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如果他到时候真的变成了个怪物,秦夺会不会像肃清之前那些异化者一样,毫不犹豫地把他也一起肃清了。 然而眼下多思无益,秦夺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此处也不宜久留。司予将那份档案归于原位,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手里的档案纸,发现档案上的这个人名叫赵岁友,最初涉嫌故意杀人,后经查实,真凶另有其人,遂被无罪释放了。 他放好档案,确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档案室。 司予无声地穿行在黑暗中,如一条得水的鱼。才刚走到二楼楼梯口的转角,就被人一把拉住手腕,扯进了一间杂物室里。 他从头到尾都不曾挣扎过一下,秦夺身上的冷雪气息扑面而来,他却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一潭温泉之中,不知何时就会被没顶的温热溺毙。 秦夺开口的第一句话既不是线索也不是档案,而是先问了司予一句:“你没事吧?” 司予摇了摇头:“没事。” 杂物室里没有开灯,只能隐约看见秦夺瞳孔中反射的微光,他微微扬起头,问:“你不是去三楼了吗?怎么会来这儿?” “三楼那间办公室晚上有人,我进不去,担心你在一楼会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就下来看看。”说到这儿,秦夺似乎是哂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被我碰上了。” “多谢看守先生救命之恩。”司予弯起眼笑了笑,“不过刚才虽然惊险,好在我这儿倒是不算一无所获。” 他说着,将手机里拍到的那张档案递到秦夺面前,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秦夺的目光却没在第一时间落在手机屏幕上,而是看向了将手机递过来的人。 逼仄狭小的空间很容易升温,很难说清是出于什么心态,司予突然问道:“今天中午那个NPC……” 刚一开口,他就后悔了。好在他话只说到一半,就被秦夺骤然打断:“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么?” 司予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反问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有那么大的执念?认不认识,难道你自己记不得了吗?” 谁知秦夺却十分坦然:“记不得了。” 他顿了顿,静静看着司予,继续道:“何况人的记忆是有欺骗性的。我只是莫名地觉得,我应该认识你。 “……但如果我以前真的认识你,我又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它忘记。” “……是么?”不知过了多久,司予才云淡风轻地摊开手,“但很遗憾,我好像确实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你。现在时间有限,我个人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我手里的线索,你说呢,看守先生?” 秦夺的眼神却依旧没有移开,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那你刚刚想问什么?今天中午NPC,然后呢?” “……没什么,”司予避开他的目光,“我突然忘了要问什么了。” 两人就这样无声僵持了半晌,深夜的过道里有NPC巡逻路过的脚步声,声音渐近又渐远。 时间就这样一寸寸过去,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杂物室里重新归于黑暗。 大约过了半个世纪吧,秦夺终于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你在一楼发现了什么?” 随着这句话落地,某种剑拔弩张的氛围终于偃旗息鼓。可司予心里某根紧绷的弦却像是被人拨了一下,并没有如他预想中那般松下去,反倒水波般颤动起来。 然而他表面上依旧是平静的,重新摁亮手机屏幕,仿佛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十分自然地继续道:“我找到了贺寻杉的档案。” 秦夺一目十行地看完,听到司予说:“贺寻杉绝不可能是从现实世界中被拉进来的。” 他将中午那通电话的情况以及顾韧的存在同秦夺简要复述了一遍,随后道:“我有一个想法。” 秦夺掀起眼皮,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再一次印证了两人间的默契:“夏瑶?” “嗯。”司予掀起眼皮,“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和被关押在这儿的犯人一样,每个看守也有自己独立的房间。 已经半夜两点多了,秦夺领着司予到夏瑶房间时,她却还没睡。 小姑娘大概是想起闺蜜心里难受,刚哭过一场,起来给二人开门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但她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侧身将二人请进了房间,问:“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休息。”司予彬彬有礼道,“我们过来是想起了一件事,有点问题想要问问你。” “什么?”夏瑶有些茫然。 司予的语气放得轻而缓,试探着问道:“我们想确认一下,先前在现实世界里,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夏瑶的脸色唰地就白了下去。 “别怕。”司予循循善诱,“现在你回忆一下,你看见他的脸了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告诉我就好,别害怕。” 夏瑶坐在床边,回想了一番后,艰难地开口道:“……当时我们躲在禁闭室里,里面很黑,我,我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她说着咬了咬牙,突然想起了什么:“但他跟我们说话了!是个男人!我记得他的声音!” 司予接着问:“那如果你再听到他的声音,能认出来吗?” “我能认出来!”夏瑶的语气十分笃定,“我做梦都忘不了那个声音!” 司予和秦夺对视了一眼。 夏瑶听到过贺寻杉的声音,而她当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照这样推测下来,贺寻杉应该不是当时她们遇到的那个男人。 那么真正的S10应该是…… 司予目光一动,看向夏瑶:“夏小姐,我有一件事,可以拜托你吗?” 第二天的工作同第一天一样,依旧是去制衣车间。然而司予进入车间后却没有立刻落座,反倒是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任泽序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问:“司予你干嘛呢?东张西望的。” 司予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找麻烦。” 话音未落,他已经找到了目标。 正是昨天那个凶恶的断指男人。 “我靠司予,”任泽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一把拉住了他,“你不会是要去找那个NPC的麻烦吧!你别作死啊!” “没事。”司予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放心,不作死。” 说完,他便径直向那个男人走去。 对方明显还记得司予,一看到他,当即面色不善地站了起来。一旁看热闹的几个NPC见有好戏看,立刻就起哄上了,吹口哨的吹口哨,吆喝的吆喝。 活像在看猴戏。 而司予却始终站在那,一言不发,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种被人当猴看的氛围,加上司予看垃圾似的眼神,让那个断指男的不爽迅速膨胀起来。 他从昨天起就一直在憋着火,眼下啐了一口,率先沉不住气了,恶狠狠地指着司予:“你个小白脸想他娘的挑事儿是吧?” 司予依旧没有吭声,盯着他断掉的中指看了一会儿后,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紧接着,他对上男人的眼睛,缓缓竖起了一根中指。 四下里的呼声随着这个动作达到了顶峰,断指男人当即怒不可遏,直直朝着司予冲了过来! 司予站在原地,偏头避开了男人砸过来的第一拳,整个下半身几乎没动。男人一拳砸空,愤怒之下已经失了章法,还没站稳就又回勾了一拳。这一次司予以柔克刚,很轻松地化开了他这一拳,接着一记鞭腿,男人一米八多的精壮身体被扫到在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个狗吃屎! 四周一片嘘声,断指男人本就是恼羞成怒,眼下更是怒上加怒,还想爬起来接着打! 然而他没能成功,四五个看守找准机会蜂拥而上,硬生生拉开了两人。 为首的那个看守一张脸枯黑皱巴,如同一张被火烧过的枯树皮。他手里拿着跟电棍,一人一下,狠狠抽在了司予和断指男人身上。 夏瑶忍不住捂着嘴惊呼了一声,旁观的秦夺上前一步,司予几不可察地摇摇头,一声不吭地忍了。 枯黑看守破口大骂了两声,唾沫四溅道:“敢在这里寻衅滋事,给老子带下去,一人关一天禁闭!” “司予!”任泽序见状一急,忍不住喊道。 司予却满不在意地勾起嘴角,像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以身试险。 他只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他回过头对任泽序道:“能把你的身份牌换给我一下吗?” 眼看司予就要被看守带走,任泽序也来不及多想,生怕自己误了什么事,当即如他所说,交换了两个人的身份牌。 离开前,司予突然深深看了一旁的夏瑶一眼,弯起眼睛:“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任泽序听得一头雾水,全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他茫然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这张刚换过来的身份牌,赫然发现司予换给自己的身份牌,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从一开始的“电话”,变作了原本属于夏瑶的“手/枪”。 作者有话要说: ps.司予这里是故意挑事,病毒世界里的NPC都是非人类怪物,没有歧视/不尊重残疾人的意思。
第55章 玩具 任泽序回过头,一把握住了秦夺的肩膀:“秦夺你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筹谋了什么秘密计划!” 秦夺白了他一眼:“放手。” “靠,司予都让我搭,你不让我搭,亏咱俩还认识了那么久,秦夺你有没有人性啊!” 秦夺动作一顿,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任泽序一脸不服:“我说你没人性!” 秦夺:“司予什么时候让你搭了?” “……啊?就刚刚啊。”任泽序硬刚不过三秒,莫名又怂了下去,连声音都跟着低了一个八度,“干嘛,不服气啊?” 秦夺啧了一声,转身要走。任泽序一把拉住他:“你还没说呢,你们到底准备干嘛啊?我看司予刚刚被打的那一下挺重的,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秦夺毫不留情地将手臂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任泽序觉得他眼下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回去缝你的衣服去,再多嘴,小心把你也抓起来关禁闭。” 说完,他就离开了车间,也不知道是打算去哪。 任泽序心里委屈,但他不敢说,只能压抑着满心的担忧与好奇,怨妇似的目送秦夺的背影离去。 禁闭室里。 确认门外的看守都已经离去后,拿着“钥匙”牌的司予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禁闭室的大门。 他之前在禁闭室内试过一次,他的宿化能力依旧没有恢复,非但如此,连伤口的快速愈合能力好像也受到了影响,之前挨过的那一棍到现在依然还有感觉。 不过被“关禁闭”的这一整天时间内,他都有正当理由可以不再被看守盯着参与集体活动,也就是说,他拥有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可以在这个病毒世界中寻找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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