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林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闫涛一脸惊愕:“你疯了。” “有烟吗?” 闫涛扶额,这都什么事啊,都这时候还想着烟呢,他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扔过去。 “打火机。”林重好久没抽烟了,身上都不带了,自然也没打火机。 闫涛又摸出打火机递过去。 林重接过打火机,拉开病房门走出去,他把烟送进嘴里咬住。 有护士经过提醒了一句:“医院里禁烟。” 林重取下嘴里的烟,他都忘了,专门下楼去抽根烟又不至于,他走到走廊长椅上,剥开烟纸,往嘴里倒了一点烟叶嚼。 “你先别急,等人醒了,我跟他谈谈,只要他那边不追究,这事就能过去,你不能被耽误了。”闫涛随后跟出来说,他深知模特这一行业,你中断一段时间,再开始,那就基本等于从零开始。 林重轻笑,“我被耽误的还少嘛。” 他声音很轻,无力地在唇齿间碾开就化掉了,烟叶的苦涩和辛辣在舌尖漫开,直冲嗓子眼里,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病房里陈路生醒了,麻药劲过了,伤口的疼引得一阵难忍的痛吟。 “我去跟他说说。”闫涛说着朝病房跑去。 他动作太快,没听到林重说:“没必要。” 林重从长椅上起来,陈路生醒了,那他就不留了,他走到电梯间,按下电梯键,有电话打进来,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伴随着轻快的钢琴曲,林重拿出手机,手机干净极了,竟没有沾上血。 林重看了眼手机屏幕,一看是闫涛的电话。 接通。 “他找你。”闫涛率先开口。 “跟他说,我走了。”林重说完,不等闫涛那边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陈路生后来怎么样,林重没去过问,只是偶尔去青雅,闫涛会跟他提起几句,可对于陈路生的情况,闫涛知道的和林重也差不多,闫涛在林重走后不久也走了。 林重想,应该有人照顾陈路生吧,总不能陈路生混了这么多年,连个朋友都没混到吧,他记得陈路生一直人缘挺好的。 “我那天去看了一眼,他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自己捂着刀口下地倒水。”闫涛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往林重耳朵里钻。 “可能只是你去的时候恰巧人不在。”林重嘴上这么说,脑子却浮现闫涛所说的那一幕。 若真是身边没人照顾怎么办,没有人愿意照顾他,他也应该找个护工啊,他又不是没钱。 然而下一秒,林重顿住,陈路生可不是没钱嘛,陈路生的钱都在他这。 他知道陈路生平时有接一些活,零零碎碎的,但他想,估计也挣不了多少,何况平时还要花销呢。 思及此,林重离开了青雅,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的电梯层层往上升,林重的身影扭曲地倒影在金属墙壁上,就快到了,他却后悔了,他为什么要来,不管陈路生不就好了,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和他没关系,反正又没死。 可那一刀是他捅的,他那时怎么就发了疯。 像被拉扯着,身体快要裂开了。 电梯内显示屏上数字攀升到十二,陈路生所住病房在十五楼,林重盯着显示屏,心想,如果数字变成十五,他数到的是奇数,那他就去看陈路生一眼,就一眼,然后就走。 如果是偶数,他就立刻回去。 1、2、3……7……电梯停了。 陈路生病房的门是开着的,没进门,林重就看到了陈路生,大抵是不小心把水杯碰倒了,撒了一桌子水,地上也是水,他拿纸擦干净桌上的水,从床上挪下来,扶着床蹲下去擦地上的水。 陈路生的面色没有那天那般惨白,但也没好到哪去。 看到了,林重想,然后该走了。 身体侧了侧,转身转到一半,他听见陈路生的痛呼声,一瞬脑袋里空了,身体如拉紧的弦,绷到了极致,随后松开,他像被推动了,冲进了病房里。 陈路生似乎是起得太猛了,牵扯到了伤口,捂着伤口,脸色都白了几分,林重搀扶住他快要倒地的身体,扶他坐到床上。 陈路生呆呆地望着林重,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林重的脸。 触感真实,林重真的在这里,不是做梦,他脸上宛然绽开痴傻的笑容。 林重抗拒陈路生的触碰,往后退了几步,陈路生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 林重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一会儿我去医院食堂吃。” 林重抬眼就瞥见了墙上贴的医院食堂用餐时间,现在一点多了,早过了用餐的点,陈路生下去要么吃凉的要么没饭吃。 他叹了声气,陈路生之前那么伺候他,他就伺候陈路生一回吧,毕竟人是他捅的,那一刀下去,他和陈路生的恩怨也算抵消了,什么怨什么恨的都不必再提了。 “我去给你买点吧,你吃什么?医生有没有说什么不能吃?除了辛辣油腻这些之外。”林重说。 “……我想吃你煮的面,可以吗?”陈路生小心翼翼地问。 “行,只要你有耐心等。” “我等。”陈路生说“多久我都等。” 许是身后的阳光璀璨,落进了陈路生眼中,林重只见陈路生眸中光亮,那光亮太盛,晃动了林重的心神。 林重的心脏不受控地怦怦加速,他敛眸,不敢再去看,压着自己的心口,出了病房,埋头穿过整条走廊,心跳仍不减速,震得手心一阵麻意散开。 他狠狠捶了心口两下,再跳捏爆了你,同归于尽。 骤然心跳平缓了下来。
第75章 林重在超市买了现成擀好的面条和鸡蛋,他现在住在赵景川借给他的房子里,里面什么食材都没有,他住进去的这两天也没买什么食材,厨台上倒是堆了十几袋方便面。 回去后,他开锅烧水,下面条。 面条煮好,过凉水放在一边,他又下锅炒鸡蛋酱。 把面条和卤子装进买来的一次性饭盒里,用袋子装起来,他拎起袋子,拿上手机,出了门。 时间大多浪费在了一来一回的路上,等到医院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拎着饭盒走进病房,陈路生坐在病床边上,听见声响望过来,那坐姿和林重离开时别无二样,像从林重离开后就没动过一样。 林重把袋子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拿出饭盒,拆开,递给陈路生,“吃吧,我先走了。” 陈路生接过饭盒,看着林重,不说话。 但眼中哀求林重留下的意思很明显,林重狠心地不去看。 “我不吃了。”陈路生放下饭盒。 林重看着陈路生这副耍小脾气的样子,把欲要递过去的一次性筷子扔回袋子里,“你爱吃不吃。” 陈路生见林重不吃这套,有些慌了:“你喂我,我就吃。” 林重拿起饭盒,冲陈路生笑了笑,一饭盒扣了上去,喂他妈喂,还有脸让他喂。 面条一路送过来已经不怎么热了,不会烫到陈路生,但挂在陈路生脸上着实滑稽,而且陈路生脑门上还糊了一层鸡蛋酱。 林重扔掉饭盒,“别把小心思用我身上,那些把戏没用,你不会觉得你撒个娇,我就会心软吧。” 陈路生:……他也没撒娇啊。 林重说完走出了病房。 外面护士推着推车,开始给各个病房的病人挂液体,轮子碾滚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林重和护士擦肩,他走到电梯间,坐电梯下楼,住院楼一层出口旁边有个小商店,他脚步顿了顿,随后狠狠揉了把脸。 脚尖一转,他掉头进了商店。 病房里,护士给陈路生扎上针,调了流液速度后,推着推车离开病房。 扎的是右手,陈路生左手还能用,他往床头靠了靠,拿起筷子,吃饭盒里的面条。 林重出门时饭盒里的鸡蛋酱还很多,但饭盒被那么一扣,里面的东西全甩出来了,面条还能捡起来再装回去吃,鸡蛋酱却是不能吃了。 他背对着病房门,没有看到林重站在门口,听见脚步声了,他猛地抬起头,嘴里的面条还没咀嚼完,双颊鼓着。 “别吃了,不嫌脏嘛?”林重拿开饭盒,把手里的袋子扔到柜子上。 他从袋子里拿出八宝粥,打开,把勺递给陈路生。 陈路生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里默默想,为什么扎的不是左手呢,这样他就有借口让林重喂他吃了,可是好像哪只手都能拿勺诶。 他失落地接过勺子,吃一勺,抬眼看一眼林重。 “怎么没找人来照顾你?”林重忽然问。 “没人可以找。”陈路生身边早已无亲近之人。 从陈路生和他父亲彻底分裂、对立开始,便再没人亲近他了,他们都以为他会输,没人再去搭理他这个注定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还会拖累他们的人。 可结果他赢了,但他也不需要任何人亲近了。 林重轻哼:“哼,和你混久了,发现你烂骨头,都不搭理你了是吗?” 林重想,自己说着什么怨什么恨都彼此两清,可一对上陈路生,他怎么就忍不住发火,满肚子的气呢。 陈路生默默吃粥,不搭话。 液体一滴滴落下,耗着时间,林重拉过来一个椅子坐下。 他想着等陈路生输完再走,不然陈路生要喝个水,或者上厕所,一只手肯定不方便。 反正陈路生就住这几天的院,他也就照顾他这几天,等陈路生出院,他们就彻底分道扬镳,也算好聚好散一场。 一共四瓶药,两瓶大的两瓶小的,输了两个多小时。 林重用手支着脑袋,连声打哈欠。 “你躺床上睡一会儿吧。”陈路生说。 林重摇了摇头,他是来照顾病人的,来占着病人的床算怎么回事。 把柜上面的东西收拾收拾,腾出地来,他就趴柜子上睡了,睡前跟陈路生说:“你要上厕所的话告诉我。” 听到一声“嗯”的答复,林重闭上了眼睛。 林重再睁眼,是第二天早上,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床头坐着的陈路生,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几点了?”他懵逼地揉了揉眼睛。 “七点多。” 林重看着天边的白光,这不像是七点的天啊,他摸出手机看了眼。 是七点多,第二天早上七点多。 他怎么会一觉睡这么久,是惩罚他前两天大晚上不睡觉吗,又不是他不想睡,睡不着能怪他吗。 他迅速下了床,今天可有拍摄的活呢,他穿上鞋下床,匆匆忙忙朝外面走。 “你还会来吗?”陈路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听到了,没心去回,脚步不停。 天气这两天回温,几天前还下了雪,这两天却是连绒衣都用不着穿了,可对于林重来说,还是冷的,膝盖上缠了一圈,仍旧抵不住寒气的侵蚀,白天腿疼的不想弯膝盖,晚上疼得没法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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