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莉亚看着他那谦和的神情,虽对他更加提防,可在确认不是同一人后, 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 是不一样的, 所以当时的惨案, 如今所有人都会监管着,警惕着。 她转步离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无数族人死不瞑目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她见证了同族的兴衰,却又在上岸后看见了异族的屠戮,无论是哪一个种族,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在挣扎着活下去,却又总是离去得猝不及防。 无笙没有在意阿西莉亚的心神难安,他现在越想越担心,几番犹豫后,便略微低头嗅闻着自己的手间,反复确认没有沾上别人的气味。 但他没有料想到阿西莉亚会突然回头…… 这副略微变态的模样,换谁看见都会误会,特别是当其被放映在苍白之城的电子大屏幕上时。 无数的赌徒一阵唏嘘。 “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就是啊,我看那多半是副本boss啊,嘶,口味真重。” “口味真重加一,简直是...丧心病狂!” 游戏内,无笙眨巴着眼,他自然察觉到了其中动作引起的误会,内心唾弃着自己刚才的失智,同时开口:“抱歉,那个,我只是在确认有没有沾染上气味。” 少女了然,随口答道:“人鱼身上的香气只有配偶双方才能感受到,而且雄性人鱼散发这种气味,往往……” 无笙盯着她,眼中明显地表达着对结果的好奇。 可阿西莉亚却突然扭过了头,“这些你回头问你的相好去,现在问我算是个什么道理。” 某人丝毫不见羞愧,反而像是了然,“行啊,回头问问他。” 等到他们一前一后地回到小屋时,屋内的轮霁已经收拾好了众人剩下的碗筷。 听见风铃声后,他回头见是无笙,便笑着开口:“老师回来了?我们原本还打算直接去酒馆找你。” 无笙也是笑答道:“回来找我另外一个笨拙的学徒,毕竟那孩子总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懒。” 他说着,便一把揽住了正在偷吃的顾凉。 而顾凉还在贪嘴最后一口涂抹着枫糖浆烤面包片,便被无笙亲昵的举动给吓得直接噎在了胸口,翻了好几个白眼才堪堪咽下。 唇边递来了温热的牛奶,他连忙接过,同时打掉了肩上搭着他的那只手。 无笙瞬间收回手,又好奇地戳着面包片,心想:这玩意这么好吃? 于是他也随手顺走一片,想着到时候投喂给某条鱼去,等到这一行云流水的操作完成,便笑眯眯地开口询问:“走吧?” 顾凉内心一惊,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主线任务和身份,却在准备开溜时,被无笙抓着领子拎了回来。 出乎意料地,那人转身时,已经是泪眼汪汪。 某个不要脸的人格,又把偏善的另一面给丢了出来挡枪 无笙若有所思,开始思考自己困住单方面灵魂的可能性。 但某人又趁着他一个不注意,准备悄悄动手时,这次却是林梓将摸上面包片的手给打了回来,头疼地询问:“你看见这些东西就走不动路?” 顾凉极其小声地嘀咕着反驳:“多存一点又没有坏处,得饿了才知道……” 无笙回过了神,偏头询问:“嗯?” 顾凉连忙摆手,回答:“没什么没什么,不拿就不拿嘛,现在去酒馆?来动身!” 林梓的头更痛了,他拉住顾凉的左手,并不能理解这人突然间的炸毛,只是开口:“你别急。” 无笙见状,目光不动声色地从顾凉身上扫过,他从他的眼中看见了小心翼翼,那是一种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所带来的,让他总是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揣测着所有人的情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难道就是他会分裂出两个人格的原因? 这种问题很麻烦,也很容易吃力不讨好,至少无笙现在并不想去解决费这个心力。 先活着出去再说其他。 一行人转身回了酒馆。 在简陋的临时舞台上、林梓和顾凉略微震惊的眼神中,无笙很认真地教了他们一段最为正统的弗拉明戈。 穿上唐装后原本有些单薄的脊背,如今因为舞步的发力而显示出肌肉,他分明也跳了女步,但却一点不显女气,从内而外都透露着其主不易察觉的桀骜。 脚步一转,便有人自发地开始用吉他伴奏,在极致浓烈的节拍中,舞者的双眼却失了焦距。 当时三月春的柳絮纷飞着,偌大的礼堂中,没有这样浓烈炽热舞步…… 却有一人身着燕尾服,朝他欠身致意,缓伸右手,而后轻声开口。 “May I?” …… 无笙陡然停下了脚步,气息尚未平复,“就先学这些吧,八个节拍不多,数着拍子来很简单的。” 他看向顾凉,又加了一句:“不要死记动作。” 顾凉呆愣地点了点头,外套口袋中的一片面包就这样漏出了一个尖角。 见他那手忙脚乱遮挡的模样,无笙与林梓都十分默契地当作没有看见,内心却不自觉地泛出疑问:这孩子究竟怎么了? 可没人知道顾凉的过去,所以他们给予了最大的尊重。 无笙演示完毕后,便坐在下方,撑着脑袋看顾凉与轮霁练习,时不时的提上两句。 期间他数次望向门外,又眉头微蹙的校对时间。 阿西莉亚还没有来,可挑起弗拉明戈大梁的,往往都是女舞者。 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到底又隐藏了些什么? 只是缺少佐证,缺少很多佐证,无笙揉着额角,再次开始梳理线索。 这个副本给的消息太琐碎了,也给得太吝啬了,难道是因为其难度在不断增加? 那挂着的正红舞裙,就像是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焰。 无笙半眯着眼,听着节拍间隙中透露出来的闲聊。 “这个传说是真的?” “你也知道这是传说了,还要这么问?” 粗狂的笑声传来,伴随着窗边铁质工艺品的叮当声,有人接着开口。 “别说是不是真的了,你们就看白鹰军团那群兵痞子,他们现在还有个人样吗?” “哎,我当时从他们身边路过,那鱼腥味浓的啊,熏死个人,我家腌了三个月的鱼罐头都没那味儿。” “说起这个,你们知道他们现在还在打仗吗?” 又是一群哄笑声传来,其中似乎还有人在推搡着,又有人慌忙地护住了酒杯。 无笙默默地听着,嘴边勾起了弧度,手指随着吉他声在桌上敲着节奏。 “妈的你个小兔崽子别动老子的酒,你们脑袋上那俩眼珠子是摆设吗?那军团每天都是战备状态,活人不断地进去,可有看见他们站着再出来吗?!” 一语既定,酒馆内瞬间安静了不少。 无笙也换了个姿势,朗声道:“继续。” 轮霁点头,便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 “那照你这种说法,他们总不会在和鬼打吧?” “哎!对了,就是和鬼打!” “你就吹,我看你是喝得找不着北!” “老子我可清醒着,那个军队就是在和一群不是人的东西打,具体是什么还真不好说,万一是政府搞出的也说不定...”那人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这仗,是因为什么开始的!” “说啊,在这吊谁胃口?” 拍桌声不断响起,伴随着地方方言粗鲁的谩骂。 无笙在这片混乱中对着酒保招手,在其侧耳低语了几句,随后便见那小伙子点头跑了回去。 一杯特调酒放在了出声人的身前,见他一饮而尽,便再次大笑着开口。 “懂规矩!我也就不藏着了,这战事的起源,来自四十年前,一件家喻户晓的大事……” 酒保的注意力先在那被一口闷的特调上,内心骂了好几遍那人牛嚼牡丹,不懂欣赏,却也忍不住侧耳听去。 整座酒馆,唯有酒香与海风浮动。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家了,各位小天使记得戴好口罩注意防护啊~ 各位小天使晚安~
第66章 弗拉明戈与人鱼:17 尘封了许久的往事, 如今终于被人娓娓道来。 传说在几十年前,人们开始建造巴别塔,那是一种欲望的沦陷, 尽管知道结果可能并不如人意, 可他们仍旧将希望寄托在这样虚无缥缈的微末上。 也许……或者可能,神愿意倾听我们的诉说呢? 第一任舞者与稚童手拉着手, 背影逐渐消失在霭霭云雾中…… 塔下, 人们望向二人背影, 焦躁地反复徘徊,等到吉他富有律动的节拍彻底走调时, 他们终于看见舞者从阶梯上拾级而下。 他带回来了什么? 痛苦的神谕, 染红的裙摆,没有人去询问那个孩子究竟为什么没能回来,众人心照不宣,缄默而立。 巴别塔被推翻之时, 海底的另一个物种浮出了水面。 “所以那孩子是死了?”旁人以故事佐酒, 轻声询问。 酒杯摔落在地,讲故事的人接着开口:“那孩子是自愿的,他的父亲许诺会去接他。但直到巴别塔倒塌的那几天,塔上的人没有回来,塔外的人也没有前来。” “可能他们将那孩子送上去的时候, 就没有接他回来的想法,就像当时所有人都在意外,那舞者能够活着回来一样。” “舞者,孩童, 据说都是被神明所偏爱的。” 可如若是个恶神, 那么祂会如何对待奉献给自己的供品? 小孩是被自己的父亲牵着手, 一步一步送去巴别塔下的。 当时,幼童仰着头,看向那没入云端的塔身。 他十分聪明,也很早熟,所以并没有哭闹,只是在其父亲松手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地轻轻握紧。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极其微小的动作,就像是一只动物将死时神经末梢的本能反应。 -“您会来接我回家吗?” 小孩问道。 -“我一定会来的。” 父亲这样回答。 但在这个故事里,他似乎并没有回去,因为舞者从塔上下来时,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身影。 而神用鲜血染红了两件舞衣,究竟想要证明什么? “这件事情流传了很多版本,从每个人嘴里说出来的都不一样,所以你们也就听个乐子吧哈哈。” 周边的人又开始嬉闹起来,无笙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缓缓放下瓷杯后开口:“请问在哪里,可以听见最初的故事?” 那壮汉回头,眼中精光乍现,盯着声音的来源好久方才说道:“所有人都不会愿意记得真相。” 无笙闻言笑容依然不减,品着最后一丝醇厚香浓的酒香,低声重复。 “所有人,都不会记得了。” 那记事者,如果不是人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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