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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坤僵在原地，他转过身，跟上来的人站在五步之外的一片阴影里，看不出是谁。 “你谁啊？你想干什么！”他试探地往前走了半步，快要看到脸的时候，那人弯腰从地上捡了块不小的石头起身猛得一扔，江泽坤抱头躲。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他听见后方一声爆破，像是玻璃制品被打爆的声音，他怔怔地抬起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身后铁门边那盏破旧的路灯发出滋滋的声响，灯罩被砸碎了，那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四周蘧然陷入黑暗，斜落的月光投射在高墙上，墙下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和拳肉相撞的声音，和来不及传出巷口的呼救。 ---- 南南他们录视频的bgm是《这么可爱真是抱歉》的副歌部分。
第29章 27. 陈烨往出走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是倪南的消息：我到家啦。 后面还有几条：我想吃喜多块，你在街口那家面包店买就行了，不要去南广场哦，太远了。 陈烨换了只手拿手机，另一手活动了一下腕骨，打字回复：好，你睡了吗？ 倪南秒回：没有呢（猫咪打盹.jpg） 陈烨擦掉手背上的血渍，边走边回：不睡觉在做什么？（猫咪审问.jpg） 对面发过来一张照片，是脚踝的特写，踝骨那里青了一点，像扭伤，陈烨眉头一皱，停下脚步给倪南打过去。 “怎么弄的？”他问倪南。 倪南支支吾吾：“回来的时候滑了一跤，摔的。” 陈烨知道倪南冒冒失失的性格，只一天没有一起走就把自己弄伤了，真的很让人操心。 “抹药没有，疼不疼？”他问。 倪南在被窝里翻了身，说：“不疼，妈给我喷了药，没那么严重啦，你怎么还在外面啊？” 又飘了雪，陈烨迎着风走，呼呼的声音穿过听筒。 “快到了。”他说。 倪南没有追问，静了几秒，语气带着点失落：“那你快回家吧，我睡了，拜拜。” “南南。”陈烨叫住他，喝下的是寒风，说话的语气却温热，“别跟我生气。”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妥协到：“好吧，那你要说话算数，明天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坏事，不许撒谎。” “嗯。”陈烨声音很轻，“晚安，宝宝。” 公交车停运，陈烨走回了家，进大门后他一抬眼就看见了在院子堆雪人的欣怡，一栋楼的窗都暗了，院子空荡荡，只有泛黄的路灯和雪人陪着孤零零的小身影。 他走过去拍掉欣怡辫子上的雪渣，说：“这么晚了不嫌冷啊，快回家去。” 欣怡正在费劲地掰一个树枝，她抬起头，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爸爸回来了。”她说。 陈烨往楼上看了一眼，有一扇窗亮着。 “玉秋阿姨在家，我今天忘了告诉你。”欣怡说，“因为你最近没回来，我就没说。” 陈烨拿过欣怡手里的树枝帮她折断，然后插在雪人身上，他揉揉欣怡的头，往楼上走。 到门口，他放轻动作进去，走到李玉秋的房门前，门紧闭着，里面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码头快上冻了，时间提前到八号，你到时候别忘了。” 然后是李玉秋的声音：“莫桑的那几个能不能别拉了啊，上次就是莫桑人在船上生事，偷渡还他妈不听安排。” 男人的声音变得暧昧，带着几分哄劝，“这次只有十几个，再少就没得赚了，蛇头换了个靠得住的，你放心吧。” 李玉秋没再说什么，陈烨握了握冰凉的手，转身。 门内的男人突然说：“最近来了一批墨西哥的新货，过两天我让蛇头给你拿点儿，比普通的劲大，你试试。” “死吧你，次次都这么应付我。”李玉秋骂到。 陈烨没继续听，安静地进了房间。 他摘下书包外套扔在地上，坐在靠门的床边，屋内暖气很足，他的体温却始终无法回升。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大概是因为和倪南在一起之后他幸福得忘乎所以，忘记了自己原本所处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以至于这一刻，他居然一时无法接受。 李玉秋在做偷渡，和吸毒的事实。 手机在地上震动了两分钟，他想去拿，但身体却莫名僵硬。 屏幕再次亮起，他非常滞缓地起身走过去弯腰捡起手机，点开。 【我睡不着呀】 【想你。】 是倪南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带着倪南专属的温度，像来自另一个不真实的世界。 他快速将手机熄灭，反扣在桌子上。 早上倪南出门的时候，梁秋林又给他喷了一次药，喷药时他一直拿着手机在给陈烨发消息。 “乐什么呢？”梁秋林拍了一下他的腿，问，“跟谁聊呢？” 倪南收回嘴角的笑，放下腿穿袜子，“没谁。”他糊弄到。 梁秋林瞧着他掩耳盗铃的样子，嗤笑一声说：“你那件衣服哪来的，还挺好看的。” 倪南动作一顿，讲话都结巴：“朋……朋友送的。” “女朋友？”梁秋林乘胜追击。 “什么呀！”倪南急得起身赶人，“哪来的女朋友，你去关心一下倪承吧，快三十了还不结婚！” 梁秋林拦着门说：“你这思想太封建了啊，谁说快三十了就得结婚。” 倪南噎住，他一个gay，居然被亲妈说封建。 那就出个柜吧。 “妈。”他认真地叫住梁女士，“告诉你个事。” “什么？”梁女士问。 倪南看着亲妈，沉默拉锯了半天，他犹豫怎么开口。 梁女士急了，给了他一拳，“快迟到了！”转身离开，嘴里嘀咕着，“神戳戳的……” “刚才是在跟男朋友聊天。”倪南突然说，他的声音在清早安静的房子里荡了两圈，然后消失在梁秋林的耳边。 梁秋林停下脚步，背影僵在他面前。 他说：“我是同性恋。” ---- 本文全架空，所有的地名都是虚构的。
第30章 28. 倪南出门后给陈烨发消息：恋情曝光了，我妈知道了。 陈烨没回，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他发的消息陈烨一直都没回，他有点担心陈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开快点儿哥。”他看着手机吩咐倪承。 倪承斜了他一眼，打方向盘，“你还挺厉害。”他刚才在楼下听见倪南跟梁女士说的话了，当时他在餐桌前看新闻，差点没忍住吹口哨，“怎么样？”他问倪南。 “什么怎么样？”倪南不明所以。 “为爱痴狂的感觉，怎么样？” 倪南咂摸了一下，说：“像我第一次荡秋千的时候。” 倪承听不懂，转头看他，他解释到：“紧张但刺激，甚至还想多来几次。” 倪承冷冷地笑了一声，瞥了眼他的手机说：“人家都不理你你还在这紧张刺激，恋爱脑。” 这话不重但很让人没面子，尤其是正值青春期热恋中的男孩，倪南破防了，急吼吼地争辩：“你少胡说，他有事才不回消息的，他可喜欢我了，你才恋爱脑，我都没跟妈说你这两天晚上老打电话吵得我睡不着觉！你赶紧结婚吧！” “给你买点钙片吧。”倪承看着后视镜轻描淡写地说，“失眠要补钙。” 倪南气死了，扭过头不理他。 到学校，倪南急于求证什么似的一路跑上楼找那个失联了一晚上的人。 半路却被拦住，是余露露。 “过来。”余露露一把给他拽到楼梯尽头，说，“你知道不，江泽坤今天顶着彩头来的。” “什么彩头？”他问。 余露露一脸惊讶，“你不知道，不是陈烨吗？难道江泽坤又得罪别人了。” 倪南脑子一转，“江泽坤被揍了？” “昂。”余露露声色并茂地给他描述，“这儿，这儿，这儿包得严严实实，说话都费劲，跟个猪头一样。”她带着点夸张成分，陈烨是有分寸的，下手没那么重。 倪南听完，怔愣了几秒钟，然后转身往教室跑。 陈烨今天来得很早，他提前半个小时起床打车去南广场给倪南买喜多块，还顺便买了点倪南爱吃的零食。 到学校后他拿出手机发现没电关机了，倪南应该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肯定要不高兴了，他找人借了个充电器在教室前面插上等开机。 圆圈转啊转，启动音响起，门口也响起急切的脚步声，没等他回头背上就袭来一股大力，给他压得往前一扑差点爬地上。 插座在下面，他半蹲在那充电，倪南压在他背上，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神采飞扬跟个小狗似的，“你昨晚是去揍江泽坤了吗？” 陈烨把手机放下，夹着倪南回到座位说：“你不是让我给他堵三号巷子揍一顿吗。”他的表情很认真，完全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趁着没人，倪南两手捧着陈烨的脸仔细端详，“你在逗我吧，真是你啊？” “骗你干什么，说了不撒谎。”陈烨从包里拿出吃的给倪南，“还买了蛋挞，快吃吧，待会儿要凉了。” 倪南皱起脸哼唧着要哭，陈烨大手卡着他的下巴捏住软绵绵的脸，阻止了他的矫情，“别唧唧歪歪，赶紧吃。” “我是瞎说的，你干嘛还去找他啊，万一他们人多万一你打不过他呢，我不想你受伤。”他一边吃一边心疼陈烨，“我看看。”他拿起陈烨的手，关节上的伤口不大，擦破了点皮，已经结痂了。 “你骂他的时候想过万一吗？”陈烨说。 倪南抚摸陈烨的手背，理直气壮地回他：“那我不是为了你嘛，谁叫他嘴贱。” “我也是。”陈烨用手背蹭蹭倪南的脸，正色到，“但是我们这样都是不对的，所以以后谁都不许这样做了，明白吗？” “知道啦。”倪南很乖地点头，“疼不疼？”他捧着陈烨的手凑到嘴边吹，吹完又贴在脸上很心疼地问陈烨。 陈烨被他的模样逗笑，粗粝的拇指揩掉他嘴角的面包渣，挠挠他的下巴说：“不～疼～” “真～的～嘛～”倪南学着陈烨的语气。 陈烨忍住想亲他的冲动，用力揉了几下他的头，把一头卷毛都揉乱。 “对了。”倪南忘了正事，他拍掉陈烨的手，眼睛瞪圆，“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不接电话！手机给我！” 他的问话让陈烨突然想起了李玉秋，眼里的笑骤然凝住，陈烨的心很闷地坠了一下，他摩挲着倪南的手，一时间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能对倪南撒谎，但要他对倪南坦诚这件事也并不容易，这让他很茫然。 “对不起。”他的目光垂下去，忽然觉得特别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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