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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一个小时，街上逐渐有了行人的声音，他仿佛也失去了自尽的勇气。他把手机扔进了滚滚江水中，嘉陵江湍急，微小如手机进去了连个响也没有，而他也跟这个手机一样渺小，但他却忽然释然了。好像手机已经代替他死过一次，现在的他拥有一条新的生命。 他在街上奔跑起来，瞎子从来都不敢肆意跑动，因为总被磕碰或者摔倒。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要离开这里，去看更广大的天地，他要去更大的城市。 属于他的十八岁，彻底结束了。 最后奔跑的地方路遥设计了一个一镜到底的长镜头，从钟奕的脸部特写开始，镜头逐渐拉长，随着他的身影越跑越远，渐渐消失在镜头里，最后镜头再转向一旁奔腾不息的江水，停留二十秒，寓意新生。 钟奕越跑越远，根本看不到身后路大导演竖起了大拇指。副导派人过去通知他，他这才知道，这场戏一次全过了。 他跑回路遥身边，路遥正在回看刚刚的镜头，他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等候。路遥回看完，脸上有了隐隐的笑意，一转头就见他跑得一头的汗，眼里还噙着些微泪水，一时也有些动容，拍了拍他的肩，叹道：“小常演活了。” * 后面几天钟奕补拍了很多镜头，因为当时改过剧本的原因，原来拍的很多戏还能要，但是要补拍的戏份也不少。他正在补拍小常第一次见金然那场澡堂戏，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色汗衫，被热气蒸地汗水直流，但最质朴的打扮挡不住那股少年人青春的气息，他脸色白里透红，无神的眼里有氤氲的水汽。 顾子山看得眼睛有些发直，自从上次钟奕冲他一笑之后，他都不敢跟对方对视了。 “卡。”路遥叫停。 “顾子山，你过来。”路遥道，“你这儿情绪演的不对，金然是这个同性澡堂的常客，小常第一次来就被他给看上了，不过他当时只想露水情缘，眼里该是隐含的情欲，你现在怎么还害羞起来？你这演的根本就不是金然，要不让你来演小常得了！” 路遥说话不留情面，啪啪啪一阵输出，说得旁边人都噤了声。不过这么久了，钟奕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顾子山，毕竟以前被骂的总是他。顾子山正统科班出身，十几年戏龄，被路大导演当众说演得不对倒也不恼，陪着笑道歉了几句就过去了。 路遥又重拍了两条总算大手一挥，让这段过了，“大家先吃午饭，下午再拍。” 场务拎着早就准备好的盒饭，迅速发了起来。 “奕哥，你的电话。”孙冉冉递过手机来，眼睛故意眨巴眨巴，似有暗示。 钟奕疑惑地接过来，上面赫然闪烁着易轩的名字。 他的心脏剧烈加速，手指抖了抖，接了起来。 “易先生……您好。” 那边传来易轩低低的笑声，听上去心情不错，“最近在剧组怎么样？” “挺好的。”听到熟悉的声音，钟奕的耳朵有些酥麻，“您呢？” 易轩不答，却道：“想我了吗？” “想……”钟奕轻声说着，赧意已经爬上了脸。剧组人多口杂，他捂着话筒，往休息室走去。 身后，顾子山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跟着他，若有所思。可惜紧接着休息室门一关，什么也看不见了。 “嗯，下周就杀青了。” “什么，您要来山城？”钟奕的声音透着惊喜。 易轩又说了什么，钟奕急忙道，“当然欢迎您来，我……很想您，真的很想……” 在钟奕羞耻地承认了三遍很想之后，易轩才满意地放过了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孙冉冉正吃着饭，八卦地凑上前来，“怎么？易先生要来探班？” 反正在孙冉冉面前他也没什么秘密，钟奕扯了扯自己红得发透的耳尖，嗯了一声，“他说我杀青了正好来接风，顺便一起回去。” 孙冉冉手摸着下巴，笑得很贼。 钟奕脸红地否认，“别误会，他来工作的，看我……就是顺便。” 孙冉冉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这话她要信了就有鬼了。 ---- 粗长的一章，哈哈，补俺上周少更的一章 确诊甲流的第二天，生不如死中，宝宝们要戴好口罩，千万别像我一样……
第35章 亲密戏 == 一周后，钟奕的戏份顺利到了收尾阶段。 路遥这人有趣，最后两场戏竟安排的都是亲密戏。美其名曰为了让演员达到最自然的表演，所以他的电影总把这种戏份放到中后段。 现在拍的这场金然帮小常出警之后，小常请他吃了顿饭，两人吃着吃着就来到了一旁的小旅馆。 路遥叼着根烟，正跟钟奕讲戏，“你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你注意要把那份青涩表现出来，我现在对你还是放心的。” 说完，他转向顾子山，“你们俩比第一次熟了点，毕竟聊了一晚上发现很聊得来，金然的心理活动发生了点儿转变，从一开始只想一夜情，到第二次见面之后稍微产生了点不一样的感情，但不能太多，你把握把握。” 见顾子山点头，他抖了抖烟灰，拿起喇叭，“各部门注意！” 这场戏屏退了不少闲杂人等，只留下必不可少的工作人员。 “Action。” 导演前一秒刚喊开始，后一秒瞬间入戏的顾子山就贴了过来。俩人刚进旅馆房间，情欲上涌的金然砰地一声把小常压在门上，紧接着，急不可耐的唇吻了上来，在小常的嘴上反复摩挲，然后嘴一张，把小常的下唇含了进去。 钟奕有些讶然，他毕竟稚嫩，当着摄像机镜头，演这种程度的亲密戏他还是第一次。一瞬间这亲密无间的接触还是让他愣了一愣，可他这生涩的反应却正好是路导要的，也不让人出戏。 他伸出胳膊，搂住金然的脖颈，抬起头，羞涩地回吻了一下。这个动作钟奕是按照剧本来的，他却感觉顾子山身体一僵，然后吻地越发激烈了，让他一时甚至喘不上气来。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滚到床边，两台机位分别从两个角度对准了他们。小常被金然压在下面，上衣被推了起来，吻从唇上落到了锁骨。 钟奕忽然感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到了他，他的大腿一僵，不敢再动。 幸好路大导演适时地喊了卡，路遥脸色不错，看起来是满意的。他抽了口烟，招呼两人过去看回放。 一离开镜头，钟奕立刻恢复到寻常模样，他整了整被弄乱的衣服，站到路遥身后。 镜头里，金然显得激情十足，小常青涩，亲吻时闭着的眼皮会微微颤抖。路遥看完一遍，愈加满意，抽了口烟，“过了。” 顾子山不自觉地瞟了钟奕一眼，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孙冉冉给抢了先。 孙冉冉给钟奕披上外套，凑近道：“奕哥，刚刚糖饼人发信息了。” “谁？”钟奕一时没反应过来。 “唐彬然，易先生的助理。”孙冉冉道，“易先生已经到山城了，说是在开会，晚上过来酒店。” 钟奕心里一甜，嘴角轻轻扯起，戏即将杀青，马上又能见到想见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事儿呢？ * 吃了饭，钱恺发来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安排，钟奕心情不错，看着公司给他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也一口答应下来。 下午，是另一场亲密戏，讲小常和金然感情如胶似漆，一次金然值晚班，正好路过按摩店门口，店即将打烊，说着说着话，金然就起了旖思，趁着周围没人，他把小常拉进了一间空按摩房…… 路大导演半天就抽完一盒烟，一身的烟味呛得身边人偷偷捂鼻，顾子山也被呛地咳了下，“子山，上午演的不错，下午这场，可以再外放一些，现在金然和小常已经感情升温了，除了情欲，眼里还得有爱意，你注意眼神。” 顾子山点头。 “你尽情演，小钟接得住。”路导又加了一句。 “行，那我放开了演了。”明明回的是路遥的话，顾子山的眼神却瞅向钟奕，脸上带着笑。钟奕怔怔地，不知怎么就想起早上顾子山起生理反应的事儿。不过顾子山是直男，而且已婚，恐怕这只是难以避免的生理反应罢了。他未多想。 路遥：“好了，各部门就位。” “Action。” 深夜，按摩店的学徒们都回了楼上宿舍，四下无人，金然看着小常那张纯真白皙的脸，忍不住上手轻轻抚摸，少年人细腻的触感让他色欲顿生，两人磕磕绊绊地进了旁边一间黑暗的房间，金然在狭窄的按摩床上坐定，让小常跪下来。小常替他解开制服的裤扣，服务起来。 这个镜头自然是借位拍摄的，倒是什么都没露出来，但是镜头在两位演员的脸上来回切换，显得情色异常，在黑暗窄小环境里的性爱让人心跳加速。 现场安静，可以听见演员呼吸和急喘声。 “卡。” 听到路遥忽然叫停，钟奕还未反应过来，他抬起头，却发现原本只有极少数留在片场的工作人员中，多了一个身影，那人坐在路遥旁边的椅子上，个子很高，看上去自带气场，让人无法忽视。 当钟奕看清他的脸的时候，惊地呼吸一窒，这是易先生！ 易轩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脸色有一瞬发白，愣了几秒，听到路遥叫他，才走了过去。 “小钟，你刚刚的表现不太到位，你的表情可以再陶醉一点，比如说闭上眼睛。毕竟你是很爱金然的，这种爱从动作里面都可以表现出来，爱到他想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做。虽然是借位，但你得表现地真实，镜头都是特写在你的脸上。”路遥语气严肃，一本正经到一点不像在说床戏，“你再设计一下，比如在做那种动作的时候嘴要鼓起来，你要是不会的话，给你几分钟，看个视频，学一学。” 虽然是路遥在说话，钟奕却不自觉地把目光往易轩身上瞟。易轩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好像不是来找他的一样。 他内心忐忑、天人交战，演亲密戏是一回事儿，但是被金主当场围观这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易轩能接受吗？毕竟看着自己的情人和别的男演员……早知道他提前报备一声也好，不然显得好像他故意隐瞒似的。 他越想越心虚，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确定是不是已经生气了。 易轩翘着二郎腿，靠在躺椅上，感受到目光把头转了过来，表情冷淡，“你还需要学吗？” 钟奕脸色一下胀地通红，半晌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为什么易轩要来啊，不是说好晚上酒店见吗！！为什么路遥非要把亲密戏排在最后！！啊…… 易轩说完，路遥瞥了他一眼，看得出来，虽然路大导演受制于资本，但仍对这个曾经胁迫过他的人心存芥蒂，只是不能当场发作，还得尽量礼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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