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的地果然是一致的,顾安平很可能就是十三年前那两个幸存的孩子之一。 无生顶着十几双没有丝毫情绪视线,将这些人一点又一点的拨开,林梓与轮屿江也顺着这条道朝他靠近,几乎是在后车门开启的一瞬间,他们便离开了辆诡异的公交车。 老旧的站牌,清凉的夜风,还有面色不善的顾安平。 这个前不久还在学校被团团围住的某人,此刻便直挺挺地站在了三人眼前。 无笙没有开口,他一直盯着那辆逐渐远去的公交车,却在其转弯时看清了空空荡荡的车厢,除去司机以外,便再没有第二人的身影。 或许连司机都没有。 之前的满载乘客与拥挤不堪,就如同他们共同产生的错觉。 顾安平率先开口:“你们三个跟踪到了这里,怎么,想打架?” 无笙连忙挂上招牌笑容,“哪能呢,哪能呢,我们都爱好和平。” 顾安平嗤笑一声,嘲讽道:“嘴脸。” 无笙眨眼:“不太好不太好,可以换一句吗?” 顾安平:“丑恶的嘴脸。” 无笙:...... 见他清了清嗓子,又思考了半分钟,而后开口:“那我们是对银川福利院感兴趣?” 顾安平忽地笑道:“行啊。” 这人低沉的笑容有了回声,四周的景物逐渐模糊起来,无笙却在此时突然望向天空,似想要确认什么,只那一轮弯月清冷明亮,不知照亮了多少个夜晚。 原本清晰的思维陷入了混沌,困意从未如此强烈的袭来,无笙撑着一旁的树干,拼劲全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月亮......你真的想好了?” “行了你这猴子,少和小百目念那些酸诗,来看看.......写的遗书...你看,还需要加些什么吗?” “你......写得很好.....没有骗...” “猴子,你要记住我.....”] 沉默如水般迅速蔓延,无笙眼前也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生中有多少次可以看见满月的机会? 一年其实不过12次,再逢上阴雨,繁忙和疏忽.......若认真算下来,究竟能有几次? 无笙缓缓睁眼,夜幕上的月亮没有一丝缺口,大得令人感到恐惧、令人感到窒息。而在这样的月亮之下,他们不知何时被扔到了银川福利院的大门前。 他站起身来,弯腰扶起林梓和轮屿江,等脑中的眩晕全然散去之后,才笑道:“虽然手法有些拙劣,但计划进展顺利。” 这栋福利院不是他们之前所见的破旧模样,目前为止,它还没有被强行封停,所以里面人影攒动,轻柔的童谣从房中传出。 轮屿江开口:“怎么进去?” 还记得第一晚上游戏发出的任务——【请所有玩家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探索银川福利院,找出12年前巨变的原因。】 所以显而易见,他们不能被福利院中的任何一人发现,可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谁知无笙却是点了点头,随后开口:“倒也不是不行。” 轮屿江:“说说看。” 见他摸出一颗花种,林梓的脑海中便瞬间浮现出那朵虚幻华美的金色蔷薇。 “就像是小江说的,寻找个人武器的更多发展可能性。” “理论上可行,你们留在这守好我的身体,我可要开始大变活人了。”无笙说着,顺带着看了一眼自己所剩无几的花种。 轮屿江:“你疯了?” 无笙摇头:“试试嘛,不然哪里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是再创建一个能够容纳灵魂并且限制更小的容器而已,你们知道的,就像是朝朔那样。” 他顾忌着直播,所以说的很是隐晦。 但二人明显听懂了,林梓仍旧有些不放心:“但朝朔他每次能够出来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你一个人要查四层楼,时间怕是不够。” 无笙:“我不需要凝实躯体,那样反而会被人发现,只需要变成......阿飘?总之时间不是问题,但这样相当于我在自己控制自己,所以没法再加上你们。” 他能有如此想法,还是受昨天那黑袍人的启发。 利益很是诱人,然而风险也十分巨大,比如说——自己完全暴露在风险中的身体。 无笙笑意盈盈,眼中却一片冰冷,该验收他前段日子的谋划成效了。 你们可要守好我的身体啊。 在他捏出那颗种子时,轮屿江再次皱眉询问,“你的生命值还剩多少。” 无笙乐道:“1000!” “哦,不到800。” 小孩的神情很是谨慎,“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无笙不再回答,掌中徐徐绽出金色的虚影,微阖的眼白中也蔓延上了金色的细小根系。 微风拂过,林梓和轮屿江先后感到自己的指尖被什么东西给轻轻勾动。 他们知道,无笙这疯子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笙这个小疯子其实很讨厌验收人心,他一向认为这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当然,这也和他往前的经历有关。 这章就是无笙想要将自己的灵魂移到花种上,花种不比人自己的身体,它对灵魂的限制更小,灵魂可以自由离开,只要其主人(无笙)同意,这个灵魂体就完全自由,只需要在快要消散的时候自己回来就好。(因为前文说了,这个种子的权能很离谱,或者说这种子就是个bug。它继承并且模仿了一部分神的力量,所以能够掠夺一个人的灵魂、操控一个人的身体。虽然限制很大,可一旦成功种下,那人的性命基本就在小笙的一念之间了) 当然,小笙很少会用这些力量,毕竟这玩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些迷糊也没关系,下章小笙实操大家就都明白了。(好像打游戏,每次新出来一个英雄都不看技能介绍,直接莽训练营,哈哈,暴露了。)
第94章 晚安,第二个月亮 无笙垂首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手掌, 一如作夜他与黑袍人的那般模样。 正常人无法看见鬼魂,所以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翻进银川福利院。 当然,在离去之前, 还是得给一大一小两个崽子顺顺毛。 于是他轻轻勾起两人指尖, 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确存在并尚且安全,而后便见两人一直紧绷的眉目, 终于略微舒展开来。 可无笙转眼间便又见轮屿江皱起了眉头, 他双眸一眯, 随即勾出一抹坏笑。 林梓与轮屿江相对而立,无笙的身体被他们拖进了茂盛的野草丛中。这片野草无比茂盛, 若非有人刻意寻找, 否则断然无法发现草丛中藏匿着得人影。 可就在这时,林梓忽然微微瞪大了眼,轮屿江的询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感觉自己的嘴角被两股力量缓缓提起。 “无笙!”他怒喝道。 正玩在兴头上的无笙略微一僵, 随后松开了自己作恶的手, 一蹦三尺远。 轮屿江白嫩的脸上被气出了红晕,一时间甚至没有注意控制音量:“还不快滚!蠢货,你是觉得自己命长吗?还是生命值太多了?够你这样霍霍?”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随后,轮屿江又感到一只柔软干燥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头顶, 其主人带着歉意在上面轻抚了两下,便起身携着吹过荒原的风一同离去。 小孩扭头看向留在自己脚边的那具躯体。 月光透过野草掉落在无笙的身体上,给他本就柔和的侧脸又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及肩的发丝披散在身后,他双目轻阖, 神态平静, 可其双颊上却蔓延着无数细小的金色根茎, 给这幅静谧美好的画卷添上了几分邪性。 他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如同没有棺椁的艳鬼。 最终,轮屿江别过了眼。无笙的这副模样,让他难以抑制的回想起自己的哥哥姐姐,他们在离去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安详? 他们当时,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离开这个世界的? 两人一远一近地守着某个混蛋的身体,而另一边那同样混蛋的灵魂,已经灵巧地翻墙跳进了福利院内部。 围墙里面很吵闹,估计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游乐场上有着许多嬉戏玩闹的身影。但这群孩子似乎并不友善,他们将其中一个孩子团团包围,就像是在声讨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 那小男孩生得很是漂亮,被人骂了也不反驳,只是瘪着嘴,泪水很快沾湿了纤长的眼睫。 无笙朝着那群孩子靠近,却有人动作比他快上一步,只见那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竟活生生地从画中出现在了福利院! 他将及地的长发剪短至腰间,又用最简单不过的发绳将其捆绑起来,没有那华丽惹眼的长袍,只是一身最正常不过的衬衫西服。 而后,他笑意盈盈地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 此话一出口,便见那群欺凌者的领头小孩儿,眨巴着眼睛挤出泪水,转头一脸委屈地抱住了男人,哭喊道:“院长先生,我们害怕。” 孩子口中的院长略微偏着头,同时无比温和地抚摸着小孩毛茸茸的头顶:“为什么害怕,嗯?” 小孩顿时哭得更加起劲,但事实就是这样,顽劣的孩童寻到了支持自己的大人,所以变得更加无所畏忌:“顾安平,他说他要杀了我们!” 院长闻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温柔,原本抚摸着孩子头顶的手缓缓落在其后颈间,“阳思正,好孩子可是不能撒谎污蔑别人的。” 阳思正的哭声一顿,而后怯怯道:“院长,我没有撒谎,顾安平他每天就趁我们睡着的时候,悄悄站在我们床头,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且那天我们都看见了,您把他接回来的时候,他满身都是血。” “好孩子,委屈上了。”院长的眼眸愈发温柔,只是站在一旁的无笙却若有所思,他担心这人下一秒会直接拧下这个小骗子的头颅。 这样拙劣的表演,但凡有心人仔细想想,就知道其中究竟孰对孰错。 这时,一位略微年长的妇人急急忙忙赶来,匆匆瞥了一眼阳思正,而后轻斥道:“顾安平?你是不是又找小阳的麻烦了?” 常言道,会撒娇的孩子才会有糖吃。 但顾安平明显就不是一个愿意撒娇的孩子,他板着脸,固执地紧闭着嘴。 那妇人见状明显有些生气,但在她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却见院长开口道:“行了,你先回护理部吧,今天还得组织孩子们大扫除,不是吗?” 话语间虽然温柔,可一言一行中都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命令。那护理部的妇人明显对他有些惧怕,默默低头,带着阳思正朝回走去。 这位院长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格外感有趣的游戏,而后半蹲下身子,握着顾安平沾满尘灰的小手,轻声细语:“好孩子,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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