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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李看着陈姨拆了其中一个礼盒。 是一朵永生花。 康乃馨的模样。 陶李喝完了鸡汤，又上锅里捞了点虫草花：“谢谢陈姨，好喝。” 陈姨捧着永生花盒，看着陶李从锅里捞渣渣吃的模样，笑得高兴又欣慰。 陶李收拾完，路过陈姨房间时，发现她正对那几个礼盒默默抹眼泪。 她也不是个好命人，父母早早将她卖了，养父母早早将她嫁了，而夫家又因为她生不出孩子将她赶走。 她不得已出来务工，进了陶李家，她常常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或许都用在了这里。 亲人从未给过她的温柔，如今看着李庭秋和陶李，她似乎也终于尝到了一些家的味道。 陶李没做声，悄悄钻回了房间，给早早给他发来晚安的老板回了个晚安。 第二天。 陶李习惯性挂在了下自成蹊的频道里，电脑里播放着导师推荐的天文学公开课。 醉江湖的混战一直持续到每周五早上的例行维护。 算算时间，这群人从周一一直干到了周五，每天24小时没停过。 陶李这一周几乎都没怎么登录游戏，得知周五下午大家才都纷纷歇逼时，非常无语。 不是，朋友们。 但凡你们工作学习有这一半的劲儿，何愁我大中华不崛起伫立于世界之巅？ 可惜你们就会打游戏。 天天就打游戏！ 不争气！ 中午的时候，有人跳进了频道。 陶李从课程里切出来看了一眼，不是下自成蹊，是狂龙七变。 狂龙七变看到频道里另一个ID的时候也懵了一下：“我操，桃李哥？” 陶李开的大号YY。 “有事？” “我找成蹊老板有事。” “下自成蹊？他今天开会，没空。” “哦，那算了，我……”狂龙七变本能的应了一声，随机卡壳两秒，“你怎么连成蹊老板去开会了都知道？” “？”陶李奇怪道，“我为什么不知道？” 狂龙七变：？？ 这是随便就可以知道的事吗？！ “我还知道他今天的会议很大很重要呢，攻城的话你自己顶。” 陶李其实知道得还要更详细一点。 他知道今天下自成蹊是开季度股东大会，要跟那个傻逼爹正面掰头。 不过狂龙七变没必要知道。 狂龙七变：？ 狂龙七变想不通。 怎么感觉一周不见，桃李不言跟下自成蹊的关系就突然变得特别好了呢？ 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 狂龙七变得意道：“那攻城也不用我自己顶了。” 陶李敷衍：“哦？” “噢，你工作日没怎么在线，你不知道。”狂龙七变搓着手，“这一个星期不是一直在打架吗？我从游龙堑地里拔出了好多大白萝卜！” “？”陶李茫然，“什么大白萝卜？” “新指挥啊！！”狂龙七变宛如收获的老农一般狂喜大笑，“我田里的瓜终于熟了诶嘿嘿嘿哈哈哈！” 陶李：“所以你来找下自成蹊干嘛？” “来找老板要紫马密码，给新指挥套个马甲，结果老板不在。” 游龙堑因为阵营弱势，攻城频道不像立天盟那样稳定。 基本上都是跟着阵营老板走。 “嗯，晚上再说吧。”陶李重新点开了课程进度。 狂龙七变很快跳走了。 陶李又听了会儿课，陈姨在外边喊吃午饭。 陶李点下暂停，刚摘下耳麦，就听到手机有微信消息提醒。 陶李点开。 下自成蹊：。 陶李一愣，敲字： 阿李李：不高兴？ 季成蹊抬眼扫过侃侃而谈的齐远民，齐远民也正巧与他对上目光。 “季董怎么了？是有什么高见？”齐远民皮笑肉不笑的。 齐远民可真是个没眼色的玩意。 季成蹊想。 桃李不言隔着屏幕看到个句号都能知道我不高兴。 “集团筹备申请上市也不是不行。”季成蹊道，“您作为大力主张上市的股东，我作为大股东兼执行董事要求您签一份协议。” 齐远民眯了眯眼。 “您能否承诺，若集团上市后因为您个人的丑闻原因影响集团形象，破坏股东信任，你将无条件交出手中的所有股份，并退出济民集团？” 齐远民脸色一沉，瞪着季成蹊。 这跟明目张胆的威胁有什么区别！？ “若您无法做出这份承诺，那我与其他股东必然不会同意集团上市的。”季成蹊假笑了一下，“上午就到这儿吧，我请各位吃个饭。” 说完，季成蹊从主位上站起来，面无表情的与齐远民擦肩而过。 “季成蹊。”齐远民低声恨道，“你威胁我？！你以为我的事情说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季成蹊瞥他一眼。 “傻逼。” 齐远民瞪着眼。 季成蹊与相熟的股东一同离开了会议厅，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下自成蹊：现在又没有那么不高兴了。
第44章 但冗长的会议结束的时候，季成蹊的心情终归还是不那么愉快。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 季成蹊婉拒了几位关系不错的股东的晚餐邀请，下了车库。 很不巧，齐远民的车就停在他的车旁边。 齐远民摇下车窗，看着根本懒得给他一个正眼的季成蹊，会议上针锋相对了一整天的火气越发强盛起来。 “季成蹊。”他看着打开车门打男人，冷笑一声，“你跟你妈可真没有一点相像。” 季成蹊一顿。 “倒是跟我年轻时像了个十成十。” 季成蹊偏头：“齐远民，你可真抬举你自己，我可不是吃软饭的废物。” “你！”齐远民看着坐进车里的季成蹊，重重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喇叭鸣笛，「嘀」的一声。 季成蹊坐上驾驶座，假笑：“我也不会辜负别人的感情。” “辜负别人的感情？你也配？”齐远民也扯了扯嘴角，“你看看你的样子，连亲爹都不认，你会爱谁？谁会爱你？谁会给你辜负感情的机会？季家那几个？还是指望齐星羽？他只不过是现在年纪还小罢了。” 季成蹊收敛了假笑，面无表情地看着齐远民。 他深知如何拿捏齐远民的软肋，自然，齐远民对如何捅他刀子也心知肚明。 “不劳费心，有空吠叫，不如想想怎么让齐星羽多给你一个眼神。”季成蹊在关上车门前，冷冷淡淡道，“再不努力一点，说不定这个寒假，齐星羽就准备改随母姓了。” 齐远民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齐家是非常传统的家庭，老家甚至还有宗族的成分。 在他的观念里，传宗接代，将族谱上自己的这一支血脉传下去，是非常重要的。要齐星羽改了姓，他相当于绝后，这跟把他的脸踩在地上碾有什么区别？！ “季成……” 季成蹊关上车门，「嘭」的一声轻响，隔绝了齐远民的声音，直接开出了停车场。 季成蹊打开了自动驾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公路。 半晌，他伸手从车前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相框。 相框里，明艳张扬的美丽女人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得开朗又放肆。 季成蹊那张脸，分明与她像了个五六分。 哪里不像了呢？ 明明很像。 季成蹊将相框放回去。 他怎么又不会爱人，怎么又没人爱了呢？ 季成蹊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 他点开家人的分组。 里边就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齐星羽，一个是舅舅。 一个还是依赖着他的小孩，一个他不愿去打扰。 季成蹊沉默片刻，关掉了通讯录。 车子在自动驾驶模式下安然前行，季成蹊垂眼看着手机主页，默认的动态壁纸上，海浪一轮又一轮的扑上沙滩，又徒劳的褪去。 最终季成蹊打开微信，点开置顶位置上的阿李李，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季成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把电话拨给桃李不言了。 兴许是他发个句号，对方就能察觉到他心情不好。 兴许是他有足够的把握，这个人一定会接电话。 又或者，他知道他总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慰藉，哪怕桃李不言只是做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说。 季成蹊说不清。 陶李家里正在吃饭。 桌上三个人听到微信电话声音的时候，除了陶李，都拿出了手机。 陈姨：“不是我的。” 李庭秋：“也不是我的。” 两人转头看向陶李。 陶李叼着块糖醋排骨，愣了一下。 他翻过倒扣在一旁的手机。 “谁呀？”李庭秋好奇地问。 实在是因为陶李的电话太少太少。 他没什么朋友——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应该说，他没交到那种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打电话过来的亲密朋友。 基本都是微信留言发文字消息的。 “一个朋友。”陶李放下筷子，“他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我去接个电话。” 李庭秋闻言一愣，看着站起身往房间里走的陶李，咬着筷子，忍不住笑：“李李有秘密了。” 陈姨说：“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 不再像以往那样，将所有行动的目的都落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实在是极好的事。 李庭秋心中包袱轻轻落地，笑得眉眼弯弯。 陶李走进房间，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 陶李只听到车载指示音的声音。 哦，这肯定是心情不好。 “老板你等一下啊，我去准备个道具。” 陶李说着，打开刚关上的房间门，转身走出去，在李庭秋和陈姨的注视下，拿上他那把吉他，走回了屋。 李庭秋叼着排骨，半晌，小声道：“李李这是要去给电话对面那个人弹吉他？” “应该是。”陈姨说，“他刚刚说人家今天可能心情不好呢。” 李庭秋「哇哦」一声。 “男生在什么情况下，会悄悄接电话，还给心情不好的人弹吉他呀？” …… 陈姨微微睁大了眼：“李李谈恋……” “哎呀陈姨。”李庭秋竖起一根手指抵唇，两眼亮晶晶的，“嘘，嘘。” 两个老母亲对视片刻，纷纷露出了自家的猪终于肯出栏拱白菜了的欣慰。 陶李抱着吉他，把乐谱架拖到桌子边上，又在书架上翻谱子。 季成蹊听着电话那头零零碎碎的声音，看到还未被夜幕晕染的天际，已经有了一颗明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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