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扬凭着过强的记忆驶进了四年未曾来过的小区,走进单元楼,在镜面的电梯间里他看到自己沉冷的样子。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目光落在1到30的数字上,短暂的回忆了两秒,摁下了25的按钮。 “叮咚———叮咚———” 他按了十分钟的门铃都没人开,最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多年未打过的号码,几乎是同一瞬,里面隐约传出音乐。 乔予扬利落的挂了电话,手指滑亮密码锁的数字,输入了记忆中的密码。 “咔嚓”,门开了。 乔予扬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还混合着其他食物的味道,非常难闻。 这套公寓是冉芃出生的时候他外公送给他的,当初他俩从家里出来时才有稳定的居住之所,不至于天天住酒店。 他抬脚走进去,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唯一不同的是客厅里一片狼藉,各种外卖、酒瓶乱七八糟地堆着,红的、白的啤的混杂着,已经快成了一个垃圾场。 冉芃倒在其中,身上也是乱糟糟的,手里攥着易拉罐,睡得很沉。 乔予扬冷眼瞧着,把窗户打开通风,让室内的空气清新了一些,然后去洗手间倒了杯水,直接冲着冉芃的脸浇下去。 刺骨的冰凉激醒了他,打了个冷颤,满脸的水痕让他睁不开眼,歪歪倒倒地坐起来,狼狈地抹了把脸,迷茫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乔予扬的脸时立马愣住,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醒了?”乔予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款的驼色呢大衣把他的身形衬托得更加高大挺拔,休闲的款式被他穿出了严肃感,alpha越发强盛的威压让这个空间的变得扭曲起来。 冉芃松了手,易拉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他慢腾腾地挪到沙发上,宿醉后的头格外的钝痛,大脑死机一样运转不过来,不知道乔予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 乔予扬开门见山地问:“你退出KIK了?” 冉芃抬起头,迟钝的反应,“嗯……今天什么时候了……应该官宣了。” “为什么?” “为什么?”冉芃看向他,突然笑了起来,“乔予扬,我倒是想问问你,KIK收买DAR成员打假赛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予扬抿着唇,下颌线紧绷着,整个人的气场阴沉而冷漠。 “就因为当年我选择了KIK,所以你就料定我就一直向着KIK了?”冉芃眼眶发红,神色狠厉的有些狰狞,阵阵疼痛的大脑让他思绪一团混乱,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他心里有团火,这段时间快把他烧得体无完肤,如果再不发泄出来,他怕自己会疯掉。 “是,我是自私,当年为了更好的前程选择了KIK,没有陪着YE、陪着你、陪着姚总共渡难关。我冉芃就算再怎么背信弃义,也不至于去拿兄弟的前程的开玩笑!乔予扬,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十多年的情分,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印象?!会为了胜利去搞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他妈压根儿就没信任过我!” 冉芃气冲脑门儿,双目猩红,顺手拿起脚边的红酒瓶狠狠地朝乔予扬砸去。 “咚”地一声闷响,乔予扬没躲,任由它砸到自己的胸口,掉落在地上,滚至角落。 “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我他妈上哪儿知道?!”冉芃情绪失控,alpha的信息素跟着流露,两道势均力敌的气息针锋相对,如同猛兽,在虚空之中互不相让,撕咬啃噬,招招见血。 “金粤的事情你们避而不发,张谰安的事情闹得满风风雨,却被KIK内部竭力压下,给我们一种受尽冤屈的假象。要不是年前聚会我听到了方昭和姚青昀的对话,我他妈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冉芃喘着粗气,气愤的同时还有一种莫大的负罪感,如同满地的玻璃扎入心脏,猩红模糊。 他怀疑过,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呢,以乔予扬的实力怎么会连续两年都拿不到世界冠军,如果说金粤是个意外,那么张谰安的失误是那么的明显。 可是他赢过DAR,赢过乔予扬。 ———越是关系好的朋友,失意那方越是免不了的要比较。 他们是一起接触的Rob,明明操作、实力都差不多,可偏偏乔予扬就是要更胜一筹,细节的处理、精湛的操作,在游戏里是毋庸置疑的王者。 当初在YE的时候,尽管他是和乔予扬并肩的地位,可Wakely的锋芒总是更耀眼。后来加入KIK,他每日每夜无休止地训练,为的是想向乔予扬证明,当初选择KIK是正确的。 所以哪怕冉芃怀疑过,却也下意识地回避,因为一旦面对、承认,就意味着当初令他引以为豪的世界冠军是一场笑话,他需要靠假赛才能赢得奖杯。 当真相坦然的摊在面前时,彻底打破了他多年来的幻想和自以为是。 难怪这么多年乔予扬对他的态度疏离又冷漠,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超越过乔予扬,反而这些年在KIK混得更加掉价,令人不齿。 乔予扬对上冉芃愤恨的目光,“你说我瞒着你假赛的事情,你这些免签约费在KIK,不是也没告诉我。” 冉芃怔愣一瞬,捂着脸笑得悲伤,一步步后退,坐倒在地上,“是啊,其实本质上我们都一样,乔予扬,你不觉得可笑吗?我们都在守着自以为是的秘密,想让对方好过一点,但其实这个举动就是个笑话。” 当初他知道乔予扬和方昭立下三年赌约后,就去找了方昭,用自己免费劳动力作为交换,让他不要再继续针对乔予扬,也算是为自己的背信弃义赎罪,如果日后乔予扬真的加入了KIK,不至于真的一分钱都不到,白白的为KIK卖命。 他们毕竟太熟了,认识了十多年,哪怕中途分开了这么几年,当一切都说开后,都能立马明白对方隐瞒的心思。 乔予扬宁愿让他俩有误会也不提假赛的事情,无非是想让他在KIK能没有顾虑地走下去,对当年的决定不后悔。 冉芃不提自己免签约费的事,是不想让乔予扬因为赌约的是心有愧疚。 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可实则两个战队的矛盾越滚越大,二人的关系也一去不复返。 乔予扬脸色冷峻而怔然,他掏出烟点上,尼古丁刺激的味蕾,缓解着心里深深的无力感。 他看着地上颓丧的冉芃,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来。 年少时爽朗的笑声还能萦绕耳畔,现在短短的几步距离,宛如万丈鸿沟无法逾越。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窗户敞开着,冷风呼哧哧地吹进来,满室冰凉。 乔予扬蹲下来,星火明明暗暗,烟雾随风而散,他看着瓷砖的线条,低声问:“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冉芃佝偻着背,声音哑得不行,“没打算。” “你就想这么待下去?”乔予扬把烟头摁灭,“成天在垃圾堆里过日子?” “在你心里,当初我选择KIK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垃圾了吧。”冉芃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我确实怪过你,”乔予扬说,“但已经过去了,其实说到底,我们走到今天这步,是因为方昭和姚总的恩怨。” 冉芃嗤笑一声,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乔予扬,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今天来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当初的选择是个错误,自以为是了四年,以为自己真的强过了你,沾沾自喜,结果什么都不是。” “……”乔予扬缓缓起身,眼底情绪复杂,暗流翻涌,气氛沉寂,“冉芃,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过了许久,冉芃开口:“我知道。” “如果你愿意……DAR的大门会向你敞开。”乔予扬说,“过去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 冉芃没再说话,静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一样,信息素也被冷风冲散,无声无息。 乔予扬出去后给保洁公司打了个电话,报了冉芃的住址。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阴霾,脑子里不断涌现冉芃颓丧的模样,郁结之气拧在胸口,压抑又沉闷。 和冉芃见面不超过半个小时,过去四年的所有都落下帷幕。 他知道冉芃在内疚,这些年发生的一切本质还是因为方昭和姚青昀,他们被牵扯进去,一直被推着走,随波逐流,早已谈不上对错。 乔予扬回基地时四楼空无一人,其他人都忙着去拍代言、综艺,他这个商业价值最高的人反而成了最闲的。 他脑子里很乱,回房后直接蒙头睡觉,但睡得并不安慰,过去的种种像放电影一样闪过,方昭和姚青昀的爱恨纠葛、他和冉芃的分道扬镳,还有队友的背叛。 四年的矛盾、恩怨,纷乱如麻。 他是被电话震醒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脑袋沉重。 外面天色已深,房间里暗沉沉的,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七点,锁屏上是江姜打的第二十个电话,还有尤帆的七八个。 乔予扬太阳穴一跳,眼前闪过宁珩临走前疲倦的神色,不好的预感席卷心头。他正想回拨过去,江姜的电话已经又打进来。 江姜从未有过的急切,“喂!队长,宁珩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一周左右完结,倒计时啦~
第62章 【意外】 宁珩上车后一直昏睡,身体很疲倦,还伴随着酸软,好像被人蒙在麻袋里打了似的,浑身提不上劲儿。 中途江姜把他叫醒,根据乔予扬的嘱咐让他起来吃药。 “你很难受吗?”江姜见他脸色实在不太好,精神也萎靡不振,担心地问,“实在不行就让老妈子把综艺推了,有没有发烧?” 他伸手摸了摸宁珩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 宁珩把五六粒药丸一口闷,转动僵硬的脖子,“我没事,就是普通感冒。” “你别逞强,”江姜知道他爱硬撑的性子,“不舒服就及时去医院,不丢脸的。” “……我知道。”宁珩把眼罩又拉下来,怀里抱着靠枕,继续陷入昏睡。 到达目的地后,司机先他们送去了酒店,把行李放下后再去录制现场。 尤帆给他们接的是最近热度非常高的《争锋相对》,是邀请娱乐圈里的流量明星和职业选手组队,进行PK。 明星自带流量,加上宁珩和江姜的热度,录制现场围着大批的粉丝们,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粉色的外套足以让他备受瞩目,一眼就能认出他。 刚下车就快被山呼海啸的呐喊震聋了耳朵。 他俩跟着保安和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化妆间。 到了独处的空间,宁珩摘下帽子口罩,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确实不好,眼下乌青,唇色苍白,没有血色,看起来非常的憔悴,腺体隐隐传来的酸胀牵扯着他脑袋也跟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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