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无法相信,房浦和在他跟房轩安之间,最终会选择房轩安。 房浦和靠着公共座椅上,两手搭在腿上,眉头紧锁,表情凝重。时间一分一秒过得无比漫长,他在无声中沉思,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事情。 没多久,手术室的灯由红色转变成绿色。白大褂医生走出来,摘掉一次性手套跟他说病人没什么大碍,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即可,但注意不要让病人的情绪再次激动。 他回答说好,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看见房轩安血色尽失,没有任何知觉地睡在蓝色的小床上被护士推出来,从他的身边路过。 房浦和办好住院手续,一切安排妥当后才给父亲打电话,跟他说房轩安心脏病突发住院了。问原因,只说是临时突发的,没有任何征兆。 父亲房雷急忙赶过来,哪料到年假还没休完,家里就病倒了一个。听到消息一同赶过来的还有小姨,一副焦急担心的面孔,在医院跟他们解释说:“我就让轩安送点东西给浦和,出门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病了呢?” 房浦和回答说:“没什么事,等人醒过来就好了。” 他隐瞒了发病的真实原因,没有提房轩安受到刺激、情绪激动的事情。父亲不动声色地打量大儿子,找了个机会让房浦和出来,有事跟他谈谈。 “轩安这么久都没有发病过,怎么一去你那里就突然发病了?” “……” “说实话,不然我也去你公寓看看。” “……我说的就是实话。” 房雷叹了口气,跟他坦白道:“你小姨说你过年期间电话频繁,以为是谈恋爱了,就让轩安去打探。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公寓里面另有人,然后房轩安过去的时候没处好关系,他们吵了一架?” “没有。”房浦和沉默片刻,说:“我没谈恋爱。” “那可能是你小姨多虑了吧,算了,你别怪她。她也是想让你早点成家,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明白。”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离开时被儿子喊住,听见他问:“爸,你什么时候走?” “我订的后天的机票,要是轩安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托你多照顾点了。忙不过来还有你小姨,她可以帮忙。” “再多住几天吧。” 房雷微微皱眉,有些不明白儿子的做法,只听他继续说:“等房轩安出院再离开吧。” “那好。” 次日,房浦和再来医院时,房轩安已经醒了过来,半躺在病床上,亲戚们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小姨还在旁边为他削苹果。 他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视线笔直穿过周围的长辈,紧紧锁定在房浦和身上,一双有话要说的眼睛注视着哥哥。 房浦和站在人群外看着他,神情难以辨认。 房轩安以为他会走近慰问几句,但半分钟后,哥哥独自转身离开了。 小姨削完苹果递给他说:“来,吃个苹果。”她一边忙活手头上的事情,一边跟房轩安闲聊说:“轩安,你那天什么都没遇见吗?你哥说你是临时突发的心脏病,我在想都这么久没犯过病了,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还偏偏是在你哥的公寓里。这万一要有个好歹,你小姨我也脱不了干系。” 房轩安听着小姨的叨叨,脑海里都是林池的模样,还有脖子上的痕迹。 难以想象,那些红痕是他哥哥的作品。 瞬间,苹果的味道变得苦涩,他苦笑着回答说:“小姨,我的确是突发的。” “你哥没对象?” “嗯,没有。” 小姨怪异地瞥了他一眼,嘴里嘀咕了几句,就算把这件事翻篇了。 晚上十点多,房浦和又来了一次。此刻,病房里只有他们兄弟两人,房轩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挑哪一句先说。 怎么跟林池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哥哥也喜欢林池吗,还是单纯想睡他? “哥,你跟林池——” 房浦和没让他把话说完,打断道:“好好休息。” 他沉默地给弟弟掖被子,临走前却被一只手抓住。房轩安握住他的手腕,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最后一点希望。他喊:“哥。” 房浦和转过身来,站在床边俯视他,听见他说:“哥,你不能跟林池在一起。” 单人间的病房尤为安静,甚至能听见护士台的电子播报声,还有人在廊道走动的脚步声,唯独这件病房悄无声息。 房浦和没有任何情绪,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房轩安面色虚弱,唯独眼睛隐藏着几分坚定,他恳求道:“哥,你把林池还给我吧。” “……” 房浦和松开弟弟的手,放进被子里面。 四周寂静,房轩安听见哥哥答应说了声好。
第39章 40 林池独自在空荡荡的公寓待了两天,一颗不安的心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学习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给房浦和打电话,对方跟他说最近一段时间要在医院陪护,暂时无法回家。林池并未多想,可次日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房浦和的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发信息过去也没有回应。 林池以为他在生气,隔段时间又打了几通电话,直到晚上才打通。房浦和在那边没说话,他试探性地问:“房轩安情况怎么样?” “没事。” 紧接着又是很长的沉默。 林池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当时还以为是你回来了……” 房浦和打断他的话,似是没多少耐心地说:“我没怪你,别多想。” 话虽这样说,林池还是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得疏离起来,并不愿意多作交流。林池以为是操劳过度后的疲倦,关心了几句,让他早点休息。房浦和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他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不安感不减反增。 很快,高三开学,林池再次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生活照旧,司机仍准点接他上学放学,老师依旧孜孜不倦地讲课,周围还是熟悉的同学。除去身边的座位是空的,公寓是冷清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刚开始大家看到房轩安的座位空空如也,好奇地问了几句,得知他是心脏病发作,皆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几天过去后,同学们都对空位习以为常,不会再投去一眼。唯有林池还在心里惦记着,想房轩安何时才会回学校上课。 也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原谅他,接受他跟房浦和在一起这件事…… 手机渐渐没了动静,房浦和有时会消失一整天,次日才给他简明扼要的回答,字数少得可怜。他警告自己别多想,肯定是太忙了无法及时回信息。他不停安慰自己说,别急再等等,等过段时间房轩安痊愈出院,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这天,林池准备找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打开衣柜,发现里面的衣服少了很多。他愣了几秒,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房浦和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回来过一躺。 之前房轩安住院,房浦和拿了些换洗的衣服过去,没想到他后面又回来了一次…… 可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为什么回家拿衣服还要挑他不在家的时刻?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进浴室洗澡,又是怎么出来的。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思绪空空荡荡,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明明前些天还在耳鬓厮磨、难解难分,现在却回到了最初的时刻。 第二天中午,他打算去医院探望一下。裹着房浦和给他买的围巾,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些红苹果,忐忑地往住院部走去。他向护士询问房轩安的病房,对方查阅电脑后跟他说:“病人昨天就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了。”说完,护士低下头继续忙碌。 林池一脸茫然失措,提着水果,独自蹶蹶地离开了。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往来不歇的人群,脚步匆匆地跟他擦肩而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 一直以来让他惶惶不安、甚至不愿意去提起的猜测突然被证实,就像被判了刑钉在十字架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说不怪他的吗,这又是为什么? 他望向四周,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仿佛回到了那个无依无靠、没有任何归属感的自己,再次成为没有根的海上浮萍。 他给房浦和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手机里的机械女音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响起。心一寸寸寒了下去,他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忙,是不愿意接。他不甘心,反复拨打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将近半个小时,二十多个号码拨出去,像扔进深渊的石块,没有任何回应。 林池鼻尖一酸,他付出的所有感情抵不过和房轩安的兄弟情。房浦和甚至没有想过要解决问题就毅然决然地将他抛弃。而且他实在不敢相信,房浦和说过的话、做过的那些事,明显是有心动的成分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凭什么? 他拦了辆的士去房浦和的公司,想要讨一个确定的说法,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他,难道他真的没有一点喜欢吗,他不相信房浦和为了房轩安要跟自己结束关系。 但他没能进去。保安在楼下将他拦住,看他身上的校服说:“外来人员不得入内。” 林池跟他解释说自己是来找人的,保安听说他要找的是房总,很是怀疑地盯着他,说:“那你给房总打个电话?他要是答应我就放你进去。” 林池垂头闷声说:“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这就没办法了。” “您能给他打电话,说有人找他吗?” 保安就一个老老实实上班养家糊口的打工族,跟房总也就见过寥寥几面,哪里敢给他打电话,绝决道:“这个不行。” 林池泄气却又不肯离开,固执地站在保安身边。彼时春天未至,寒风依旧凛冽。保安转身进小屋取暖,他独自站在外面,孤零零的背影像棵枯木融进萧条的冬景。 保安劝他先回家,不然会冻坏身体感冒的。可林池没听他的话,倔强地站在门口等。对方无可奈何,一时心软让他先进来烤火,待会儿看见人了再出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几乎没有人出来,全都躲在高大的建筑里避寒。保安跟他说:“现在是上班时间,员工老板都在忙,要不你等他们下班再过来?” 林池摇摇头拒绝了。他继续给房浦和打电话,依旧没人接。保安默默把这一切收入眼底,似是叹了口气,余光不小心扑捉到什么,赶忙喊道:“许秘书,你等一下。我这里有个高中生说要找房总。” 林池站了起来,看到身穿工作服的女人停住脚步,疑惑道:“房总今天没来公司啊。” 他快速向那人走过去说:“您好,您能给他打电话说有人找吗?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这次,许秘书扶了下眼镜,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似乎怀疑他有不轨的意图。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走到一旁给房浦和打电话,几次回头给男人形容林池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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