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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 意料之中的事。 林壹又问：“这两年里你是如何欺凌被害人的。” 陶醉先是咬着嘴唇不说话，狠狠瞪着林壹，直到林壹警告她，她才慢慢开口：“我没有欺负她，我只是跟她开玩笑。” “你管这叫开玩笑！”一旁的吴小莉坐不住了。 “陶醉，老实交代，你才十八岁，年纪还小，还有改过的机会，而且你的两个朋友——蒋璐和王馨，已经交代清楚了，现在就剩下你，”林壹说，“如果好好配合的话，以后还可以当一个好人。” 陶醉咬着唇，眼泪一点点落下来。 “我只是玩玩，谁让她当真了，”陶醉说，“而且......全班人都讨厌她，我要是跟她好，我也会被讨厌，所以我还不如跟大家一起孤立她。” 吴小莉：“你的行为，不止是孤立这么简单。” “我是打了她，我是让人去搞她，但我只是想让她尝尝颜色，我没想对她做什么的！我就是想提醒一下她而已！” . 林壹把之前她在网上留下的记录调出来，这两年内她社交帐号中发布的所有有关江云的内容全部曝光在这间讯问室内，各种不堪入目的、引人不适的内容充斥了这间小小的屋子。 陶醉终于低下头去。 老实了。 “贴吧里最活跃的那个醉姐是你吧。” “是。” “表白墙里给人投稿的那个账号也是你吧。” “是。” . 林壹两手交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陶醉也不知道。 她就是看江云不顺眼，而且听说江云高一的时候就被人背地里说闲话，整个年级都不喜欢江云。 “而且江云那么爱表现，每一次上课都好像她最牛似的，天天抢话天天抢话，上赶着让老师念自己的作文，她真的很讨厌，”陶醉说，“我只是打了她几次，让她闭嘴。后来她自己也知道班里的人都对她有意见，她就消停了，每天不说话，本来我都想就这样算了，反正她也没惹到我，但谁知道后来她还去勾引隔壁班班草！” 林壹：“怎么个说法。” “她天天放学就找隔壁班的男生问作业，而且只找班草，谁都知道隔壁班的班草学习很好，但只有她这么大胆跑过去招惹别人，所有的女生都很讨厌她，再说她长得又丑，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蒋璐......蒋璐之前和那个班草谈恋爱，不喜欢江云天天去找班草！”陶醉说，“后来，蒋璐问我能不能教训一下她。” 林壹语气严肃：“所以你就想到了找男同学去侵犯她的方法？” “我以为没事的！而且她那么爱贴着男生，她肯定很爽吧！”陶醉又道，“我就是觉得，不能便宜她了，给点颜色就灿烂......” “这两年里，你一直在网络上造谣，发布各类关于江云的不雅视频，浏览量已经超过两万了。”林壹提醒道。 “我......我就是想让她尝尝厉害！” . 林壹轻轻捏了捏手中的钢笔。 “陶醉，”林壹看向她，“你刚刚说，江云丑而不自知，又因为以前喜欢出风头，所以你一直看她不顺眼，是吗。” 陶醉点头：“是。” “但是在我看来，”林壹说，“江云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她不应该被你这么对待，哪怕她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犯下了千错万错，也不该由你代为惩戒，你哪里来的资格去审判她？更何况，她什么都没做过。” 陶醉泣不成声：“我真的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 她忏悔着细数自己的罪过。 但霸凌者的忏悔，并非真心实意。这些忏悔在受害人眼里，只不过是一滴鳄鱼的眼泪罢了。 . 讯问过了很久，林壹才和吴小莉揉着酸痛的肩膀出来。 林广兴站在门外：“怎么样了？” “都承认了，还补充了挺多细节，”林壹一边锤肩膀一边说，“还需要找到陶醉去年四月发布的视频里的那三个男生，到时候差不多能结案。” 吴小莉手里拿着材料：“陶醉交代说这三个人都是她在城西中学那边认识的‘哥们’，比陶醉大一届，三个人都是高中肄业，平时游手好闲，在城西片区称王称霸。” “陶醉提供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刚刚在电话里我跟这几个人聊了几句，让他们下午三点之前过来配合调查。”林壹附和道。 . 林广兴斟酌片刻。 “他们犯下事儿的时候已经年满十六周岁，能够承担刑事责任，”林广兴想了想，“行，那就先照你这么办着，等卷宗齐了之后我去法制科咨询一下，让他们研判研判。” 林壹点点头。 林广兴抬脚要走，林壹紧跟上去：“大伯，那个陶醉说她爸是三星分局局长。” “是吗？”林广兴咂咂嘴，“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 噗呲。 末了，林广兴拍拍林壹的肩，目光落在林壹胸前的那串警号上：“有多久没见你了，自从你爸爸出事之后你就再也不来局里找叔叔阿姨们玩儿，我们都以为你还没过心里那关，没想到啊，你居然也当了警察，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林壹垂眼，看着自己鞋尖：“大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 怕见了熟人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林广兴和蔼地笑笑：“好好干，做个好警察。” “我会的。”林壹说。 . 林壹目送林广兴离开，而后靠在墙边，重重吸一口气。 吴小莉抱着文件夹，跟他一块儿贴墙站着：“哎。” “干嘛。”林壹一个眼刀过去。 “瞪我？”吴小莉有点无语，又道，“......那什么，你不高兴啊，有心事。” 林壹一笑：“是有一点。” “林局是你亲戚？”吴小莉问。 “他是我爸的表哥，我爸是独生子，就林广兴一个表兄，我一般管林广兴叫大伯，”林壹说，“他们是兄弟，也是同事，但后来我爸没了，我也就很少去找林广兴。” 吴小莉哦一声，沉默。 .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吴小莉想了好久，才终于开口：“你家......挺厉害的。” 林壹尴尬笑笑：“没有吧。” “我是农村人，”吴小莉说，“有时候还挺羡慕嫉妒的，爸爸是烈士，大伯是局长，你以后肯定升得快，前途一片光明。之前我还对你有点意见来着，但是过了这么些天，我觉得你人其实很好，看着憨憨傻傻的，但做起事来，很实在。” 林壹点头，笑笑，垂眸：“都说我是烈士之后，家里亲戚又有个一官半职，可我不太喜欢这个身份。我更愿意我是个小透明，不要被任何人看到，然后踏踏实实做我自己分内的事，本本分分，该升就升，不能升也不强求。” “佛系青年？”吴小莉一笑。 “那当然！”林壹说。 吴小莉拆台：“我看你一来就鸡飞狗跳搅和得所里上下都对你颇有微词，你管这个叫佛啊？” 林壹没心没肺的，差点被口水呛住，道：“那不一样，遇上案子，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两人笑起来。 吴小莉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是什么样的，但却记下了林壹刚说的——踏踏实实做自己分内的事。 想到这里，吴小莉就开心起来。 . 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其实他们的快乐很简单，那就是做好分内的事，警察分内的事，就是为人民服务。 . 到饭点了，吴小莉擦干净衣服上沾的墙灰，去食堂打饭。 白予停和萧培不在食堂，打算出去买炒饭，一边下楼一边聊着所里的事情。 “你徒弟真的很厉害，当然也是你教得厉害，”白予停说，“刚刚我在监控室旁观讯问，确实有几分你的影子了。” 萧培摆摆手：“你快别夸，他要知道你这么夸他，尾巴不翘上天去了？” 白予停笑笑。 “你徒弟也不赖啊，”萧培跟白予停勾肩搭背的，也许是因为林壹被夸了，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心情很好，顺嘴说道，“性格温温润润的，办事麻利，跟你很搭。网络上陶醉的那些东西都让她跟网警配合查清楚了，成长得很快。” . 可怜的林壹，只听见萧培夸吴小莉。 师父为什么不夸我？ 为什么夸吴小莉？ 吴小莉又不是你徒弟！你那么在意她干啥？ . 食堂里。 林壹狗狗祟祟跟在吴小莉后面，突然跳起来拍她一把：“嘿！” “卧槽，”吴小莉手里的餐盘差点摔下去，“吓死我了你！” “我刚才见到停哥和我师父一起出去买炒饭，”林壹故意说，“我偷偷听了个墙角，你猜我听见什么了。” 吴小莉：“什么？” 林壹嬉皮笑脸的：“停哥和师父那么大把年纪了居然都还是单身呢。” 吴小莉拿餐盘的手指紧了紧：“哦，嗯，我知道啊，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师父说他不会找体制内的成家，我猜他应该不会看上所里哪个女警，”林壹试探着凑过去，“都说女孩子最喜欢嫁的职业不是军人就是警察，所里这么多大龄单身男青年，那么敢问这位漂亮大方的警花同志，你看上所里哪一个呀？” 吴小莉脸唰地一红，抓着薄薄的餐盘就朝林壹抡过去，咬牙切齿：“林壹！” “你是不是喜欢我师父啊这么大反应，我这就告诉我师父去！”林壹捂着头，吃痛。 “不是，没有，你瞎说什么呢你！”吴小莉赶紧去捂他的嘴。 看样子也不像是喜欢萧培。 林壹观察她一阵儿，心生一计。 “喜欢小张？” “没有！” “那就是李哥。” “你再瞎说我打烂你的嘴。” “哦，不喜欢李哥，不喜欢小张，也不喜欢我师父，那就是......”林壹故弄玄虚，用气声说，“停哥？” 吴小莉动作一滞，眼神微动，而后立马否认。 林壹一脸心知肚明：“看你这表情！那就是看上停哥了，放心，我一定给你保密啊！” “你再喊，”吴小莉掐他手臂，拼命掩饰，“再喊全所人都知道了！”
第37章 Chapter36：水落石出 “哎您好，我是这边荷花路派出所的，对对，”吴小莉捧着电话，“是，我一会儿就过去，那辛苦您先带受害人做一下妇科检查，好。” 电话挂断之后吴小莉草草扒拉了两口饭，剩下的打包带去了自己桌子上，然后拿上刚批下来的手续就急匆匆往外走。 林壹正好在大厅用所里的座机给几个涉案的嫌疑人打电话，催人赶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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