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身后属于高天神的雕像亦是猛然炸裂开来,碎石滚动着,砸烂了许多精美的房梁。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这本就是他向来擅长的。 而在另一处,作为主体的无笙,则是猛地站起了身。 他伸手撑在长桌上,身体略微前倾,轻声道:“微言。” “嗯哼?” “把头顶这个恶心的玩意给我打掉,我可还想多活一会。” 头顶那诡异的六面体不断的折射着光芒,时影与顾凉还在因为水位线而不断奔波。只因池子里的怪物在第三轮开始时,便大幅度地加快了生长速度。 以至于两个相互看不对眼的人,如今都没了斗嘴的时间。 “是。” 谢微言略微垂首应答,本就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 帝释与沈禁也同时站起了身来,轮屿江眉头紧皱,手握的很紧。他面对着长桌尽头的另一张空座位,而无笙与谢微言,帝释与沈禁,四人正巧两两相对,安吉丽娜翘着尾巴眸露凶光,呲着牙来回踱步。 “什么时候发现的?”神子看起来仍旧惬意,甚至不忘抬手安抚炸毛的安吉丽娜。 谢微言出手的动作被沈禁阻拦,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帝释再次将准备飞扑向谢微言的白猫捞回,目光安静却不可忽视的盯向无笙。 无笙笑道:“说来惭愧,有一部分是顾凉告诉我的。” 顾凉之前曾说—— “无笙,我们头上这玩意我之前似乎见过,在我那不知道被谁推倒的雕像里,只是那个要更小巧精妙一些。” “而且,当时我还不小心打破了第七坐席的雕像,他那堆碎石里也有,我没藏起来,在他之后单独找我讨要赔偿的时候就交给他了。” “然后那老叔就一直在内测副本里泡着,估计是惜命?” 帝释看向外头往返奔跑的顾凉,语气淡淡的:“你运气倒是好。” 无笙:“是吗?” 什么样才算是运气? 在这个游戏里,到底要花费多少运气才能够活下来? 耳处隐隐传来风声,无笙略微偏头躲过了飞来的判官笔,于是,那把利器便笔直的没入了墙体之中。 谢微言一角将沈禁踹开,冷眼看着这人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随后,他便再次来到无笙身边,遮住了拳头上的细小伤痕。 无笙的语调格外平静:“这个副本本就是特殊的,不是么?” “那让我猜猜,这个神秘的六面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顾凉没有撒谎,也就是意味着,这种六面体大概率只会出现在十座的雕像里,那么帝释,你究竟是谁?” “我们现在,是否就处在一座巨大的雕塑之中?” 他分明笑的人畜无害,一只藏在桌下的手还十分温柔的擦拭掉了谢微言手上的血迹,却无比清晰的说出了真相。 一片安静中,只见无笙抬起沾血的手,丝线在他指尖亲昵的缠绕着,可就是这样看起来无比柔软的事物,却在一瞬间,一击击碎了头顶的正六面体。 地面突然开始抖动起来,桌上的骰子掉了一地,月光如决堤的海水般涌入庭院。 在周围环境一片混乱时,沈禁不顾帝释的臭脸握紧了他的手。 这个副本,竟一共存在着两条任务线。 作者有话要说: 无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些偏激,因为帝释和他是有些....嗯...不能剧透。
第138章 神宫神游神乐舞:25 无笙点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副本主线任务处于整个任务面板的最上面,也是最为显眼的地方—— 【解救帝释神子。】 这上面说得不明不白,模棱两可。 原本一切没有什么异常, 而无笙却在一次投掷骰子的间隙中, 无意识的瞟过帝释。他脸上的神情是如此讽刺,连同一向优雅的白猫, 也定定的睁着那双通人性的眼看向自己。 也就是在那一瞬, 无笙忽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常世中的纸人成功救出了纸人神子...... 那对于处于“主体”的他们呢?是否也要救出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试想,如果第四轮轮回, 等到那个六面体彻底成熟...... 无笙的神情冷淡, 他总觉得,到时会发生一些令人难过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 帝释歪着脑袋看向无笙,他的眼睛与神态违和极了。像是落入泥潭的白鸽,既想扑闪着翅膀飞起来, 却又害怕扇动翅膀会沾染上更多的泥点。 无笙回答:“在想, 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活了下来?” 帝释反问道:“什么样才能算是活着?” 安吉丽娜从他的怀中跳走,体态轻盈地落在了地上。少年模样的神子一步步靠近无笙,端详着眼前人瑰丽无双的面容,轻声询问:“一只鸟儿从铁笼中逃走了,但只要这个铁笼一天不坏, 笼子的主人一天不死。” 他的声音极轻极柔,带着一股子令人瑟缩的寒意。 “那么迟早,会有第二只,第三只, 第四只, 最后.....它们都会变成一把羽扇的一部分。” 帝释笑得越发骇人, 以往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极少有人能够发现这里主线隐藏的第二个任务。他们甚至不敢质疑自己所说的规则,于是潘神的骰子暗中扰乱着局面,六面体持续模仿学习着。 最后无人生还,纷纷困死在这座巨大的神像中。 这里5.112%的存活率,其实是将自己和沈禁加上之后的数据,若是单论正常玩家的存活率...... 可能不足1%? 帝释看着无笙,这里现在已经不受他掌控,他很是好奇,眼前这人会如何去做,又会打出怎样的结局。 - 常世。 无笙身后的巨大雕像,在其破碎的一瞬间,似乎闪过了数道人影。随即阳光迅速蔓延上来,它们照耀在碎石上,凝聚出了一个全新的“影像”。 那是一个眼神痛苦但神情平静的少年,他双手交握,衣衫凌乱,脆弱的脖颈上禁锢着一条沉重的项圈。项圈外又衍生出四条同样结实可怖的锁链,朝着四个方向,被四个男人同时握在手中。 那四个男人的面容模糊,可神社中的众人却可以通过他们的衣衫纹样,轻易辨认出来。 两个将锁链握得极紧的家主,是大名鼎鼎的藤原氏与北条氏。 那握在手中漫不经心把玩着的,则是新上任的赤松氏家主。 最后一人最为奇特,他只是虚虚地握着,更像是一种反抗又无力的痛苦。 传闻中最为凶狠的佐野家主,竟然是这场集体暴行中唯一的边缘人。 藏匿在层层阴暗处的不堪真相,就这样近乎野蛮出现在了所有人眼中。 但接下来的一切却更加令人惊愕,甚至于遍体生寒。 “原来都是这样啊,我父亲还因为我也......罚我去跪祠堂。” “既然大家都这样做了,难道高天神大人还能把我们都杀了不成。我们好歹是一方权贵,撑起了京都的半边天。” “是啊,我们这一辈,加上老一辈,要是死了,京都的天就塌了。” “我们有什么错?京都多少家日夜供养着神社,这些难道不是他应该报答的吗?况且,这种事情也只有我们这些贵人知道,在所有平民眼里,他可还是神啊。” 是呀,帝释还是神。 一瞬间,所有玩家的回忆尽数归笼。 无笙想,他可能明白,自己刚进副本时那阵可怕的窒息感,是从何而来了。 无论是谁扯动锁链,那人都会如此难受吧? 以此形成的痛苦,在玩家身上实现了具象化。 这里的天,可不是被这些人撑起来的。 无笙睨着阶下众人,众多闲言碎语自然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破碎的神乐铃,半塌的神宫大社,与一朝暴露在太阳之下,众人心知肚明的残忍恶行。 这些人都是熟悉面孔,都曾出现在他的梦中——那些有关于帝释的曾经。 一片混乱中,没有谁察觉出空气中悄然前行的丝线。 直到他们看见“帝释神子”抬脚迈下阶梯,神情才变得扭捏羞涩起来。 无笙一偏头,他感到有些不解,也有些奇怪。 真是奇怪,这些人穿上了衣服,沐浴在了日头底下,便像是换了一个人,无数的邪恶、污言秽语、扭曲凌//辱,似乎都不见了。 他们并不会止步于此。 在黑夜中,一个人便有了足够作恶的勇气。 在白日中,一群人便有了施暴示威的恶胆。 他们不是羞涩,只是在等待一个人挑起头。 群蜂的意志出现了扭曲,最终将会淹没并吞噬主体。 日日夜夜不断颠倒反复。 谁又有错呢? 无笙来到了第一人的跟前,略微仰头看向这个高大健壮的青年,微笑凝视着这人的眼眸,双手缓缓抚上他的双耳。 他还记得这人。 而这人恍惚间也发现,眼前的神子,似乎与之前所见的不太一样。 -有什么,很诡异。 -自己分明一直盯着神子大人,那双手也在一直捂着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旋转起来....... 可为什么,后面的景物都变得......这么模糊? 神子笑得真好看,尤其是他眼尾的那颗红痣...... “扑通”一声。 这人的无头尸体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无笙仍然抱着这颗头颅旋转舞蹈着,鲜血四溅在了许多人的身上,包括神的雪白华服。 尖叫声四起,更多人在飞速地逃窜着,却被空气中隐匿的逐命丝一一收割性命。 一些人眼见着无处可逃,便瑟瑟发抖地跪了下来,尖叫声中夹杂着哭声,血腥气越发浓重。 神社大门处的时影随手了解了几个忍者,他趁着间隙爬上树一看,便见无笙满手沾血,宽大的衣裙连带着腰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手中的头颅,似乎成为了新的神乐铃。 时影(拍胸口):吓死我了,原来是跳舞啊,还以为杀人呢。 才不管,蘑菇向来就是偏心的! 他又刷的一声缩了回去。 在神社的参道上,多了许多被剧毒菌丝包裹严实的人形物体。 时影抱着腿蹲在路边,就像是一朵人畜无害的小蘑菇。 而在神社内,无笙随手丢下了手中的头颅。 身后不断有人倒下,他却全然不在意,鲜红的指尖朝唇间缓缓递去一杯清酒,这是原本准备上供神明的供物。 无笙脊背笔直的背对着尸山站立,身上的人性一时间变得极其淡漠,近乎消失。 更像是站立在开满金色蔷薇苗圃中的,一尊温和又恶劣的神。 在他视线无法看见的地方,更多人自发地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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