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见过陈路生的父母,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家庭,陈路生和他同班,所以陈路生的同学他认识,但陈路生的朋友呢,他似乎只见过赵景川那一帮人,其他的他一个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陈路生对海鲜过敏,不知道陈路生不吃辣。 陈路生是怎么想他的,他也不知道。 之前把他当鸭子当情人看待,现在又宝贝得不行,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和陈路生之间,满篇的含糊和糊涂。 可若是过得明白了,他和陈路生也不会还能睡在一张床上了。 他把便签扔进纸篓里,把锅里点菜盛出来,菜有点凉掉了,不过还是好吃的,他吃完,陈路生还没回来。 迟些回来也好,他想,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装好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不是很想见陈路生,至少现在不想。 仿佛为了如他所愿,陈路生竟没再出现过。 已是过了三天,期间林重没给陈路生打过一个电话,陈路生也没打过来一个电话。 家里的衣服什么的,陈路生没有拿走,车倒是开走了一辆,林重觉得陈路生应该不是离家出走了。 林重刚拍摄完回到家,陈路生不在,他多少有些不适应,自己煮了碗泡面,吐噜了几口。 听见门铃响了。 他放下筷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女人眼角细纹横生,身着朴素,年龄看上去和他妈应该差不多,女人直盯着他,瞳孔漆黑。 那眼神看得人发毛,林重莫名脊背汗毛竖起。 “您找谁?”林重看着女人问道。 女人干燥起皮的嘴唇张合:“找你,林重。” 风暴终会摧毁一切,而彼时他们从未离开过风暴中心。 林重未曾想过,他吞尽利刺想要维持的难得平静,在某一天,会被陈路生几年前丢下的巨石砸得支离破碎。
第64章 林重在脑子里努力回想了一遍,再次确认自己没有见过面前这个女人,一瞬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接着女人开口,证实了这种可能:“我叫陶燕秋,是陈路生的母亲。” 林重让开路,请人进来,陶燕秋的视线总落在林重身上,那种目光是林重从没见过的。 “您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林重问。 “都可以。” 林重走进厨房去拿杯子,从橱柜里找出茶叶,他往杯里倒了一点,然后接水泡茶,身后突然有脚步声靠近,那脚步声很浅很轻,他转过身,正正撞上陶燕秋一双睁大的眼睛。 陶燕秋的眼睛很大,瞳孔也很大,把眼白挤得没地方。 她走到林重面前,“水,满了。” 林重扭头看向杯子,果然水已经到了杯沿,快要溢出来了,他忙按下关水键,脚步声又响起,向他身侧的方向移动,随后是类似刀剑出鞘的声音。 他寻声音望去,看见陶燕秋从刀具容纳盒里抽出一把刀刃长且窄的菜刀,她打量着锋利的刀刃,光滑过刀刃,折出一道银白色的光。 林重轻声唤了声:“伯母……” 陶燕秋握紧刀柄,缓慢转过来,直面林重,刀尖同时指向林重。 “你叫林重?”陶燕秋面无表情,语气轻柔。 林重后背沁出一片薄汗,手指僵硬,强烈的危机感令他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他紧盯着尖锐的刀尖,一时不语。 他猛然间想起一件事,陈路生患有疑似遗传性精神疾病,那他遗传的谁?是他母亲吗? “回答我。”陶燕秋语气重了几分。 她像一个温柔的母亲,面对自己调皮的孩子,不得已表露了一点严厉。 “对,我叫林重。”林重说。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陶燕秋走近,伸出手,似想抚摸林重的脸,如果不看她另一只手上的刀,当真一副慈母形象,令人不禁放下警惕,“怪不得路生会把你藏得那么深。” 林重慌张躲远,后退出厨房。 陶燕秋步步紧逼,也不装什么慈眉善目了,拿着刀,冲过去捅向林重,林重闪身躲过,刀柄刺入沙发里,林重趁机扣住陶燕秋的手,陶燕秋一口咬在林重胳膊上。 “你就应该被撞死,为什么还要出现?”陶燕秋恶狠狠道。 林重忍痛束缚住陶燕秋的双手,陶燕秋挣扎无果后,用身体去撞林重,两个人接连倒地,陶燕秋压在林重身上,双手往下压刀柄,刀尖正对林重胸口。 门锁打开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陶燕秋更加不顾一切了,用牙咬林重的手,用身体撞刀把,一道力道突然袭来,掀开了陶燕秋。 陈路生挡在林重和陶燕秋之间,他扶起林重,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生林重身上除了被咬破了点皮外,没受其他伤,顿时一颗吊起的心落回了地。 他一把抱住林重,所有的后怕和恐惧在拥抱中一点点融化。 林重的衣服被汗打湿,黏糊糊地粘在身上,他大喘了几口气,陈路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 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陈路生松开他,回身看向自己母亲。 陶燕秋冲陈路生笑着,“你来得这么快啊。” 她手里还拿着刀。 陈路生面色难看,丝毫不惧地上前抓住陶燕秋的手臂,“跟我回去。” “好,我听你的。”陶燕秋被陈路生拽着往外走,“路生,你别生气。” 林重看着两人离开,连脚步声都渐渐听不见,他忽然感觉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眉骨滴落,砸在地面上。 楼下,陈路生把陶燕秋塞进车里,随后朝驾驶座上的男人道:“送她回疗养院。” 陶燕秋抓住陈路生的袖子,情绪激动地大喊:“我不要回去。” 陈路生甩开她的手,握住她手里的刀,刀刃握进掌心,血顺着刀柄流下来,润热了陶燕秋的手。 陶燕秋看着陈路生的手,像个木头娃娃一样,张着嘴一动不动。 “母亲,你不要逼我。”陈路生声线发沉“如果你再跑出来想要伤害林重,你伤害他多少,我会加倍奉还在自己身上。” 他松开刀刃,收回手,关上车门。 车缓缓驶离,车内陶燕秋的目光迟迟没有收回,直到看不到陈路生的身影。 陈路生回到楼上,他进门时,林重已经从地上起来了,进了浴室洗澡,手上流出来的血滴了一路,陈路生找出药箱,用纱布简单缠了缠。 “陈路生,是你回来了吗?”林重的声音穿透墙壁。 “嗯。”陈路生怕林重听不见,又大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帮我找件衣服,我没拿衣服进来。” 陈路生打开衣柜,拿了套衣服出来,他走到浴室门前,林重把门敞开了一条缝,手伸了出来。 林重手臂细长,皮肤白得发光,晃得人心痒痒。 陈路生将衣服放到他手里,林重拿到衣服,手收回去,随后将门关严。 没一会儿,林重换上衣服,从里面走出来,见陈路生站在门外没走,他多看了两眼,视线不经意落到陈路生手上。 “手给我看看。”他伸手道。 陈路生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事,小伤口。” 如果是小伤口,血不会流那么多,纱布都快全染红了,林重强硬地抓住陈路生的手腕,拿到眼前,他一圈圈解开绷带。 划开的一道恰好和手掌上的那一道疤重合,伤口还在流血,看上去挺深的。 “我陪你去医院打破伤风。”林重说。 “你先吹干头发。” 林重的头发还湿着,没有吹。 陈路生执拗,把解开的绷带缠回去,拿来吹风机给林重吹头发,吹到半干,林重就不吹了,硬拉着陈路生出了门去医院。 到医院打完破伤风的针,处理好伤口,两人穿过门诊楼的大厅,陈路生无意般说了一句:“太疼了。” “伤口吗?”林重问。 “嗯。”陈路生点头。 许久,林重没再给什么反应。 陈路生主动拉住林重的袖子,“你给我吹吹呗。” “快点回家吧。”林重好似无意般抽出自己的袖子一角。
第65章 三天前。 “陈路生,老实交代。”民警大叔拍着桌子厉喝道。 陈路生反应激烈,用手猛捶桌子,手腕上的手铐被晃得哗啦响,“把我手机还给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属于什么行为,这是犯罪,故意伤害,是要坐牢的。”民警大叔大喊。 一旁负责记录的小警员配合着自己师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请你配合我们调查,如实交代,或许我们还能帮你争取到减刑。” 陈路生说:“我是正当防卫。” 民警大叔再次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陈路生道:“庞明说是你先动的手。” “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他手里拿着刀。” “据庞明所说,是你拿刀要杀他,他夺过了你手里的刀。”小警员说。 陈路生冷笑,“他怎么证明?” “刀上也有你的指纹。” “那本来就是我的餐刀,有我的指纹很奇怪嘛?”陈路生说。 相隔一墙的另一间审讯室内,警察口中所说的庞明正以同样的待遇被拷在审讯椅上,有另外两人负责审问他。 审问他的女警察道:“你和陈路生有什么过节没有?” “没有。”庞明脸上鼻青脸肿的,一只胳膊吊在胸前。 “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谁知道啊。” “你们两个一起吃饭,然后他就突然拿起餐刀要捅你?” “对。” “你怎么把刀从他手里夺过来的?” “忘了,当时那种情况谁记得啊。” 女警察把记录本狠狠拍在桌子,“庞明,我现在合理怀疑是你想杀陈路生,杀人不成,所以你编造了这些谎言欲报复陈路生。” “你放屁。”庞明大骂。 两方审讯僵持不下,两边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陈路生坚持说是庞明先动手的,庞明又说是陈路生想杀他,但一问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两人都说没有。 而晚上,庞明又改口了,说两人闹着玩的,他不追究了。 与此同时,警方查到了庞明的账户上有过一笔金额很大的不明流水,时间是三年前,转账人是一个和庞明没有半点人际交集的人。 这人已经不在北京了,警方用了两天的时间才联系上这个人,据这人说他以前是陈路生父亲的助理,后来陈路生完全接手公司后,他就被辞退了,而当时那笔钱是陈路生的母亲让他打的,陶燕秋并没有跟他说明具体原因。 民警大叔带人去了陶燕秋所在的疗养院,然而疗养院的人说陶燕秋失踪了,他们一无所获,只能再次审问陈路生,可当陈路生听到陶燕秋失踪,立马改口说庞明没有对他动手,是他们两个闹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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