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妈妈原谅他自作主张的强吻，这是来自谭修辰的吻。谭修辰在心里默念。 宋尧被长长的深吻堵得没了脾气，趴到谭修辰肩上虚虚地换气，不服气地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谭修辰感到自己的颈动脉被妈妈小巧的牙齿压下，又弹起，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涌动着同源的血。再一次把生命交付给妈妈的错觉令他兴奋得发抖，他愿意让妈妈咬破血管，吸食他的血，他就以血液的方式再一次回到了妈妈身体里。 陶醉地静静抱了很久，谭修辰突然问道：“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宋尧一愣，顺着问：“去哪儿？” “去S市。”谭修辰说，“我带你回去看看。” 66 宋尧开始是很抗拒的，他本能地害怕，像个不敢回国的逃兵，宁愿选择彻底的离开和背叛。 击垮他的是谭修辰一句话：“我们把周围的旅游城市都逛一遍，就当补蜜月了好不好？” 天知道宋尧盼一个蜜月盼了多少年。 谭修辰当然知道“蜜月”对宋尧来说无法拒绝。宋尧不敢在谭锐面前念叨这件事，怕显得自己像个怨妇，只能偷偷跟小谭修辰诉苦，把自己的委屈夹杂在童话故事的字里行间，发出一声声喟叹。宋尧以为小谭修辰不懂，其实他早就明白，妈妈不开心、不幸福，讲故事的尾调都不上扬了——而这一切都是谭锐的错。 在电视剧里看到新婚夫妻时，妈妈总是唰地坐直，十二分专注地看。看大教堂铺着红毯，堆满热烈的红玫瑰和圣洁的白玫瑰，一套板正的黑西装牵着一套优雅曳着长长裙摆的白色婚纱，缓缓走进众人的欢呼；看剧里的男女主在游轮的甲板上吹着海风拥抱接吻，海鸥很识趣地绕着这对眷侣飞翔。 小谭修辰有时坐在妈妈腿上，有时坐在妈妈身边，他也跟着看。但他更爱偷看妈妈，妈妈会哭，但哭泣也有流眼泪和不流眼泪的区别。如果妈妈憋红眼睛，把眼泪死死拦在眼眶里，那小谭修辰就没法过问；可如果妈妈的眼泪掉出来，他就可以凑上去，故作笨拙地擦掉妈妈的眼泪，抱住妈妈，像妈妈安抚婴儿时的自己一样安抚妈妈。 大多数时候妈妈会逞强说“没事”，一边说一边哭得更凶。只有几次，可能真的委屈极了，妈妈会回抱住小谭修辰，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哭道：“我也好想......好想像他们一样......” 妈妈值得最好的爱情，最好的婚礼，最好的蜜月。 而不是寒酸的，狼狈的，落荒而逃的。 ---- 我大概会日更到回忆结束！进现实时间线之后可能就是隔天更啦！ 先提醒一下，不要太想我哈！（嘻嘻
第31章 67 67 到S市的第一站是宋尧带路的，他执意要回高中看看。 可能宋尧真的把这趟旅行当作蜜月了，颇有仪式感，非要从他和谭锐初遇的地方开始。但谭修辰带妈妈回到这里，只是想让妈妈提前适应这里的环境，毕竟他大学考到这里就是为了方便带妈妈回来生活。 只有让妈妈的一切都回到遇见谭锐之前，才能有机会重新活过。 科大在大学城，那边是新城区，但谭修辰对老城区这边也了如指掌。他们面前的这所高中他来了无数次，为此他专门加入了学校的志愿普法队，每周都借着讲课的由头潜入学校，搜寻关于宋尧的蛛丝马迹。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师生恋外加私奔是件不能宣之于口的丑事，谭修辰刚开始打探的时候，感觉这些记忆已经完全随着校园的翻新彻底埋在废墟下。 他并不认为外人会知道那场隐秘师生恋的细节，更不愿意了解妈妈和谭锐的恋爱往事。他只是需要宋尧的信息，最好是关于宋尧的家庭——他要找到妈妈的家。 暑假的学校只剩高三在补课。谭修辰和宋尧到校门口的时候临近晚饭饭点，门口聚起一群家长殷切地捧着饭盒，学生累得体态像老狗，拖拖拉拉，零零散散地走出校门。宋尧突然拉起谭修辰的手，跑到校门口的灌木丛旁，拽住他弓下腰，趁门卫放学生出校吃饭的懈怠，迅速偷溜进学校。 谭修辰听话地任他牵着跑，今天的妈妈感觉很不一样，好像又变成了高中生，天真而莽撞的，像只刚出巢的小雀。谭修辰根本移不开眼睛，他和妈妈之间永远存在一个不可逆的遗憾——他永远见不到他出生之前的妈妈——而现在他眼前高中生模样的妈妈仿佛回溯了时间。他终于来到不可及的多年之前，可以抢在那个男人出现前掳走妈妈。 这是个悖论，但悖论永远迷人。 他们牵着手跑了好一段路，跑到回头望不间保卫室的时候宋尧才停下，他一边喘着气还一边咧着嘴笑，小口小口的换气根本供不上氧，憋得宋尧不住咳嗽。 谭修辰急忙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宋尧很得寸进尺地一头栽进谭修辰怀里，让他抱住自己，在他胸前一抖一抖地咳个不停。谭修辰无奈，由着他耍赖：“别笑了，别待会儿把自己呛死了。” 宋尧仰起头：“就不，咳、咳.....我就要、咳咳、笑！” “好好好，随你高兴。”谭修辰叹气，低头吻宋尧的额头。 宋尧窝在谭修辰怀里赖了好一会儿，圈着他的腰不放。偶尔有学生从他们所在的小路抄近道，在路口就望见两人搂搂抱抱，没见过世面，便像木头桩子一样傻站在原地。谭修辰淡淡地看着他们，把宋尧的脸在他怀里埋得更严实，冷冷一摆头，示意那群学生赶紧过去。 学生们憋着满肚子八卦和偷笑，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还没走太远，就听见他们忍不住戏谑地起哄怪叫，打趣一行人中搞早恋那几个。 他们呼呼啦啦一走，宋尧就迫不及待顶开谭修辰的手，抬起脑袋笑嘻嘻地看着谭修辰，十分得意的样子。 谭修辰问：“你故意的？” 宋尧笑得很傻：“你忘啦？我们第一次趁晚自习出来约会就是在这儿，我怕得要死，怕有人过来，后来还被一只野猫吓哭了。”他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现在我不怕了，他们看到无所谓，随便谁看到都无所谓，反正你是我老公。” 谭修辰当然不知道他们恋爱时的回忆，只能模棱两可地回应，引着宋尧继续讲：“是啊，那个时候瞒着所有人谈恋爱太累了。” 宋尧疯狂点头，附和说：“对啊，还有啊......”他话也不说完，拉住谭修辰的手腕，拖着他往小路另一端走。 穿出教学楼和树林的夹缝里这条狭窄通道，豁然开朗，面前就是学校里的一条大路，路对面是个小水塘，水塘中央搭了个简陋的小亭子，没什么美观的设计，但与亭下的一池清水分外和谐。简约，宽敞，明亮，一旁还有个短短的连廊绕着水潭，几条锦鲤在水里游，一只乌龟趴在潭中心的石头上伸脑袋。 宋尧远远望着那个亭子，却突然停下来，不说话。 “怎么了？”谭修辰问。 “没了......”宋尧指着亭子的方向，“你忘了吗？那边以前是一片林子，好像是樟树吧。现在没了，为什么变成水池了......” 宋尧抬头盯着谭修辰，有些茫然地追问了一句：“你不记得了吗？” 谭修辰赶紧抱住他，在宋尧耳边应道：“我记得，我记得......” 宋尧不继续说话，谭修辰就一直重复，好像说久了他的大脑真的会无中生有，关于宋尧和谭锐在这所高中的记忆都会凭空涌进他的脑子。 “以前我们老去那里约会，因为那里最不容易被发现......”宋尧呆呆地开始回忆，“我喜欢你在黑漆漆的林子里提心吊胆地亲我、摸我。但我们没在那儿做过。你有次很气地说，你总有一天要在那儿痛痛快快地做一次，就算被发现被开除都无所谓，快活就够了。” 他的语调陡然低落下去：“不过没过多久我们就从这儿逃走了。” “不过没了也好，”宋尧苦笑，安慰说，不知在安慰谁，“我以前每次去那里都有点怕，我可招蚊子了，去那里每次都会被咬好多包。好纠结啊，我不敢穿短袖短裤，可是我要是捂得严严实实，你就不方便弄了......” 谭修辰插话：“不想在那儿你可以跟我说啊，我们就不去了。” “才不要，”宋尧嘟起嘴反驳，“学校里只有那里能藏住我们。每一天每一天，我明明能看着你，却不能跟你走太近，明明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但不能像恋人一样相处。” 宋尧认真地望着谭修辰的眼睛：“不去林子里见你我会死的，不抱你不亲你我就会渴死的。” 谭修辰感到脚下传来剧烈的震感，他仿佛看见泥土开裂，顶穿地面的石砖，郁郁葱葱的树冠从地缝里直直冲出来，瞬间竖起一片遮天蔽日的香樟林，他们陷入全然的黑暗。夏日浓艳的红色夕阳被死死拦住，只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打下一层血色。谭修辰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也看不清宋尧，只能努力捕捉住面前模糊的身形，那轮廓中填充着更深的黑，更暗的血。 他还感到脚底的土地绵软松动，一寸一寸下陷，泥里水淋淋的，一股湿气上涌，湿哒哒黏糊糊地覆在他身上。阴森的风在树干间吹，吹得他身体发凉、树叶发响。阴湿中孕育出腐烂的味道，离他很近，刺鼻的气味直逼他的鼻腔。谭修辰强忍着不适在黑暗中循着气味探索，震惊地发现，那股浓郁的霉味正是从宋尧身上散发出来。 但宋尧好像并没有闻到异常的味道，他在这林子里反而更加活跃。谭修辰听得见宋尧的笑声，开怀的笑，但又自在得过于夸张而显得诡异。宋尧动起来，谭修辰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影子，在他眼前和身边欢快地跳，自由而灵动，像个黑暗中的精灵。宋尧像条被放回水里的鱼，不再静止呆滞，而是霎时欢腾起来，舒服自在得不像话。 谭修辰想抓住他，可是他的脚陷在泥泞中，甚至感觉树根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踝，动弹不得。这片高大的香樟林罩下了一个黑暗的穹笼，密不透光，任湿气和阴霉在其中发酵，闷得谭修辰几近窒息。 他心里发慌，脱口叫道：“妈妈！” 宋尧像是没听见他的叫声，对这个称谓也没有反应。他跳到谭修辰的身后，扑上去环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背后，亲昵地说道：“我终于又回来了。” 回来？这里就是妈妈怀念的那片香樟林吗？ 谭修辰问：“为什么想回到这里？” 宋尧呵呵笑起来，密密麻麻的叶子也跟着笑起来，穿林的阴风也笑起来： “因为这里有我的爱情。” 谭修辰又问：“为什么要把爱情放在这里？” 宋尧做了个“嘘”的手势，凑到他耳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因为这里不会被发现。” 谭修辰追问：“你的爱情见不得光吗？”
38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