以后才能取出来。天大地大,哪有钱大,于是纪聿礼让宋怀川一周前就订好了回云城的机票。 宋怀川对此有些不情愿,因为那天下午他恰好有一个金融证书的考试,抽不出空,又不放心纪聿礼一个人,他想让纪聿礼等周末再一起回去,但纪聿礼没同意,他认为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时时刻刻被人看着。 纪聿礼想要钱的欲望太浓烈,宋怀川拗不过他,只能在机场千叮咛万嘱咐。 “起飞前给我发消息,落地了也给我打个电话,不要到处乱跑,拿到遗产就赶紧打车去机场,回来的班次在下午五点,你最好在三点钟就赶到机场,身份证在你左边衣服的口袋里面,航班信息我已经发给你了,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 宋怀川那一副女儿远嫁的样子让纪聿礼一个脑袋两个大,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哎呀,知道啦,啰嗦死了,我又不是没一个人坐过飞机,我刚出生从国外医院转回国内医院的时候你都没出生呢。” 宋怀川微垂着眼睛盯着他,拉下他的手腕,顺着突起的筋骨向下滑,捏了捏他柔软的手心,欲言又止,决定还是不唠叨了:“早点回来,一切小心。” 宋怀川这乖顺小媳妇的模样很好地取悦了纪聿礼,纪聿礼弯了弯眼睛,踮起脚亲了一口他的唇:“考试加油。” 飞机急速驶上蓝天,纪聿礼一上机就睡了过去,两小时后抵达云城机场。 一年后再次呼吸云城的空气,纪聿礼的心情很平静,打车直接去银行做了公证,因为纪聿礼亡母登记的和纪聿礼身份信息都很完备,公证没花多少功夫就成功了,很快工作人员就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纪聿礼。 纪聿礼接过,扯开封蜡,里面除了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他没管银行卡,先拿出了那张纸,是一张普通的贺卡质感的卡片,纸张略硬,外部有精致繁复的烫金花纹,因为年代久远而褪色了。纪聿礼捏着它,心脏砰砰直跳,深深呼吸,闭了闭眼,缓缓打开。 里面写着一小段文字,字迹秀美端正,并没有因为时间久远而褪色:“To我的宝贝,还不知道是小少爷还是小公主,但妈妈已经很期待你的到来了,希望你平平安安地降落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健健康康地长大,永远陪在妈妈身边。” “不出所料看到这句话的你已经二十岁了,这是妈妈提前给你准备的成人礼,不知道二十岁的你是什么样的呢,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还是已经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了呢,哈哈哈,希望你拿到这个红包可以开心一点,如果能抱一抱妈妈就更好了。” “二十岁的你生日快乐,无论如何,妈妈永远爱你。” 目光沉静地流转在这简短的字句间,纪聿礼似乎能从里面拼凑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形象,一个大大咧咧、温柔包容的,无条件期待着并爱着他的女人。 半晌,纪聿礼将纸沿着原先的折痕对折回去,放回袋子里,转身走出银行。 纪聿礼很听宋怀川的话,一出银行便打车去机场,途中宋怀川打来了电话,一接通便问:“拿到了吗?在哪?” “拿到了,在去机场的路上。”纪聿礼答道。 对面明显松了口气:“好,把东西藏好,别给陌生人看。” “知道,又不是傻子。” “嗯,晚上小组里有个临时会议要开,不一定有时间来接你,如果来不了你就自己打车回去,知道么?” “哦,你真忙。” “到机场给我打电话。” 纪聿礼啧了声:“我就独自出趟远门,有这么多电话要打?我不打,你自己安心考试去吧。” 说着,他径直挂断了电话。宋怀川对自己的不放心有点太过头了,好像他是离开水就活不下去的鱼一样,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神经大条,但也不是什么痴呆自闭儿童,宋怀川这是光明正大看不起自己! 纪聿礼气鼓鼓地到了机场,却还是给宋怀川发了条消息才进休息室。 回到首都差不多七点半,天刚转暗,介于白与灰的界限,街边的路灯还没到亮起来的时间,纪聿礼蹲在路边给宋怀川发消息,那边没有立马回复,显然正在开会,自己应该是要打车回家了。 纪聿礼摁灭手机屏幕,抬起头,没有急着立刻打车,漫无目的的视线落在了马路对面一张巨大的宣传海报上,有些发怔。 就在这时,成排的路灯接连亮起,一盏接一盏,渐次延伸至街道尽头,昏黄的灯光将纪聿礼脚下洇出一团黑洞,街对面的海报也跟着亮了起来,画面变得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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