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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又抬眸看向林殊：“听到没有？” 颇有种平常开会时不怒自威的既视感。 林殊捣蒜似的，连忙点点头，余光瞄到了脚边就差当场稍息立正的小巴。 等到爱人走后，他蹲下身，好笑地捏了一把狗狗的脸颊：“没出息。” “唔汪！” 狗狗博士怎么可能听不懂。 * 这场戏布的是宫廷夜宴的景，河面飘满点燃烛火的莲花灯，恢弘建筑内朝廷百官齐聚，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虞知恒饰演的角色是把控朝野的摄政王，放在剧本中直白些讲就是反派。 他和男主，也就是当朝太子，是势均力敌的政敌。 今晚正轮到两人的对手戏。 当然这些也是林殊在边上看下来得出的结论，他没看过剧本，具体也不知道故事剧情的发展。 让人头大的是这场戏。 有别于刚才干脆利落的武打戏，朝堂上的政斗讲究的是暗流涌动的筹谋算计。 摄政王不好色，但好美人。 与太子争夺皇权的三皇子为了讨好他，特意带过来好几个长相俊秀的男宠，想通过施展美人计拉拢他。 男、宠。 林殊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试图通过分析这场戏的设计来转移注意力。 场景搭建确实很有特点。 妆造老师确实花了很多心思。 演员确实长得很好看。 最近的也确实只跟他隔了一个小臂的距离。 小巴想站起来，被他无情地压下去。 “他们在演戏。”没什么温度的目光掠过它。 把狗狗的飞机耳都吓出来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中一个演员的手直直地就要落到他腰腹上。 虞知恒似乎余光留意到了，表情没什么变化。 还在跟那头的演员对着戏的时候，他微倾酒杯，冷眼微笑着将杯中的酒水一滴不漏地浇在那人身上，眸底意兴阑珊。 场外的人明显愣住了，但导演却没有喊停。 也就是说这个反应是合理的。 对于一个政客而言，再漂亮的美人在权力面前，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这边看完全程的林殊陷入了沉思。 可能也就仅仅只隔了几分钟，他就开始跟自己闹别扭。 虽然虞知恒从来不会接那些偶像爱情剧本，但以后难保不会出现一些类似需要近距离肢体接触，或是人设自带已婚设定的情况。 总不能什么醋都吃。 他心眼不能这么小。 这样想着，林殊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不信邪地再次抬起头。 率先映入眼帘的画面，就是爱人身边围了一圈长相可爱又漂亮的男孩子。 ......怎么办。 他心眼真的好小。 小马扎转了半圈，林殊背过身不看他们。 趴在边上的小巴莫名奇妙被捂住眼睛，它歪过头，头顶仿佛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 这件事要是让宋尹在场听到的话，估计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老板挑戏的原则就是不接任何需要拍摄亲密接触的戏，同时对剧情也把控得十分严格，一旦他看中的角色剧情涉及到情情爱爱，严格来说一律不接。 就算是在荧幕上，也牢牢地把男德这两个字刻在骨子里。 今天这出戏纯粹是状况之外，编剧临时作出的调整，好巧不巧就被来这里探班的林殊撞见了。 当这位运气很好的演员先生拍完戏回来，就见到老婆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林殊有个特点就是越不想被人发现自己不开心，嘴里的碎碎念就越多。 念叨的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比方说为什么导演不说话也能把演员吓哭，或者就是单纯夸赞某某演员的演技。 其实就是想听虞知恒多说点话，因为每次对方都会很耐心地回应。 这次也不例外。 他跟在虞知恒后面进了更衣室。 服装老师过来帮对方穿脱等会需要拍戏的服装，努力拿出认真工作的态度，但实际还是忍不住偷听起两个人的谈话内容，又不时被他们的互动甜到。 “要不要进来一点？那边好像有点冷。”林殊的语气很软。 “去站取暖器那边，别感冒了。”对方反过来催促他。 林殊听话地走过去了，蹲在那边看着他们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巴呢？” “去车上睡觉了。” 他说话时头也没抬。 虞知恒忽然抬手制止身旁工作人员的动作，走到林殊身边将人抱进怀里。 小小的一团。 抬头看他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低声询问：“不开心了？” 林殊摇摇头说没有，望向他的眼眸却一点点变亮。 “拍完我们就回家。”虞知恒哄他，“辛苦我老婆这么晚还要陪我。” 经历了刚才的自我怀疑，林殊不太自信地开口：“那我做得好吗？” “很好。”虞知恒从不吝啬对他的夸奖，同时也不忘循序渐进地引导对方，“这个问题应该换我问你才对。” 林殊沉默了一会后摇摇头：“我好像做不了你的事业粉。” 他的回答让不小心听到他们谈话的工作人员摸不着头脑。 但身为他的爱人，虞知恒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没等他回应，小家伙又给自己下结论：“我连一个拳头的距离都接受不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乖宝。”虞知恒没忍住亲亲他毛茸茸的发顶，“你完全可以对我提出要求。” “嗯？”林殊疑惑地仰起脑袋，乱七八糟的情绪很快被其他东西取代，“什么？” “你应该对我说，‘我不开心，不想吃这种醋，’”虞老师试图教会他爱人最直接有效的撒娇方式，“‘以后这种戏你不许接。’” 林殊怎么会没有类似这样的想法，但他自小的成长环境从来不允许他这么直白任性地表达自己内心的需求。 因为很少会得到回应。 即便是听到爱人这样纵容的话，他的第一反应还是红着耳朵躲开对方的视线。 林殊拉着虞知恒的衣服，也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但又忍不住提醒他还有别人在场。 虞老师闻言依然不为所动。 那头正在收拾衣服的服装老师若有所感地转头过来。 他看到林殊张口小声说了什么，虽然没听清具体内容，但视线瞥到对方泛红的耳根时，还是很有眼力见地把空间让给了他们。 “还有三分钟。”虞知恒看了看时间，提出不算过分的要求，“听你表白完我再走。” 脸颊被对方的指腹蹭了蹭，些许热意散去。 可就在这时候，林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第53章 应激 林殊脸上一瞬间的怔愣被虞知恒捕捉到。 “谁的电话？”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未知来电，但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大概率就是刚才那个男人了。 估计是回到剧组里没找到他这个人，只能去找那个女孩子兴师问罪。 来不及跟爱人详细解释，林殊按下接听键。 没想到那头的人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输出：“你也不问问我是谁你就敢上来逞英雄是吧？你现在人在哪？马上给我过——” 聒噪的声音源源不断，虞知恒关闭免提后拿起手机，直截了当地打断他：“哪位？” 对面那个男的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林殊见爱人眉眼变得冷冽，知道他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不要跟我浪费时间，”虞知恒语气犀利，“我不喜欢听废话，2分钟内把话说清楚。” 手机里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被这个架势吓到，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没什么营养的话。 垂眸的幅度未曾变化，虞知恒眉梢微挑，依旧没有回应对面那人提出的任何问题：“30秒。” “先把那个视频删掉！只要不传出去我就放过那个女的！” 倒计时总是莫名会给人一种压迫感，尤其那边从一开始就在气势上输了一大半。 说了没两句就哆嗦了。 确认他老实之后，虞知恒才把手机递还给林殊。 “那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样？”温和的嗓音传到手机那头。 “好好地在拍戏，那个视频你能删掉了吧？” 这么担心自己的名声？ 林殊状似犹豫片刻后才道：“看心情，我挺担心那个女生。” “我又不会对她——”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能帮那个女孩的忙也就这么多，剩下具体如何发展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电话被林殊挂断，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他侧头问爱人：“要开拍了吗？” 虞知恒“嗯”了声，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细问刚才的事情，而是将人抱住亲了亲：“别乱跑。” “不会的。”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林殊认真回应他，“我就在这边陪你。” 实际剧组拍戏并不会按照剧集顺序拍摄，最后这场戏直接跳到了大结局。 不久前听到有人说编剧把摄政王结局的死亡写得相当惨烈，林殊就不太敢待在现场，看了两眼就返回了休息室。 结果他还是被虞知恒剧中角色临死前的模样吓到了。 其实他脑海里关于前几世的记忆大多都很模糊，只记得几个关键的节点。 以及自己花样百出的死法，他怀疑这单纯就是规则的一种恶趣味，想看看他们能在不同的死法下面坚持多久。 虽然回头看风轻云淡，但每一次死亡带来的痛苦他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目前记忆最清晰的，距离最近的就是上一世的车祸，还是车撞人。 虞知恒当时就在他面前，也是这样半阖着眼，满身是血，滴滴答答落到地面，最后蔓延到他脚边。 他应激了。 仅仅是联想到当时那副画面，他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一般，身体越来越冷，耳边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大。 但他甚至都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因为这个世界的“林殊”没有这种经历，规则不会允许他在别人面前做出违背角色设定的言行。 “林老师身体不舒服吗？”边上的工作人员走过来，面露关怀。 林殊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刻神色涣散，整个人看上去快碎掉了似的。 他抬起头，艰难地撑起笑：“没、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休息室的灯光忽明忽暗，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 等到林殊回过神时，刚才站在他面前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灯光熄灭，背后传来突兀的笑声，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说不出的诡异。 林殊听到声音后倏地回过头，瞳孔倒映出近在咫尺的人放大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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