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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颂把人领到了地下车库，坐在副驾驶里，许知闲问：“队长，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言颂没说话，静静看着他，许知闲主动承认错误：“队长，是我失误太多，是我太傻逼了，回去我一定好好听复盘，你相信我，下一场比赛我一定可以……” 言颂轻声问：“一定可以什么？” 一定可以没有失误？一定可以赢？ 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什么呢？ 许知闲被言颂问住了，他张不开这个口。 言颂说：“你是不是觉得，今天错全在你。” “本来就是啊……”许知闲低下了头，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没底气，“如果不是我连着几波决策失误，明明不用输的……” 言颂接着说：“你是不是还觉得，明哥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才转变了想法。” 许知闲急了：“不是吗队长？我原本以为按照这个思路走是能赢的，真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DMG赢，他迫切地想要赎罪，想要为DMG争得荣誉。 人在高压状态下总会保持着过度紧张的情绪，许知闲把自己绷得太紧了，过刚易折。 言颂道：“是也不是。” 许知闲红着眼睛，不说话了。 言颂明白这种滋味，但他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你感受到了，对吗？对手比想象中还要强，DMG想要革新，就必须迈过这个坎。” 许知闲心里堵得难受，他抓着言颂的手，紧紧握着：“队长，我是真的以为能赢，明哥……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我以为那句‘五成’是单纯为了骗经理……还有我在洗手间里说我觉得赢不了，只是我在，只是我在……” 只是我在紧张。 “嗯，我明白，”言颂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可是，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DMG是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今天明哥去采访席，喷子们会因为被采访的不是你，就不骂你了吗？” 许知闲眼眶湿润，一听到言颂这话，他小声嘟囔了一句：“队长，你讲冷笑话真的一点也不好笑，也不好哭。” “那你哭什么，”言颂笑着替他擦了擦眼泪，“嗯？小可怜。” 哪知就是这么一句话，竟惹得许知闲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这就是言颂。 他队长总是会让他变得胆小，变得懦弱，但也就是他队长，他才敢这么放肆，才敢情绪外露，才敢宣泄心中的烦闷。 许知闲吸了吸鼻子，抽噎着说：“队长，我难受死了……我不开心，我不想输……” 明明在北美的时候，他孤身一人又孤立无援，他明明很坚强地挺过来了，他以为自己这次也能独自承受的。(啕Tt-谎Hh) 偏偏上天要和他作对。 许知闲觉得自己变得玻璃心了，他就是忍不住想找言颂寻求安慰，他就是走路摔了一跤擦破了点儿皮儿，也想找言颂吹吹。 言颂看着许知闲一眨眼就哭成了泪人儿，既无奈又心疼。 小朋友太浮躁，心气儿高，这很正常，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言颂回想十八岁的自己，好像也曾这么嚣张过，也曾认定自己不会失误，也曾夸下海口一定能赢…… 十八岁，本就是该骄傲的年纪。 他看着许知闲，就好像在看当时的自己，他对自己说：“向前走。” 言颂对许知闲说：“别怕输。” 许知闲使劲儿眨眨眼睛，硬是不许自己再哭出声，说话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我才不会怕。” 言颂说：“我知道你不会怕。” 不仅许知闲不会，DMG里的谁都不会。 这一路上，经过言队长温柔又严厉的心理疏导，许知闲的状态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他站在B1前，轻轻呼出一口气，接着推门而进。 DMG基地里，小风拉着阿泽在看柯南，孟淳连着大屏玩PSP，吕子安在门口打着电话就地一坐，嘴里说着“老婆我错了”，管杰实惨，被明哥生拖硬拽到B1向众人口述连败心得体会…… 见许知闲和言颂回来了，吕子安和电话那头的亲亲老婆匆匆道了句“先挂了”，便招呼着众人下楼吃饭，其他的等吃饱喝足了再说，阿姨做的饭菜依旧丰盛，只不过从海鲜大餐变成了全羊宴…… 许知闲想—— DMG从来不只是一个俱乐部，它更像是一种信号，是家，是归属。 在这之后，那群骄傲的少年们迎来了他们人生当中最灿烈的低谷。 09.22，DMGvs枭雄，DMG败。 09.28，DMGvs黑骑，DMG败。 10.03，DMGvsMPG，DMG败。 10.13，…… 10.17，…… 10.27，…… 11.05，DMGvs百胜，DMG败。 在明哥随身携带的记录本上，整整一页纸，写满了“DMG失败”的字样，以至于后面的几场比赛，明哥写都写麻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DMG不是输就是在输的路上，粉丝们不明白，各大俱乐部的选手们也不明白，为什么DMG会突然间跌落神坛。 “WZ，有把握吗？”训练室里，明哥依旧拿着他的记录本写写画画。 DMG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经过七连败的洗礼，少年们身上丝毫不见浮躁之气。 小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确定地说：“之前那几场，我以为很有把握，可还不是照旧输。” 明哥面上有些沉重，对小风“嗯”了一声：“不错，还挺有自知之明。” 小风一下子苦了脸，正欲说些什么，阿泽拉了他一把，孟淳走到沙发前坐下，对吕子安道：“经理，门关一下。” 吕子安自打听过许知闲那句“五成”之后，本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不仅对他们言听计从，连行为上也殷勤了许多，力求DMG能来个绝地翻盘，好保全他的项上人头。 走过去关上门后，吕子安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桌前，等着明哥继续说。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明哥眉头紧皱，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许知闲反而吊儿郎当地摘下耳机，往沙发上一靠，无所谓道：“要打加赛了。” 吕子安一脸茫然，却又不想当着许知闲的面承认他实在没听懂，只好向言颂投来了求救般的目光。 言颂看了许知闲一眼，把他的耳机线收好，捏捏他的手示意他别乱扔，才对吕子安解释说：“黑骑也是四分。” 许知闲点点头，自觉地把耳机塞进了言颂的队服口袋，靠过去小声道：“队长，放我这容易丢。” 这姿势从旁边看上去，像极了他整个人都挂在了言颂身上，两条胳膊还环着那人的腰，言颂轻叹一声，又捏捏他的手，低声说了句：“坐好。” 许知闲：“哦。” 训练室众人：“……” 被众人盯得有些窘迫，许知闲把跷着的二郎腿收了回来，坐直了身子，拿起桌子上一张A4纸，把目前为止所有战队的得分情况写了一遍。 言颂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样子，不由失笑。 “还有三场，WZ，BTB，FK。”许知闲顿了顿，在吕子安诧异的目光下开口，“只要我们赢下这三场，总积分就是四分，和目前排名第八的黑骑一样，也就是说……” 吕子安这才恍然大悟，接话道：“也就是说，咱们只要加赛赢了，就能进季后赛？” 孟淳道：“是这样，但是我们必须要保证，这三场……” “不能输。” 沉寂了半天的DMG主教练明哥终于开了口，把记录本摊开后，众人终于看明白了明哥写的是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下周的比赛BTB输给黑骑，那我们……”那我们就凉了。 明哥话里有话，除了吕子安，大家都心知肚明。 黑骑四分，这个结论是建立在BTB最后对战黑骑的那场比赛，BTB稳赢的前提下。 DMG积分想要四分，只能在这最后的三大场比赛，全部赢下。 这样就会出现积分相同的情况，按照联赛规则进行BO1加赛，胜者以总积分第八名进入季后赛败者组。 “不可能。” “不会。” 还没说完，明哥的话就被两道声音打断了，前者嗓音懒懒的，细细的，带着点少年独有的味道，后者让人听了格外安心。 言颂依旧捏着少年的手腕，淡淡道：“景文轩不会。” 许知闲耳垂又爬上了可疑的红色：“乔年没这个胆子控分。” 想起景文轩和乔年，言颂的目光朝许知闲那边移了移，只见少年脸色微微发红，眼神却十分坚定，他松了少年的手腕，对明哥道：“现在怎么样？” “七场了，不是我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明哥看了一圈，最终在吕子安殷切的目光下开口，“WZ还好说，可BTB和FK呢？没改方案之前，我们训练赛都不一定打赢，现在的体系，说好听点那叫杂糅，说不好听的就是四不像！” 明哥喘了口气，继续道：“咱们就事论事，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吕子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明哥再说出来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五成”，手心里已经浸出了些细汗。 连败七大场，这次常规赛是刷新了DMG的最高连败记录，DMG官博早已经被看笑话的网络喷子们一寸寸攻占，或许，这群追梦少年们的心，才是疮痍下的最后一片净土。 “怕输吗？”明哥沉沉地问了众人一句，“怕的话，就把这些包袱都扔了，不要了，作废了！” 孟淳低头沉默不语，阿泽还是一样的面瘫脸，只是平常毫无波澜的眼睛开始眨个不停，小风那么爱闹的性子，此时此刻规规矩矩地端坐着，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饶是吕子安脑子再笨，这下也终于明白了明哥的意思。 他们如果这时候怕了怂了退缩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一个多月吃过的苦、挨过的骂、遭受的白眼，以及内心的煎熬与痛苦，全是他们自作自受，全是放屁。 “怕什么？”许知闲看着众人一副被训蔫了的样子，嗤笑一声，“小爷我从小到大什么没干过，怕？” 言颂轻轻笑了一下。 “偶像，那不是VIP，是BTB和FK啊！”小风适时地开口，数了数手指头，“BTB有乔神，还有常规赛连胜玄学，FK有瑜队，也有积分定律，我们，我们……” 所以，现在打个比赛都需要先找个神棍算算命？ 许知闲暗自翻了个白眼，不等言颂开口，他就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又起身连上了训练室的投屏器。 很快，屋子里就充斥着耐人寻味的BGM以及那句经典台词—— 出来吧！神龙！ “不就是玄学吗？”许知闲耸耸肩，“这才叫真正的玄学！” 孟淳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小风一抖一抖的，吕子安和明哥相顾无言，惟有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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