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不大,谈业务的时候经常需要应酬,一次,一个合作方不知道从哪里拿到我的照片,逼我就范,我才知道,在隐秘的地方,我以为已经掀过去的过往早就被传播了无数次。”秦时明笑得灿烂,“那些当着我的面夸赞我业务能力强的人,在背地里用调侃的语气评价着我的身材。我在沪城待不下去了,我辞职,终于去了西藏。” “去一个完全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在当地我租了一辆车,随便乱跑,一次路上车抛锚了,我等了很久没有人路过,那个地方人流不多,我怕到晚上还没人,自己就得在那里过夜。”秦时明看向赛场,七林他们那组已经上场,站定。 “就在那个时候,七林出现了,他骑着马,领着马群从草原中穿过,我连忙喊他,问他能不能帮我,我说……”说到这里,秦时明笑了一下,似是也在笑自己当初的天真,“我问他能不能让他的马拉一下我的车,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跨马走了,走得很急,像是怕我追上去非要他的马拖车一样。” “已经是傍晚了,草原上的霞光很美,我看着他骑马离去的背影,他带着马群飞驰在草原上,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大声喊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只看见他飘荡起来的衣服和潇洒的背影。” “就像现在一样。” 凌行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七林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骑装,身体微微倾倒,靠近马背,攥着缰绳的手隐隐凸出青筋——大屏上给了他手一个特写后转向他的脸,七林回头斜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 如风忽骤,如草漫野。 蓬勃的、野性的、生机勃勃的力量,是凌行舟在摩天大厦里从来没有看过的风景,自然也迷了一直在钢筋水泥奔波的秦时明。 风吹蔓草,只一瞬,野草就长满了心房。
第41章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凌行舟听见前排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惊呼声之下,原本恣意的身影消失在马背上。 大屏幕上聚焦成了另一个人,七林落马之后已经没有踪迹,可没有人关注,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新的第一身上,也是这个人刚才“无意”地撞了一下七林。 秦时明站起来,脸色忽变,他站起来往外走。 凌行舟抓住了他,“再看看。” 秦时明现在下去没有半点作用,比赛还在进行,不会因此叫停,而七林他们参赛前就签过了协议,在比赛中发生的事情都由参赛者本人负责。 凌行舟能感受到秦时明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们太远,只能看见马还在往前跑,地上并没有躺着人,只可能两种情况,一种是七林还能控制住马,只是一时没翻上来,还有一种就比较糟糕,七林可能正在被拖行,因为速度和角度原因,他们看不见而已。 此时,多一分钟消失就多一分危险。 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凌行舟也跟着揪心,不知过了多久,前排忽地欢呼,凌行舟踮起脚尖看,秦时明已经不顾人群,跑到下面的栏杆旁。 孤零零地黑马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七林从马肚子上翻了上来,重新执缰绳加速朝着前方而去。 他已经落到了最后一名,而第一名距离比赛终点已经不远了。 七林奋起直追,一个,两个,三个……他一个一个地超过,大屏幕上终于将镜头聚焦在这个人的身上,因为他已经成为第二名,他的前方就是终点,也是第一。 呼吸随着场上的热流一同停滞,在七林冲过终点线的一瞬,全场欢呼起来。 秦时明逆着人群静静地重新走了回来,再次站在凌行舟的旁边,他异常冷静。 “他赢了!他是第一!”凌行舟被现场的氛围感染,忍不住抓着秦时明的手蹦跶了几下。 越过终点线,七林看向镜头,他深邃的眼睛透过屏幕,像是在看向观众席的某个人。 秦时明下意识地躲避,站在凌行舟的身后。 七林没找到人,眼神稍稍落寞,他回到休息室换衣服。 场上的喧嚣隔开,七林脱下上衣,门从外面被人拧开。 “七林,你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走了进来。 七林自顾自地换上衣服,瞥了一眼他,拿起柜子里的一瓶水打开,喝了一口,冷冷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你出尔反尔?你知不知道场外投了多少钱进去?这些损失你赔得起吗?”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打假赛,而且你的人,太垃圾了,如果不是在场上使手段,他都看不见我的后背。” “啪——”的一声,七林手上的矿泉水被人打落。 刚才那个抢道撞人的第二名快步走进来,一手打落七林的水后还想动手,被旁边的男人拉住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在场上跑到第一名就能当第一名了吗?我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不想要钱,看来像是想要找死?我听说你在西藏的马场现在资金紧缺,很需要钱啊……老子不是给你钱吗?你不接,以后想要钱求我我都不看你一眼!” 七林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着牙压抑着情绪。 他听见广播隐约传来——“七林选手因违规,比赛成绩作废,评委通过重新评定成绩,本场比赛的第一名为樊宇,第二名是……” “你做了手脚?”七林眼中的怒火就要掩藏不住。 外面的人聚集起来,樊宇余光瞥了一眼那些人,故意往七林身边一撞,七林愤怒之下终于出手,“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樊宇的脸上。 “你疯了?自己犯规拿不到第一居然打我?”樊宇一改刚才的嚣张气焰,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七林顿时知道自己上当了。 围在门口的人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偷偷举起手机拍摄,七林看见秦时明也出现在人群中。 吵闹之中,七林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时间不知道他身处在哪里。 流淌的人群,耳鸣的喧闹。 他好像置身于马场的休息室,刚被樊宇打了一巴掌,又好像置身于西藏那个夜晚,凌乱的床铺,他的兄弟坐在床上,裸着上身的秦时明点了一根烟站在一旁,手边是给红绿相间的首饰盒子。 他给秦时明打的首饰盒子,红的绿的……谁的拳头落在他兄弟的脸上,红的绿的……眼前闪动着奇异的光,光圈晃动,人群晃动,七林浑身上下都是热的,手却是冷的。 他能感知到是因为一直有一个紧紧攥着他的手腕,那人手掌的烫反衬出他的冷。 “七林!七林!” 一个声音在喊他。 “七林,你放手!别打了!”声音很急促。 “七林!七林!” 不知道那个声音喊了多久,七林眼前的混沌慢慢化开,他低头先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而后是自己带血的拳头,在往上是攥着自己手腕的一只手,手上带着他熟悉的红绳。 “七林……”秦时明见拉动了人,忙把七林往后拉了一大步,把他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樊宇隔开。 “别怕……”下意识地,七林看着秦时明,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 凌行舟赶到的时候,七林已经被带去警察局,秦时明跟着一起去了。 “怎么回事?”虞亦廷匆匆赶来,穿过围观的人群,抓住凌行舟的手。 他似乎是跑过来的,手心微微发着汗,竭力压抑着喘,将凌行舟上下都摸了个遍。 “不是我……”凌行舟解释了一遍,围观群众才散得差不多了,“王导和我差不多时候到的,他带着人也去警察局了,七林会出事吗?” 虞亦廷没在现场,现在听凌行舟说了一遍冷静下来,“我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了解一下情况。” 陈秋澈和江桉等到节目组组织他们回到小院才知道这件事,此时已经距离七林带去警察局已经四个小时。 陈秋澈把虞亦廷拉到一边,问道:“这件事你准备管?” 虞亦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些什么?” “那个马场……赵家老三开的。”陈秋澈说,“我也去玩过几次,里面有些门道也知道。他其实算不上完全合法。” 虞亦廷听陈秋澈含蓄一说,已经知道了些许。 赵家的生意虽然做的没有虞家大,但也算是老生意人,赵家老爷子和虞书锋走得近,陈秋澈是在提醒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七林和赵家闹上。 虞亦廷挑了下眉,“说说看。” 陈秋澈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他还是想管,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背地里赌马,赵家老三在后面操控,哪一局谁赢谁输,心里门清。今天这个局是赵老三后面的樊家组的,樊宇,看上一个女的,那个女的喜欢赛马,他投其所好,想要自己出一场威风,就找人来做戏,七林就是他找上的人。” “那女的算是个行家,樊宇觉得赢过普通人不够帅,几经辗转找到七林,想让他打假赛,七林缺钱,也缺名,就过来了。”陈秋澈解释完前因后果,“结果临时在赛场上,七林变卦,樊宇好面子,下了他的名次,两个人就动起手来。” “七林真的答应了吗?”虞亦廷问,顺带着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陈秋澈傻眼,“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不知道啊,你什么意思啊,你总不可能以为我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拜托,我是看你想管,去找人打听了一下,我不知道七林到底签没签,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再说,别说樊家,就是赵家,我也看不上,我不和他们玩的。”陈秋澈鄙夷道。 “其他人呢?”虞亦廷问。 “我散落在外的兄弟姐妹?他们确实玩……”陈秋澈反应过来,“虞亦廷,你想干什么?” 虞亦廷淡淡地看了一眼陈秋澈,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虞亦廷上大学后就和陈秋澈没有什么联系,等两个人再见面,虞亦廷敏锐地发现陈秋澈变了。 陈秋澈约他在一家KTV见面,燥热的音乐和夸张的音乐里,他左拥右抱,朝着进来的虞亦廷点点头,“来了,好久不见。” 陈秋澈从小就骄纵,可也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后来虞亦廷稍微打听了一下,知道缘由。 陈秋澈的大少爷生涯到18岁,忽然陈家大宅门口跪了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之后,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他的母亲性子刚,闹了两年,发现自己以为的“模范”丈夫在外面的孩子不止这一个,表面上的和平立马粉碎,陈秋澈帮着他的母亲一起闹,最后还是因为财产分割问题没能里成婚。 他们达成共识,陈秋澈依旧是他们唯一的资产继承人,只要他们的婚姻关系存续,家里就不能再多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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