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锵锵锵、咚咚咚锵锵锵…… 枯黑看守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靠近那扇铁门的时候,却像是在顾忌什么似的,忽然放慢了步伐。 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响,任泽序直到此刻才慢慢回过神来,在暗中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道枯黑的人影。 对方手里的电棍还在往下淋着血。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 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起了一股腐臭的血腥味儿,枯黑看守提着电棍,一步步走近,如同手握镰刀的死神,在进行着最后的倒计时。 任泽序的嘴被贺寻杉紧紧捂着,一双眼睛越睁越大,直到眼眶都快要裂开的时候,枯黑看守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站在那扇门前,向前探了探脖子,一双污浊的眼珠子四处转动着,似乎想确认之前那两个见证者有没有躲在这里。 阴冷的视线向着二人藏身的地方缓缓移了过来,眼看就要发现二人,就在这时,枯黑看守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他犹豫了两秒,最后往门内看了一眼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甚至有些仓促。 直到确认他已经走远,贺寻杉才放下了那只一直捂在任泽序嘴上的手。 任泽序在原地呆愣愣站了几秒,随后猛地一弯腰,扶着墙吐了起来。 “呕——呕——” 过度的紧张和惊吓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甚至将胆汁都吐了出来,他一点点蹲下身去,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好受了些。 夜色深沉,四下里一片寂静,唯有风吹动藤蔓的叶片,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他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幕幕,抬起头看着贺寻杉,喃喃问道:“……笨笨它,是不是被刚才那个看守打死了?” 贺寻杉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默了默后,低声安慰道:“它本来就只是一个狗脑袋而已,只剩一个脑袋都能活,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打死的。” 任泽序依旧有些怔神,没有吭声。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似乎还带上了一股黏腻的潮湿感,阴气逼人。贺寻杉皱起眉,四下环顾一圈,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任泽序用手掌在脸上重重搓了两下,“嗯”了一声,终于站起了身:“是很不对劲。刚才那个看守追到这里后,脚步突然就停了,而且他最后也没追进来,就好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一样。” 贺寻杉皱起眉:“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气味。” “我也闻到了。”任泽序说着,抬眼向周围望去,“话说回来,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这里有一扇这样的门?” 他们眼下靠着的这堵墙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的土壤很不平整,间或隆着几座乱糟糟的土堆,在黑暗中看上去莫名地渗人。 “我怎么觉得这里那么像……” “乱坟岗。”贺寻杉沉声接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应该就是那些无人认领的死刑犯的尸体,最终的归宿。” 任泽序闻言,暗骂了一句“卧槽”后,连连退后了好几步。他一把拉住贺寻杉的袖子,惶恐不安地说:“我、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贺寻杉点了点头:“那两张身份牌找到了吗?” 他一问起这个,任泽序就又想起了笨笨,声音顿时低了下去:“……拿到了,是笨笨帮我找出来的。” 他心里仍有些不太好受,然而此刻秦夺和司予还在等着他去送身份牌,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回去确认笨笨的情况,更遑论多愁善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走吧,先去帮他们俩把禁闭室的……”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没想到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滴答”一声,那声音离得很近,像是有某种液体滴落在地。 任泽序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 随后猛地屏住了呼吸。 禁闭室里。 逼仄的空间内,血腥气越来越重。秦夺皱起眉,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大门的方向,整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司予握住袖中的刀柄,靠在墙边,轻飘飘地问:“你觉得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秦夺说,“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未落,便听到屋外似乎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起初十分零散,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两声。然而越靠近,声音便越多也越杂乱,竟隐隐有了两分声势浩荡的意思。 司予轻轻勾起唇角:“看样子来的还不少。” 他们此刻被困在这一方狭小的禁闭室里,如果真的有怪物攻击他们,情况只会比在外面凶险难办的多。他侧过头看了秦夺一眼,笑问道:“今晚搞不好我们俩要一起死在这儿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遗憾吗?” 秦夺冷嗤了一声:“还没开打就先说丧气话,是挺让人遗憾的。” 闻言,司予低声笑了起来:“好吧,那我换个说法。你觉得任泽序他们能及时拿回我们的身份牌吗?” “能。”秦夺的回答没有任何犹疑。 “唔……那我们就都努把力,争取活着撑到这扇门打开的时候好了。” 禁闭室外的脚步声已经逼到了门口,紧接着,最前方那道离得最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大约过了几秒,便见一张纸片似的人影从禁闭室的门缝中,一点一点滑了进来。 那张“纸片”通身皆像是在血水中泡过一般,身上还在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滑进房间后,它歪歪扭扭、一点一点地立了起来,随后从头部开始,眼睛、鼻子,身躯、四肢…… 慢慢又膨胀回了一个人形的模样。 那人穿着一身囚服,白色的粗麻布料上沾满了黑色的腐臭血迹,五官已经被腐蚀到辨不出男女,只有额心上那个深黑的弹孔分外清晰。 它十分丝滑地抬起头,烂了一半的嘴唇深深向上提起,足尖轻轻耸动,如同没有脚的女鬼一般,向两人飘来。 没了身份牌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他们眼下的一举一动都不必再受到身份的限制。司予的刀在瞬间出鞘,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厉的弧光! 那一刀既快且准,本该一刀毙命,然而—— 刀锋从怪物的脖颈中穿过,最终却划了个空。 作者有话要说: 新怪物:物理闪避百分百。
第65章 破局 “嗯?”司予挑了一下眉。 多年来的用刀经验让他可以确定,自己刚才的那一刀不论在角度、速度还是力道上,都绝无失手的可能,可是刀刃划破空气的手感是那样明显,何况那个本该身首分离的怪物此刻依旧好好站在自己面前。 他和秦夺又试着攻击了两次,不论是拳脚还是刀刃,全都无一例外地落了空。 ——面前这个怪物,根本无法被任何方式攻击到。 司予转头看了一眼秦夺,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式的调侃:“看来我刚刚那句话说中了。我们今晚搞不好,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这一句话的功夫里,满身是血的怪物已经再次诡异地飘了过来,它咧开一嘴锋利的獠牙,朝着司予的手臂就重重咬下。 凭着司予的身手,那一下他本可以轻松躲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怪物的利齿逼近时,他却像没反应过来似的停在了原地,甚至还捋起袖子,把手稍微往前伸了伸。 尖利的獠牙破开雪白的皮肤,霎时间血涌如注。秦夺一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失声道:“司予!” “没事。”司予将手从怪物的牙下抽了出来,满不在意地抹了把血,甚至还笑了笑,“我就想试试看这种‘攻击无效’的bug,是单向的还是双向的。” “不过很遗憾,”他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它对我们的攻击,是有效的。” 秦夺语气严厉:“你就不怕这怪物的牙上有毒,或是被怪物伤害能触发死亡条件吗?!” “别担心,”司予悠悠道,“要是真的被这玩意儿咬到一口就会死,那它们也就……没必要来这么多了。” 眼下只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又有两个变作“纸片”的怪物从门缝中滑了进来,而更多怪物还聚集在门外,蠢蠢欲动。 他们的攻击无法伤害到这些怪物,怪物的攻击却能伤害到他们。在这不到十平米的禁闭室内,他们只能尽量躲闪,左支右绌,处境十分艰难。 在又一次躲避开怪物伸来的利爪后,司予垂下眼,发现自己刚才被怪物咬出的一排牙印上,开始往外冒出缕缕黑色的雾气——这怪物的牙齿,居然真的有毒。 他盯着加速腐烂的伤口,略一思忖后,抬起眼道:“我好像知道这些怪物是什么了。” 看得见打不着,额心带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再加上轻软顺滑的肢体动作和伤口冒出的缕缕黑气,其实并不那么难猜。 秦夺矮身避开一记撕抓,问:“鬼魂?” “嗯。”司予道,“这玩意儿没法打,但却可以引它们去攻击别人。不过我们得先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说话间他向着门边的方向移去,这些怪物的爪子都很锋利,如果能引导怪物攻击禁闭室的这扇门,或许他们会有一线逃出去的可能。 他吊着两只怪物到了门口,闪身避过了各种撕抓啃咬,在他的刻意引导下,那些攻击全都尽数落在了禁闭室的大门上,不多时,就在门上留下了数道寸余深的痕迹。 然而仅靠着这个方法到底是太慢,禁闭室里的怪物越来越多,门外的声音也越来越密集,二人眼下已经无法再干净利落地躲开所有怪物的攻击,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数量众多的怪物淹没,最后一口一口,被吃得渣都不剩! 司予的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大衣口袋里的那枚注射器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每到危急关头,都会散发出对他而言致命的诱惑力。 他从不惜命,但却不想看着秦夺死。 思绪回转间,他正打算将手伸进内兜,就在这时,禁闭室内的怪物不知为何都集体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齐齐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 司予贴在门边,敏锐地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奇怪的是,随着那道脚步声的出现,门外的怪物似乎不再执着地想要挤到禁闭室里,反倒被那道脚步引着,渐渐朝着反方向追去了;而门内的怪物明显也被那道脚步吸引,攻击的速度放慢,脸上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神情。 一切躁动的声响里,很快又出现了另一道飞快的脚步声,几秒种后,任泽序的话音在门外响起:“秦夺,司予!我来给你们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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