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佟知隽不是一点也不能吃辣,只是口味比较清淡一些。 总监助理正扫码点单,段骁恩见佟知隽一言不发,主动说:“我胃不舒服,不太方便吃辣,点个菌菇底吧,小锅就好。” 臧晴抬头看过来:“胃不舒服的话,一会儿也别喝酒了。段老师是饿得难受了吧?今天辛苦了。” 段骁恩跟臧晴说话,通程没看佟知隽一眼,也没有明示他点菌菇锅底是为什么,但佟知隽能感觉到,段骁恩就是为了他才点的菌菇锅底。 没一会儿,单独的小锅放在他们俩面前,他们没用公筷,两双一样的筷子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里夹着各类食材,莫名有点不像聚餐了似的。 一顿饭吃得心乱如麻,佟知隽很少说话,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咀嚼一边用余光偷看段骁恩跟其他人说话的表情。 说不上讨好,但是多少有点殷勤了。 并且即使有臧晴劝阻,段骁恩还是喝了酒,虽然只有两杯,但他卸了妆后本来均匀的肤色还是晕开了两坨红色在脸颊,这更让佟知隽莫名不爽。 喝醉了谁照顾他?余小舟吗?不然还能是自己?佟知隽心里嘀嘀咕咕,这一整天憋在肚子里的话够掏出来写一本剧本了。 终于结束的时候,余小舟果然主动过来扶着微醺的段骁恩,然而她看到佟知隽悄悄抓住了段骁恩的手腕,立刻说:“佟总,要不你们一起回去?我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什么?”佟知隽装傻充愣。 他早就觉得余小舟不对劲,一看他们俩在一块儿就开溜,以他直觉的敏锐程度,一下子就猜出余小舟可能就是隐藏的cp粉。 哎,cp粉,又是cp粉。今天化妆那会儿,就是因为他看不惯两个cp粉舞到正主面前,才有了这尴尬的七八个小时。 余小舟开始跟佟知隽飙戏:“是佟总不方便吗?那我送段哥也是可以的,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佟知隽想往自己脑袋上贴一个表情包,用以表示自己语塞到只能靠表情包表达心情。 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趁着某个演员迷迷糊糊,关公面前耍大刀。这可好,关公醉了,不怕关公不乐意。 “他家在我家楼下,方便得很。”佟知隽略有些咬牙切齿,拉着根本没听出俩人对话有什么奇怪之处的段骁恩,率先进了电梯。 余小舟手边一空,愣了两秒,忽然发觉,“他家在我家楼下”,还用这语气说,怎么那么像是把糖当石头砸人身上呢? 十点多的夜晚非常漂亮,绚丽的光污染把天空变成了怪异的颜色,但格外和谐。 佟知隽开车,副驾的段骁恩已经睡着了。 车上放着音乐,声音不大,快到家时跳到下一首,刚好是《富士山下》。 佟知隽忽然觉得后脑勺被拉紧一下似的,条件反射般迅速关了音乐。 有人睡觉,听什么歌?他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 跑车驶入地库,安静下来的逼仄空间里,只剩下段骁恩的呼吸声,还有佟知隽有力的心跳声。 停车后,佟知隽叫醒段骁恩,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钟天泽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 佟知隽快速打量了他一下,心想他怎么就没有眼力见儿呢?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不用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回穗杉岛之前,抽空搬到这个小区,平时方便些。” 与钟天泽分开,佟知隽独自扶着段骁恩上楼。 他没问过段骁恩家密码,于是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家。 段骁恩很神奇,明明起初只是微醺,但是时间越久越醉,似乎之前也是这样。 不过酒品蛮好,虽然酒量不行,但是醉了就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奇怪举动。 至少没像他一样作天作地,还拍了社死小视频发朋友圈。 佟知隽从药箱里翻出醒酒药,让段骁恩吃下。 穿着拍摄广告时那套西装的段骁恩叼着药片不肯咽下去,靠着沙发,双手放在膝头,像一只大号的金毛犬。 佟知隽洗了手,硬是掰开他的嘴巴,把药片推了进去,结果收手慢了一点,险些被段骁恩咬到。 手上残余一丝温热湿润的触感以及微微的不适,佟知隽皱了皱鼻子,龇牙咧嘴道:“你怎么还咬人呢?” 段骁恩没说话,眼睛也闭上了,但是他狡黠地笑了一下,稍纵即逝,快到让佟知隽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什么酒品好?佟知隽看完这个笑,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段骁恩此刻绝对和平时不一样,他几时流露过这样顽劣的情绪? 借酒装疯! 佟知隽“哼”了一声,推了推段骁恩有些沉的脑袋:“起来!”
第一百章 遗忘浪漫 段骁恩有些吃力地睁眼,颇有几分委屈地问:“怎么了?我困了,想睡觉。” 佟知隽本来也有些困,但是被段骁恩这话给气精神了,“你咬我,你问我怎么了?” “对不起。”段骁恩老老实实道歉,还迟钝地伸出手,去抓着佟知隽的衣摆,微微晃了晃。 佟知隽一下子就心软了,自己跟自己说,别跟醉酒的人计较,但还是死要面子地板着脸说:“我生气了。” 段骁恩的手一紧,直接把佟知隽拉得近了些:“那我哄哄你。” 佟知隽站着,段骁恩坐着,明明居高临下,却觉得自己被段骁恩堵在墙角似的,马上就要窒息了。 面色通红,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你怎么哄?” 段骁恩迟疑了一下,然后拉着佟知隽,佟知隽任他摆布,身子倒向他,最后空着的那只手撑在沙发上,就在他的脑袋旁边,单臂壁咚似的。 面对面,距离不过一拳,佟知隽心里升腾起经典的一句话——“这个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 正想着,段骁恩忽然坐直了身子,单手揽着佟知隽的腰,微微仰头,然后温热的唇,落在了佟知隽耳畔。 佟知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耳边一下子烧起来,说是要自燃也不为过。 他下意识地推开段骁恩,后退两步,眼神闪躲,看到桌上有一杯水,稀里糊涂拿起来喝,可这水偏偏不解渴,倒叫他口干舌燥。 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儿,像是被琴弓剧烈摩擦后猝然断掉,突兀又合理,连脑海里也恍惚间响起了《富士山下》。 段骁恩依旧是方才的表情:“你喝了我的水。” 佟知隽一愣,这才想起这一杯是段骁恩吃醒酒药时他给段骁恩倒的水。 行,直接接吻和间接接吻,今晚一下子凑齐了。 佟知隽羞愤,又觉得自己今晚蠢得不可救药,赌气似的说:“我倒的水,杯子也是我家的,我想喝就喝!” 段骁恩张口结舌,然后老老实实点头,说:“对不起,你想喝就喝。你是还在生气吗?那我再哄哄你?” “用……用不着!”佟知隽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段骁恩的话直白得过分,他又没法计较。 再哄哄?这哄法儿他可承受不住。 段骁恩撑着沙发站起身,踉跄一步,张开双臂,动作夸张地抱住了佟知隽,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佟知隽的背。 佟知隽完全有机会躲开,但是那一刻,他的脚像是在地上扎了根,根本不能挪动半步,最后只好靠在段骁恩的怀里,一言不发,把自己当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醉了,一定是醉了,但不是段骁恩醉,而是自己醉了!佟知隽对自己发脾气。 明明没喝酒,偏生有了醉酒的效果,否则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像块木头,不会拒绝,也没有理智。 眼看段骁恩抱起来没完,佟知隽快被他勒得呼吸困难,他这才想起来挣脱怀抱。 “睡觉吧,很晚了,你睡客卧。”佟知隽深吸一口气,但是没有叹出去。 他拉着茫然的段骁恩,把人领到客卧。 “进去吧。”说着,佟知隽就要关门。 段骁恩“噢”了一声,有一点低落的尾音,配合他丧丧的表情,活像是他受了委屈。 佟知隽差点儿又一口气儿没倒上来,丢下一句“赶紧睡觉”,就把门关上了。 就在门锁声传来的前一瞬,段骁恩突然压住了门把手,他用几分近似于恳求的语气说:“别关门。” 佟知隽不明所以,但并不打算管,关不关门本来也没什么所谓。 但紧接着,段骁恩把门的缝隙拉大,又问:“我可以开灯吗?” 佟知隽这才感觉到,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段骁恩有些急促的呼吸放缓了一些。 “可以。”佟知隽想也没想,立刻答应。 他不差这点儿电费,更重要的是,段骁恩为什么要开门还要开灯。 回忆了一下从前,佟知隽想起之前段骁恩住在新区时,他遇到赵眠满的那个夜晚,段骁恩也是开着壁灯和床头灯睡的,没记错的话,窗户也开着。 是怕黑和怕封闭空间吗? 显然现在不是一个适合发问的时机,佟知隽只能看着段骁恩动作迟缓地脱掉了西装,脱掉了保暖衬衫,只剩下贴身的……老大爷款灰色秋衣。 草!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啊! 佟知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见段骁恩没事儿,火速溜回主卧洗澡睡觉。 困意席卷而来,佟知隽睡着得很快。 但是他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的他和段骁恩成为了古早耽美小说的主角,十几年前那种一章内含三斤狗血的故事情节,让俩人死去活来,车祸失忆追妻火葬场通通安排了一遍,眼看段骁恩就要进ICU,佟知隽终于醒了。 天光乍破,他根本没睡多久。 这个梦过于惊悚,这是一个网文爱好者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年轻时候看看还行,这个年纪了别说做梦经历,就是再看一篇虐文,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和肝承受不住。 佟知隽喝口水压压惊,然后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自己喝了段骁恩的水的画面。 ……大脑也学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障。 佟知隽在心里再次骂了自己一声,然后换衣服洗漱,下楼晨跑。 除非他生病了或者工作量超过负载且熬夜,或者突然犯懒,否则五点半起床是雷打不动的作息。 清晨有些冷,空气沁人心脾,微微泛甜似的,佟知隽沿路跑到小区中心的广场,看到有老大爷在打太极,于是坐到了椅子上,一边捧着脖子上挂着的水壶往嘴里呲水,一边看着穿着单衣却动作稳稳当当的老大爷。 佟知隽都穿加绒运动服了,老大爷就穿一层洁白的太极服,却一点儿都不哆嗦,仿佛以魔法攻击的形式存在于上海的寒冷冬季不存在。 看了十几分钟,佟知隽盖好自己的水壶盖子,起身要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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