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顾钰因占了便宜而内心窃喜,立马脑门心遭到暴击地一锤,一股子尖锐的疼痛炸开,惊呼都来不及,耳旁就传来舒北气呼呼的警告。 “别动手动脚,当心我把你赶出去。” 面前有微风吹拂的感觉,掺合了药味儿,许是神医shi威地挥了挥拳头。 捂着头的顾钰忽而短促地笑出了声,他反倒不像是个病人,若不是面上颤着白绫,肩处用着拙劣的包扎,想必舒北不止一个爆头这么简单了。 呵 还真是一只暴力又脆弱的兔子。 于元东28年 深秋初冬 那第一片叶子还未落下,只闻树叶让风儿吹得沙沙作响,大抵是累了,毫无头绪,纳闷行医救治的人究竟有什么罪大恶极,需要杀之。 可不杀 死的人又是自己。 矛盾本尊 双目失明,让他行动不便很多,听外边好像叫豆芽的小孩儿在吵着,说他这身伤起码要一月才有所好转,岂不在这白吃白喝那么久。 神医穷 跟着他的人,更是穷疯了。 躺在床上,睡不着看不见的顾钰就听着他们聊天打发时间,觉着好笑的时候,也还是会不自知地勾起抹浅笑。 屋中时常燃着香,顾钰不喜,令豆芽掐灭,结果就反被骂了句:“神医说这香对你好,你别不知好歹,嫌这嫌那,要是没神医在,你早就死在荒山野岭的某个角落了。” 童言无忌 这屁大点的孩子,嘴巴不饶人。 顾钰听到豆芽凶巴巴形同只纸老虎的话语愣了下,旋即,也不知对方到底有没有在他跟前,招了招手,故作神秘让他过来。 “干嘛?”豆芽警惕地盯着床上的人。 “你这么紧张我作甚?”顾钰以逗弄豆芽为乐子,支起身子下了床,拍了拍身上应该睡到起褶皱的衣裳,“我一个瞎子,连左手都不能正常活动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对于顾钰求追不舍的反问,豆芽一时语塞,他总觉着这人不好,当初舒北把他扛回来时就劝过,没事做救什么人,救回去还得吃他们用他们。 指不准 连个道谢的话都没有。 一走了之,知恩图报的白眼狼,没多大意思。 “说不出来了?”等了尚久的顾钰摩挲着下巴,右手拍了拍身后的床榻边缘,耐着性子坐下后,有继续接着道,“凡事要有个理,你说清楚,我也好知道我自身原因不是?” 有走路的脆响。 憋了老半天,脸色都快憋紫的豆芽总算吐出一口气:“你瞧上去吓人。” “?” 他这原主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绝对是一等一的出众,狭长丹凤眼含笑着,能惹一番风味,只可惜他是那人的影子,苦了这一副好皮囊。 还没逼着对方说出具体怎么个吓人,脚步声走得远了,然后是发了狠般把门重重关上,是在外边,隔着一堵墙。 有些恼羞成怒道:“眼瞎话还多,早点休息吧你。” 休息么……是要休息的。 不过他今儿刚才接到李纷呈给他用飞鸽传书寄来的一份信,纸是收到了,怎么看。 像是抓瞎般在桌上东摸西摸,把蜡烛碰翻,烛火掉在手上给烫伤出了血,也没摸到笔和纸。 想了想。 咬破食指抓着那纸张写了句:自残时眼不小心伤着了,还望家主垂帘,多宽恕几月,再去杀神医。 字写多大,有没有挨着一起。 一切全凭随缘。 待写好后,可怜送信的鸽子,好端端的白毛沾得血迹斑驳,它惊恐地咕咕在叫,顾钰嫌吵地拍了它头一下。 “吵得要死,跟那豆芽一个德行,安分些,快点送过去,别叫人操心。” 挨打的鸽子不乐意了,它依旧咕咕在叫,胖墩的身子杵在窗前不动,顾钰气乐了,拍了拍它的臀部,再次催促。 边儿门吱呀一声给推了开来: “不用了,我直接来了,你这什么情况?” 声儿没听到过,是个外来人,带了一丝熟悉,顾钰盲猜问他是不是家主。 腰间玉佩与长剑敲撞在一起,皮靴走了几步,站定在顾钰面前,居高临下,眸光淡然,平静得毫无任何波澜。 “脑子还算好使,你这眼睛?” “瞎了。”顾钰如实回答。 李纷呈微怔:“什么?” 摸了摸鼻子,把话说长了些,他不是爱解释的人,忍了忍,才稍微说得详细了点:“药粉不小心洒进去了,等过些日子自然会好。” “有解药吗?” “没。” 有,不想用,省得你一天到晚催着我要人头。 笑得和气生财,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顾钰乐呵呵地说着事,李纷呈想发火,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打一个病人,说出去丢人现眼。 咳了声,李纷呈道:“府上有点事,你先随我回去,到时候由卫一再陪你一块来这,中途千万别出岔子。” 如果换作原主会是怎么回答,完全服从吗?豆芽不止一次说过,神医最是讨厌一声不吭就走的人,尤其他这才呆了一天就走。 属实有点不太像样。 随口扯了个幌子,想顾左右而言他般问了是何时。 却让李纷呈一眼窥破:“不想回去?” “一定要回去?” 两句话近乎在同一时间响起,正好,有轻柔的雨声落在屋顶之上,顺着层层叠叠的苍黑色瓦片流下,但好像这屋子不太结实,上边有个窟窿似的。 有两滴生冷的水珠子落在顾钰脸上。 冷得一哆嗦。 “舍不得走了啊,这儿有什么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环境这么差,哪抵得了李府半点,还是说这熏香?你若想要,日日都可以给你屋里点上一支。”李纷呈踩着地面,环顾起四周,视线最终又落在顾钰身上。 面容古怪地扭曲了下,阴戾般咬着牙:“是叶神医?”
第68章 兔子生气了很难哄 于原主而言 受尽了人间冷暖,看破了世俗污浊,或许,在他心底,当初风雪之日的一个破馒头一张银票子,就足以让这个傻子原意用一生去偿还这份恩情。 哪怕李纷呈在气急败坏之时,用言语辱骂过,怕是都一副心甘情愿。 莫不是古代版水仙恋? 于顾钰而言 早些年岁,虽年代不同,但两人的处境有些类似。旁人眼中,他是个事业成功者,金钱地位样样齐全,有哪知,碌碌无为一词能够很好概述他的一生。 家境严苛的教育,使其性子孤僻而又傲慢不可理喻,总认为自己永远是对的,朋友多,可交心的寥寥无几,甚至毫不夸张可言,一个都没。 唯独舒北 是觉着这家伙看似白兔的外貌,实则如只狐狸般机灵,宛若道波痕用着轻巧无端的手段,在他生命中划过。 便觉着 日子不再那般单调。 却也气那兔子总是能和他人谈笑风生,多么鲜活有趣的性子,唯独面对自己。 小心翼翼的温顺 一切喜好都随着自己而来 变得寡淡无趣 也就真把那家伙给惹毛后,才会露出牙齿给咬伤一口,见着血了,顾钰就高兴了。 啪的一声脆响,将顾钰的思绪全给拉了回来。 眨了眨眼,手才从腮帮子处挪开,见着眼前那人一巴掌拍响桌,顾钰动了动眼眸。 像是起耳茧般习以为常。 舒北拐弯抹角在了冷嘲热讽:“在想什么?饭菜都凉了,你别仗着你一身伤就能持宠而娇,我还没跟你计较前几个月你不告而别的事。” 装死的某人刚把眼抬起,同神医对视了几秒,又像个打了霜的茄子耷拉着脑袋瓜——一声不吭,好似这般对方就能消气。 哪料到火上浇油。 其实计较三两天了,话都不愿多说几句,即便开口,都夹杂着浓烈的huo药味,欠了百八十万似的。 就有一天下午,天气还算是大好晴天,叶氏的铺子经过将近半年的整顿,小有变化,谈不上李府华丽奢侈,但也有朴素古典的雅致。 对 乃真雅。 哪有人在后院安放两个茅厕?就因为这点大的地方人多了几个?不够同时上? 还有那凉亭,漂漂亮亮顶在两茅厕中间,也不晓得,隔哪有了阵风吹来,会不会觉得整个空气都是臭烘烘的。 是有绿植伴着,有大有小,高的遮了阳光投下绿荫,矮的就在脚边装作点缀。 在屋子里闲不住的顾钰就坐在有两茅厕守护的凉亭中,偏正好撞见在这修弄花草的简岁。 他人已是四十而不惑的年龄,头发有少许的斑白,尤其是两鬓,拿个钳子,东剪一下西剪一下,顾钰在边儿瞧着,也没见他修剪个什么古怪稀奇的造型。 听闻身后有脚步,简岁停下手里的活,转身见那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跑了出来,同顾钰打了个招呼。 摆摆手,顾钰干脆利落地坐在石凳子上,实话实说:“你说叶神医,他的脾气能不能转转性子,这样确实容易得罪人。” “习惯就好了。” 又是咔擦一声,简岁轻笑着把一根单独孤零零的树枝给剪掉,丢到一旁,道:“神医这性子有利有弊,你且说了他的弊端,利的话,姑且就是不想让人看透他吧,早在第一天,他抗你回来,就叮嘱过我们,要好生照顾你。” 简岁边说边继续干手里的事,没在回过头。 “嘴硬心软?” 顾钰不屑一顾笑出了声。 “恰恰相反。” 他的笑容略带一丝的凝固。 乌黑深邃的眸子一眼不眨地望向简岁的背影,里头有碎光忽闪,但也只是昙花一现的瞬息,继而回到最初的死寂。 “方便详细说道?” 风有刮来。 其音沙沙,卷了一地,分不清是尘土还是碎渣,搅和在一起,乱七八糟的。 正这当 枯枝被踩碎。 来人一袭白袍,叶神医穿得向来单一朴实,却遮掩不住他出尘的气质,一双桃花眼,分明柔情泛滥,那一颦一笑都能勾的人心痒痒,可惜是一朵…… 带刺的玫瑰。 稍不慎 抓得满手是血。 “竟没想着,顾公子对我这么上心啊?” 我何止是对你上心,我在想要不要完成李纷呈给我下的指令任务。 险些没能控制好面部表情的顾钰,偏头战术性捂唇干咳,但这模样从舒北的视角,怎看怎一副偷着乐的德行。 当即 咱们的叶神医火冒三丈。 压根不记这人胸腔肋骨第三根裂开还没静养好,就被生生赶到后院——睡茅厕。 “神医!喂!你忍心让我一个病人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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