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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周驰双目赤红胡乱给陆山霖穿上衬衫，将人裹住紧紧拥入怀中，用大手捂住他耳朵，“没事了，现在安全了。” 陆山霖根本没受什么伤，呆愣愣给alpha紧抱着，还没从刚刚的画面里抽出神，嗅到熟悉的味道，他终于安心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嘟哝安慰：“我没事。” 屋内情景一目了然。陈雾急匆匆捂耳朵赶进来，惊魂未定他结结巴巴，有眼力见的他看这情形也不敢打扰，跑到警察那边拿下钥匙，丢向周驰。 陆山霖余光看到周驰两只手都在抖，都对不准那个锁孔，手铐解不开，他蹙眉心里感触良多。 陆山霖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情，是曾经陆家受警方帮助找到被抓的哥哥，那时是陆父首个冲进去，帮忙解开粗绳时，他的手也是这样颤抖。哥哥使命哭，可是亲人们都说不出一句有用的安慰话，只能劫后余生紧紧抱住他。语言在很多时候苍白。 周驰缓了很久才恢复正常，眼眶依旧通红，他自顾自把陆山霖的衬衫扣子一颗颗拧好，低头垂眸发现他手腕上的淤青与喉咙边的吻痕，倒吸一口冷气，刚平静的心再次涌起一阵阵波涛。 “周驰！我没事。”陆山霖察觉到气息，慌乱摁住他手，“先出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陈雾眼睁睁看着沈明泽奄奄一息昏死过去，再回头，周驰竟然抱着陆山霖出去了！他惊疑陆山霖居然安安静静给人抱着！再或者讶异他俩怎么真一副情侣模样？ 等等，那我来干嘛的…… 他似乎习惯当炮灰了，深叹口气，警察这时已经将沈明泽逮捕，对方血止不住下淌，顺着鼻梁流至下巴，一滴滴溅在地板上，惨状属实难以入目。 陈雾于心不忍走上前，单膝半跪，从口袋里摸索半天后拿出一张帕子，揩了下他鼻血，摇头无奈嘀咕：“他不是也结婚了？你说你怎么不听劝……” 屋外有三十多名特警，周围的枪声早已经暂停，工厂里蹲着很多人，咿咿呀呀的声音此起彼伏。身在陌生之境，陆山霖想不到这次居然有这么多绑匪，被雇佣也好，为利益也罢，自己之前居然在这种环境心安理得、毫无惧意喝着椰汁。 周驰将人小心翼翼放在后车座，着急忙慌拿医药箱，陆山霖扭了扭自己手腕，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当然不想给这么羞耻娘炮给他抱出来，主要是觉得周驰身上的气息很骇人，好像稍不留神就会触发他什么开关，六亲不认的感觉。他了解alpha，这种情况一看就是失去了理智。 陆山霖甚至觉得是标记起作用，他好像不敢、不能、不许违抗对方的意愿与要求。要是拒绝，指不定周驰会发疯。 陆山霖按了按太阳穴，望向忙活不停的alpha，压低声音喊道：“周驰，你先别急，我真的没事……” 车厢狭窄，周驰呼吸仍然粗重，找到跌打损伤的药物，定在原地一动不动。陆山霖等半天，撑起身子疑惑看向他背影，惴惴不安歪头又喊了一声，“你到底怎么了？我真的没……”他霎那呆愣，一滴泪蓦地滑了下来，毫无征兆地跌落在药物包装上。 周驰哭了。 陆山霖顿时没缓过神，给眼前的景象弄得不知所措。他左右为难，伸手不是、安慰也不是，陷入一种深沉而复杂的情绪中，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周驰，周、周叔叔？你怎么……我他妈不是没事吗！你个大男人哭什么……” 周驰并没有转身，用手掌悄无声息地擦眼泪，犟在那里纹丝不动。 陆山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凑上前，嬉笑调侃缓解气氛，“不至于吧，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哭鼻子啊。”他笔直看到周驰手上残留的血迹，出于好心，拿衣袖想给他擦一擦，结果被对方突然握住手腕。 周驰深深地看了一会儿，淤青周围有点红肿，另一只还有些破皮，他声音沙哑，许久才开口道出三个字：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啊。”陆山霖心里头暖洋洋的，别扭小声嘟哝：“是我要谢谢你，每次出事都是你来帮我，我也知道你会来救我呢。别哭啊，大男人哭哭啼啼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 “我才三十二。”周驰垂眼帘反驳。 “哎？怎么突然在意这个了。我喊你叔叔的时候你不是挺高兴吗。” “你……怎么知道我高兴。” “你什么心情都是摆在脸上。”陆山霖勾唇笑了笑，转移话题问：“我以为你真会直接给钱呢，想不到一次性弄来这么警察，你们这么短时间怎么做到的。” “花很多钱。” “雇的？” 周驰点点头，抚摸着他手上淤青，一本正经的画面让陆山霖说不出什么玩笑话来，他想抽出手，可惜对方不让。 陆山霖任由周驰拉着，看他捣鼓东西想给自己上药，可周驰破皮血糊糊的手更需要处理，他蹙眉咂舌，“我这不用涂药，你给自己弄弄吧。” “我没事。”周驰抿嘴严肃认真给他察看伤口，左右检查，随后直视他端正的脸，目光再次落在他脖子上暗红的地方。 陆山霖下意识捂了一下，无所谓说：“真没什么，你别那么夸张行吗。” 周驰低下头，半晌，轻声询问：“他做什么了。” 陆山霖叹息两声，正午阳光肆意，过了微凉的清晨车内闷得慌，他谨慎地呛咳了几声，向别处投去目光，“没做什么，亲我脖子，还亲了……”他明显感受到周驰握自己的手收紧一些，勒得慌，连忙解释：“脸，还亲了脸，不是别的……等等，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吧，你别瞎操心了。” 周驰靠窗脸上映了层细腻的金色光芒，显现出他分明的轮廓，陆山霖借光看到对方刺眼的黑眼圈和眼底血丝，刚流泪的眼尾都是绯红。omega表情尴尬又无奈，对方的爱意太过明显，自己说这些衬得只剩无情。 “山霖……” “我真没事，周叔叔。”他表演似的活动关节给周驰看，“就这小伤，你别大惊小怪了！你看看你的手，有没有到骨头？” “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陆山霖哎了一声抢过医药箱，张望着车窗外的动静，边翻东西边问：“里面怎么样了？我们能直接走吗。” “让陈雾弄，他做得好。” 陆山霖点点头，拿出棉签和药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斜了一眼周驰，刚想开口让他自己弄，可惜周驰发话更快，“你要帮我擦药吗。” “……” “谢谢。” 陆山霖眨巴眼，嗤笑一声，“耍赖皮啊周叔叔。” 周驰的心随着他笑容跳了跳，神情终于缓和，试试探探伸出自己手，“……谢谢。” 陆山霖内心深处再度叹气，指挥了一下车前的抽纸，周驰领会连忙递给他，眼里流露期待。要说陆山霖对这些事情还真有些研究，他以前在校队打篮球比赛经常受伤，那时他omega守在边上，随身都带着水杯和药水、创可贴，见多了自然会弄。 他抽三张纸巾用矿泉水缓缓润湿，小心擦拭着血迹，皮肉*隙里有沙砾，不久后便看到了手背粉白的肉骨，陆山霖心里忐忑望向周驰，发现对方目光殷殷看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疼不疼。” 周驰露出腼腆的笑，忙摆头，“没事。” “不知道你这么混呢，一拳头一拳头，有经验啊？我没想到。” “他自找的。” 陆山霖抹药的手顿住，抬头笑容灿烂，“你这样说话还挺帅的，显得不呆。” 周驰抿唇没有回应，眼睛直勾勾注视着陆山霖给自己擦药，他面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阳光底下尤其明显，乌黑眉间与透亮的眼瞳，愈发俊气稳重。 见对方整副羞涩的模样，陆山霖忍不住自嘲心想：原来我今年是犯桃花了，A见A爱，O见O想要的。 周驰收敛了一些，深呼吸调整状态。他这两天心情是起起落落，要是方才陆山霖不喊一声，说不定自己真没忍住把沈明泽活活打死。那股恨意与暴戾是兽性，被侵占领地的野兽不会轻饶敌人，他或许已经潜意识把陆山霖当成了自己的omega。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周驰直视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隐隐作痛，他觉得自己陷入了僵局。对跟前人的喜欢只增不减，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呢？他以后要怎么面对陆山霖呢，还要任由他鬼混找omega“玩”吗？ 可是我舍不得…… “好了！就这样吧。”陆山霖自顾自收拾脏棉签，“这些天辛苦你了。不是特指一件事，所有的事都辛苦。谢谢你。” “别这样说，我们……我们是朋友。” 陆山霖神情诚恳再次说了声谢谢，两人僵持一会儿，周驰自顾自摩挲着戒指，深思熟虑之后，问：“如果真要谢的话，我有个事想求你。” 陆山霖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戒指……扔了。我已经找人定做新的了，到时候，你收下好吗？” 陆山霖微张了下嘴，吞咽一下，就对上周驰期许热度的眼神，他不自然抓头发，拔高音调道：“其实，戒指只是一个装饰嘛，到时候跟爸妈说掉了……” “可我已经找人定下来了。” 陆山霖犹豫道：“不用了吧。” “为什么？要是我爸妈问起……” 陆山霖尴尬撒谎时容易脸红，啧声连连不耐烦，“好吧！其实那天，戒指我没扔，当时甩的是硬币。” 周驰睁大眼睛看着他，心跳如鼓。 “我当时是生气啊，但我又不傻，回去偶尔还要带着。说讨厌你吧，确实讨厌不起来，你对我太好了……实事求是啊。” “你……没扔掉？” “给你变个魔术。”陆山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掏，拇指食指拎出戒指，倏地举两人中间，嘴角上扬，“铛铛！” “原来真没扔啊。”周驰弯了弯眼睛，顺势接过戒指。 “开心了吧？你别自责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我们都不能想到嘛。”陆山霖安心坐下，“刚刚见你打人见你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指着屋外的人群说：“我们要不要去当地公安？” “让陈雾弄吧。” “你们也成好朋友了吧？他看着傻乎乎的，关键时候还能……” 陆山霖还在自言自语，周驰却偷偷拽过他手，等omega回神时他已经把那枚戒指给套上无名指，缓缓推进去。陆山霖瞪眼想抽出却被他紧紧攥住，他尴尬到脸热，“干嘛啊……” “还给你。”周驰依依不舍松开他手，“在外面戴着安全，我们回去吧。” “直接给我就好了。”陆山霖缩回后座，靠窗休息坐好，把刚戴上没捂热的戒指理所当然摘了下来，慢条斯理放进了口袋里。 周驰眼眶再次酸涩，可惜他只能老老实实回到驾驶位，注视前方，远离这块令他一次次难受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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