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佯装熟睡一般往边上的沙发靠过去,给他的虞哥腾出行动的空间。 * 第二天林殊起得很早。 他刚下楼,厨房不合时宜地飘来一股食物焦味。 “小安?”林殊不放心地喊他,“你在做饭吗?” “哥你先别进来,我马上就好了。”林佑安制止的声音顿住,转过头与推门进来的哥哥对视。 锅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他弟弟举着锅铲一脸无辜。 “这是什么?”林殊问他。 “培根煎蛋。”林佑安回答。 “......”他看着林佑安手里的老抽瓶子,“你加了多少?” “不多,”林佑安自信地展开手掌,“五勺吧也就。” “加多了”林殊捏了捏他的脸颊,“我来做吧。” 他弟弟在家做的饭从来没人敢吃,但唯一尝过一次的人又不舍得当面谴责他,以至于林佑安对自己的厨艺总是有一些盲目自信。 “好吧。”这位厨房杀手临走前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要帮忙,哥?” 他哥哥纠结地皱起眉,良久才道:“去给小…你哥冲杯咖啡。” 想起刚才那夸张的五勺,林殊着重强调了分量。 林佑安嗯了声,从包装袋里倒出一把咖啡豆,动作谨慎地像在进行他们学校的化学实验。 棕色的咖啡液优雅地流淌进杯子里,香味不知不觉弥漫开,林佑安站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 知道他嘴馋,林殊打完奶泡拉了个桃心,把这杯咖啡递到他手边。 “你先喝吧,反正你哥还没起。” 刚走进厨房的虞知恒:? “老婆?” “......” 美好的一天从这两个男人暗自较劲开始。 画室创办年数久远,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准相对国内来说数一数二。 因为就坐落在s城,如果林佑安在这边参加集训的话,林殊有时间还能来探望他。 几个年轻人围在办公室外面偷偷小声交谈。 “我没有看错,就是他。”扎了个丸子头的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肯定。 “不太可能吧。”余下几个人相互对视,其中一个男生站出来,“要不我去问问?” 他们正说着,那个修长挺拔的男人慢条斯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借着口罩的遮挡,他的脸部轮廓并不分明,不过单看眉眼却总给人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并不源于大众的似曾相识,反而类似于那些只会在某些特定时刻感知到的距离感。 “我靠,这绝对是明星。”刚刚说话的男生注视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发出惊叹。 “快快快,”他身后的朋友连声催促,“等人走了进去问问老徐。” 老徐是他们的带训老师,此刻就坐在里面和那位新来的同学聊天。 办公室里老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有什么...联系...好的,那我...下周见。” 他们的谈话终于结束了。 两道脚步声接近,一个穿着暖黄色软糯毛衣的青年率先出来。 他皮肤白皙显得眼下痣格外明显。脸上带笑时眼尾略向上挑,鼻尖泛着粉,明明是清冷的长相却又隐隐给人一种亲切感。 甚至都来不及看后面跟着的人,这几个围观群众窃窃私语。 “好般配啊谁懂,这两个人的CP感。”丸子头捂着嘴露出一副磕死我了的表情。 她旁边的女生直乐:“你前面不还说那人是你偶像吗?” “无所谓,”她又推了推眼镜,镜面的反光挡住眼睛,“只要嫂子够美。” 后面跟着出来的人看上去面容更青涩些,应该就是他们未来的同学。 望着两人两三分相似的脸,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 但很快,梦境破碎的声音响起。 “不回去练习看什么呢?想都留到明年再练?”身后的老师面色和善地开口,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 一群人背后一凉,甚至头都不敢回就互相推搡着往教室跑去,生怕被问到自己的学号跟名字。 林殊与他们在走廊上擦身而过,两相对视时,独属于少年的青春洋溢的笑容在他们脸上绽放。 他怔愣在原地,看着他们相互打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走廊尽头。 “在想什么?”虞知恒拎着两杯热奶茶回来,将其中一杯塞进林佑安怀里。 吸管“啪”的一声戳进奶茶杯,他把剩下那杯另加了小珍珠和芋圆的奶茶递到林殊手中。 林殊动作自然地接过,将奶茶杯捧在手里:“没什么,就是感觉这里环境挺好的。” 少年身上那种明媚烂漫的感觉,是他以前未曾拥有过的。 关于父母那边,林殊早上在电话里跟他们最后争取到了约定。 倘若林佑安最后能够拿到美术联考综合第一的成绩,他们就同意让他尝试这条道路。 但如果失败,那就必须听他们的话,踏踏实实重新参加高考,或者就是直接送去国外深造。 尽管同意的条件非常苛刻,但林殊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相信他弟弟的能力。 “小安你能做到的吧。”林殊咬着吸管,眼里的担忧几乎快要化为实质,“我是不是答应得太早了?” “你说了要相信我的。”林佑安从黑色冷帽下露出一双不敢置信,可怜巴巴的狗狗眼。 如果连他的哥哥也不信任他,那他就...... 他埋下头狠狠吸上一口奶茶,咕咚咕咚地咽下去。 “我不会让你担心的,哥。”林佑安咬牙承诺。 这份诚心的承诺抚慰了林殊不安的心,很快他的担忧就转变了方向。 “你记得不要早恋,不要乱看网上的小说。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爸妈要是还强迫你,你就来找我。” 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早恋放在最前面,林佑安只管稀里糊涂的点头:“知道了哥,我已经成年了,心里有数。” “我会经常回来陪你的,”林殊抚了抚他的脸颊,“别害怕。” 林佑安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道:“你要早点来看我。” 两人依依不舍地道别,说到最后林佑安又想赖着不走,结果被虞知恒一个眼神吓跑了。 碍眼的人终于走远,虞知恒面无表情地评价:“之前怎么没见你们两个这么亲近。” 林殊靠在他怀里,扯下他的手:“别乱吃醋。” “回去了。”虞知恒用大衣拥住他,像带着宝宝的企鹅一样一步步往车的方向挪,嘴上云淡风轻地开口,“以后争取让你带亲生的。” 耳朵烫得像是能蒸腾出热气,林殊轻喊他名字,语气软得一塌糊涂地求饶:“小、小鱼。” 虞知恒失笑。
第14章 停下 林殊从小就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从医院的病床到学校的医务室,他总会看到不同的人脸上露出相似的神情。 他们怜悯他的同时,又会从他的遭遇里得到安慰。 被禁锢住自由的人不止一次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原来血统高贵的人鱼也有这样狼狈不堪的一面。 换在别人身上能够快速治愈的病症作用在自己身上时,疼痛和发作症状短时间内很难得到缓解和治愈。 人鱼引以为傲的强盛精神力成了他痛苦的一大来源,每当它们被调用过度的时候,撕裂般的痛感和身体的副作用就会接踵而至。 林殊厌恶与生俱来的命运,也厌恶人们脸上相似的面孔。 正当他已接近绝望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发现只要一靠近虞知恒,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能缓解。 命运要求虞知恒以一个救赎者的身份出现,这样的认知让林殊一开始对他的印象非常差,但他还是会不自觉地观察对方。 虞知恒是天生被人群围绕的那类人。 但奇怪的是,被众人围在中心的他偶尔会露出游离于人群之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不耐表情,又会在被人察觉之前,变回那副原来温文尔雅的样子。 他觉得这样的人很虚伪,后来每当他和其他朋友提起这件事时都会得到一致的反驳,就好像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林殊是被身旁爱人急促的呼吸声唤醒的。 听到对方无意识发出痛苦的闷哼声,他急匆匆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灯。 灯一亮,虞知恒浑身发抖的样子直直落进他眼里,对方额间还流了不少冷汗,睡衣也被浸湿得不成样子。 他的精神力不知何时失去了控制不断向外扩张,丝丝缕缕交织缠绕成乱糟糟的一团。 其余找不到方向的精神丝只能四处乱窜,甚至有一部分妄图缠到林殊的手脚上。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他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忍不住慢慢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就像跋涉许久终于找到沙漠的绿洲,对方的精神力争先恐后地黏上他精神力的触角,迫切地等待着他为它们梳理治疗。 突然一下子缠上这么多他有点受不了。 林殊强忍着不适将那些比毛线团还乱的精神力拆解开,他一边担心着虞知恒的状况,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手脚发软。 他艰难地呼吸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自己被彻底打开脑内的某处地方,属于自己的领域被对方一点点占领。 疼痛和奇妙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来,裹挟着他的身体潮涨潮落。 他也跟着出了一身汗,眼尾不自然地泛红。 “小鱼。” 林殊求助似的埋进他怀里,可惜他并没有得到回应。 但所幸他的治疗肉眼可见地起了效果。 沉睡的人精神力恢复到阈值,而后自觉开始修复身体,他的呼吸也终于缓缓趋于平稳。 这时候反倒是林殊变得浑身难受起来。 那些病恹恹的精神力恢复活力后还是藕断丝连地缠着他的不放,跟它们的主人一样黏人。 人鱼指尖蜷缩,直到耳朵里钻进呜咽声才发现自己的眼里攒满了眼泪。 他强忍着想让自己尾巴冒出来的冲动,又伸手推了推虞知恒:“小鱼,别......” 哭腔溢出来,得不到回应的他快要疯掉了。 头顶的呼吸忽地一窒。 随后一双大手环住他的腰,折磨着他的精神力终于被它们的主人收回去。 他转过身蹭着对方的脸,也不知道是哭还是撒娇。 两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面被捞上来,呼吸交错着相互舔舐伤口。 最后一缕未收回的精神力试探性地搭上绵软虚弱的触角。 在确认对方没有任何抵抗之后,才默默地将刚才吸收过剩的精神力输送回去。 “对不起宝宝。”虞知恒心疼地将他搂紧。 林殊说话带上了鼻音,没什么精神地说:“我难受。” 虞知恒轻拍着他的脊背:“再睡一会,等你醒了我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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