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忽然有点后悔大好的晚上找了这么一个没意思的消遣。 祝辛沉默。 程林愈发心烦。 “再说,在我这儿喝醉了,你就不怕发生点什么?” 祝辛抬眸,程林居然从里面看出来几分对自己诡异的信任。两面之缘,这位小朋友居然真的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祝辛确实觉得程林可能有一些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底线,因为尽管初次见面的最后说不上友善,可事实上程林也只有语言上的不正经,那天无论是解围还是送他回学校的行为,甚至可以称得上绅士。虽然程林本人和绅士这两个字相去甚远。 但祝辛很容易接收到外界善意,并且会无意识放大,况且迄今为止程林对他也仅仅是言语调戏,点酒也关照着他,所以祝辛被这假象欺骗,误会了程林,天真地认为对方大概会恪守某些道德底线,玩世不恭会只停在嘴上。 又或者从他跟进这间有不好回忆酒吧的瞬间,是有一些莽撞的破罐子破摔意味。 程林忍不住发笑,痞气抬眸:“或者,你想试的还有这个?” 祝辛的脸在很短的时间内憋红了。被这样看着,他莫名心虚,心慌错开眼,道:“我不是……” 同性恋三个字有点烫嘴,祝辛没好意思说出口,好在程林意会了。程林看了一眼祝辛身边安放稳妥的草莓熊钥匙扣:“试过?” “……没。”祝辛下意识又答了,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必这么老实,但程林已经笑了。“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是呢?” “不过也挺好的,小小年纪,应该学点好的。” 这话居然是从混世魔王程公子口中说出来,要是他那群狐朋狗友在,估计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然而祝辛从这表面上夸赞的话里听出来更多的嘲笑。 “没试过……”程林长长叹出一声,回想自己十八九岁时候的混账样子,再看看眼前的小孩儿,啧啧笑着的同时也感叹,手里的烟已经燃了大半,祝辛自以为不明显地皱鼻子。 不喜欢烟味儿啊。 程林深吸一口那支烟,而后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上回还知道拒绝呢,这次怎么敢跟我到这儿来的?” 祝辛老老实实:“你带我来的。” “……啧”程林忍不住笑:“我带你你就来,就不怕我把你怎么样?这可是我的地盘,要真打算干点什么,你以为这回还能有人救你?” 祝辛捧着自己的酒杯眨巴眼,看上去很好欺负。程林咂嘴,半真半假道:“哥哥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喝醉了,我还真不保证你能安然无恙从这儿走出去。” 也就十岁,叫哥哥也合理,程公子私以为自己风华正茂这么自称并无不妥。 祝辛有种想摸出自己身份证的冲动,程林把他那杯儿童饮料推到他手里:“喝吧,喝完了送你回去,别耽误我晚上的活动。” 深红酒液一饮而尽,甜蜜的味道顺着喉咙直达胃里,祝辛无意识舔着嘴角,伸出空空如也杯子的动作像小猫讨食:“就尝一口。” 这口吻,乖乖地当了个坏孩子。 听见这话程林先是侧目讶异,再看一眼脸颊浮红眼睛飘着水雾的祝辛,在心里骂了一声娘。 居然被一杯果汁喝醉了。 刚警告他别信自己,他就在自己眼前喝醉了,程公子觉得自己不当一次正人君子都对不起他的信任。 ——骗人的。 程公子没有道德。 程林笑得很开心。 他端着自己的酒说:“喝也行,不过喝我的酒有我的规矩。” 祝辛眼见自己眼馋的酒灌进了对方嘴里,程公子大大咧咧靠在沙发里朝祝辛勾手,喉结滚动着,那口酒随时会在他嘴里消失。 本也就是戏弄,不过祝辛真的攀过来的时候程林意外了一下,酒液瞬间吞下去大半。 祝辛好像有点迟疑该怎么下口才能尝到那杯诱人的酒,左看右看无从下手,程林却被近在眼前的人弄得上火了。 冰凉酒液划过喉道,先是冰凉再是灼热,毫无经验可言的小东西还在比划着下口的角度,喉结几下滑动,那杯酒已经消失无踪,程林咽下灼人的烈酒,也有些上头了。 “会不会啊?” 祝辛懵着,并没有意识到对方说话就意味着他想喝的那杯酒已经没有了,只是傻傻抬眼,紧接着就被被按着后脑勺亲下来。 舌头被卷的发麻,大脑开始缺氧,然后四肢也软了,起先祝辛还记得四处探一探寻找他想喝的烈酒,然而舌头扫动的动作在风月老手看来完全就是挑衅和勾引。 潮湿的人被按在怀里亲,程林一点不在意怀里的人是不是毫无经验,会不会被他放肆的侵略弄得窒息,此刻粗重的呼吸衬托地前不久那几句正人君子般的警告更像笑话。 好在没人在意他是不是真的有道德,唯一在意的小朋友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不断挣扎试图挣脱令他缺氧的对象。 亲到程林干燥的衬衫有了潮湿的感觉,祝辛身上蒸腾的水分来到了他身上,程林才松了松按着祝辛后脑勺的手。 作者有话说: 6.6修过文嗷,之前看过的都作废啊作废!!!
第7章 三百块 祝辛软在了程林怀里,懵懂的样子在呼吸恢复之后消失了一些,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什么,吃惊地瞪大眼睛,又不习惯大呼小叫,只是推开程林很慌张地捂着嘴。 程林松手,祝辛就坐在了地上,程林玩世不恭:“好喝吗?” 祝辛脑子懵懵,闻言动了动酸麻的舌根,只有苦味。程林玩味看着他状若沉思的模样。 祝辛费力地找回思考能力,未果。 “不知道。” 程林嗤笑出声:“再尝尝?” 祝辛爬远了一点,疏冷面容带上慌张,后背撞到茶几,眉头一皱,但是没有吭声。祝辛不擅长痛呼,他的感官好似迟钝,总后知后觉神经末梢的信号,然后才迟钝地做出应答。那天被碎玻璃划伤手也是,尽管疼的发抖,但他安静坐着。并非机能故障,也不是真的迟钝,只是因为喊疼其实对止疼或者伤口愈合全无用处。 “试出来了吗?”程公子挽了一下袖口,继续方才的问题。身体过热,领口也解开了一点,被他的动作引导,祝辛也觉得浑身发热,但他穿的是短袖,没有扣子可以解开。 祝辛捏着领口抖了抖散热。 祝辛探过来抢夺口中酒液的动作算是挑衅,此刻的动作当然也算,或者说不叫挑衅,叫暗示。但程林明知这不过是小孩儿无意之举,于是这些动作在挑衅的同时还有几分可恨。 程林舔着后槽牙:“你真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这次祝辛信了他会,他又往后,但身后就是桌子了。 程林说:“不想那样就有点自觉,别跟这儿不知死活,虽说在外面玩要讲个你情我愿,可你刚才扑过来的样子可不像不情愿,你以为我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次两次能叫你这么推开?” 祝辛摇头,不知道听没听明白。 程林气的牙痒痒,再看那张勾了人又一脸无辜的脸,愈发堵得慌。 哪怕开着空调也感觉闷热难当,程林又想抽烟,想到什么又收回去,烦躁起身,今天这一场过于荒唐,除了世纪明悦外面短暂舒坦了一会儿之外其余时间陪着祝辛犯蠢的自己简直像个自找罪受的神经病。程林压着火说:“走吧,送你回去。” 祝辛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还没尝到。” 说那杯尽数落入坏人腹中的酒。 程林气笑了。 郁结一晚上,乐子没找到,还被气个半死。 他按了铃,服务生出现在门口,余光瞟着地上的人问老板要什么,很快,酒杯摆满了桌。 祝辛对着一桌子五花八门的酒愣神,程林在旁边扬着下巴:“来吧,喝高兴。” 祝辛端起看起来很无害、点缀着薄荷叶和柠檬片的一杯酒,然后下意识看向程林像是询问。 程林别过脸眼不见心不烦,祝辛便端着结了冷霜的杯子到嘴边喝了一口。喝猛了,一大口,入口辛辣的酒液过于刺激令他吸气,于是灼人的酒精呛到了气管。 一大部分辛辣刺激的酒液顺着喉咙烧到了胃里,一口就够了,像是早料到这种场面,程林毫不意外,只是捏着眉心头疼。 没见过玩人给自己玩进去的。妈的。 地上的人疯狂咳嗽,服务生很快又送进来一杯冰水,程林心想这下应该差不多了,等祝辛喝完冰水平复了一些,说:“现在回去吗?” 祝辛没回答,又端起一杯泡着冰球的威士忌。 “……”程林牙疼。他劈手夺下那杯酒:“差不多得了,喝出毛病我还得给你负责。” 浓密的睫毛垂下,那双总无意间疏冷沉郁的眼睛被遮盖在黑暗中,祝辛低声:“几点了?” 程林看了一眼表,相当不耐烦:“十点半……怎么了?” 祝辛四处翻找手机,找着才发现已经关机了。 不过大概就算没关机,也是安安静静的吧。 大家都很好,鹿芩在准备出国,母亲马上新婚,祝娆大概正在兴奋难眠,因为即将开始的旅行,和爱她的爸爸妈妈一起。 大家都很美满,太好了。除他以外。太好了。 太好了,祝辛。 他放下手机,表情有些难言的失落。 这就是那双总是下垂眼睛里的东西,自以为沉默可其实这些东西藏得很浅,只要有心,一眼就能看见。 祝辛说:“还有……”他思绪混沌掰着手指,“一个半小时。” 程林的心莫名静下来片刻,看了一眼祝辛的失落就移开眼睛,嗯了一声,问:“就怎么了?” “就……”祝辛眨着眼,被烈酒呛出的水雾逐渐浓烈,不单单是水雾了。 那双叫程林一眼就喜欢的眼睛里积蓄起来一条小溪,逐渐成为一条小河。 失落积攒起来,渐渐成为很清晰的难过。 对面的人不耐烦看着自己。在这里,他仍旧不被欢迎。毒蛇选到了一颗不诱人的果实。 意识到这一点,祝辛扶着桌子站起来了,他想,还有最后一个半小时,他应该回学校去了,去找他的猫,跟猫咪过完他无人在意的十八岁的最后一个半小时,然后迎来他无人在意的十九岁。 他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我回去了。” 没得来答案,反而得来两串眼泪。 程林愈发牙疼——他要是这么走,他程林的名声也就全毁了。哭哭啼啼出去,外面的人以为自己怎么他了,可三分钟之前服务生才送过水,不管吃没吃到都很伤他的声誉。 祝辛走了两步,程林叫他:“你的钥匙。” 祝辛回头,程林手里赫然是祝娆反复叮咛要自己照顾好的草莓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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