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处理完公事的邵战还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松开领口的深蓝色领带,截住了两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放开那个队长,让我来。” 他取下杨飒手里的酒,仰面喝光,拉着他的新队长离开,临走前留下警告:“你们趁我不在,撬星海队长的事儿,没完。” “哎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手都好了,你扣着人干什么?”微光的牧晨也不惧,当面挑拨。 “就是就是,星海也用不了俩队长。”桀骜队长见风使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好的孩子,你再给带坏了,不如放我这儿……” 果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邵战不理会两个作大死的老混蛋,当面问身边的人:“你怎么说,想跟他们去打比赛吗?” 杨飒摇了摇头:“我,只跟着你。” “这不算这不算,”桀骜队长去扒拉邵战的手,试图解除威胁,“你这样拉着他,小朋友是没办法说真话的。” 私下里跟星海战队有过几次联系的微光队长牧晨见此情形不再言语,歪在一旁喝闷酒。给同桌的桀骜队长气到不行:“再说两句,就这样让人带走啦?” “别费劲儿了,”微光队长帮老朋友斟满苦酒,“咱俩这回,是真的game over了。” · 邵战带杨飒来到取餐区的角落里,有些吃味地说:“小队长,这才是你的位置,别出去乱跑。” 一直在忙,这会儿两个人才有功夫闲下来聊聊天。 “你怎么有空来,国内的事忙完了吗?”杨飒随口问,很自然地帮手臂受伤的人选餐。 邵战享受着杨飒对自己的照顾,跟在他身侧:“生意上的事忙不完,”顿了顿,他说,“你哥哥的事,集团内部已经完成了自查,相关证据已经提供给警方了,包括银帝战队那边,有关系的一个也跑不掉。” “谢谢,”杨飒放下碟子,双手撑在深棕色的大理石台面上,重复着两个字,“谢谢,谢谢……” 十年了,十年,帮哥哥报仇这条路一个少年,独自走了十年。十几岁时,他偷偷从国外跑回来,就是为了搜集证据,结果被养父抓了回去。没想到,却结下了这样的缘分。 这些年他很累,也很孤独,幸亏有Max的友情支撑着。 收养他的人家很有势力,可是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养子曾经的家人动用哪怕一点资源。一路走来,杨飒一直是孤立无援的,直到他们重新遇到彼此。 “怎么了?”眼见着深色台面上落下滴滴泪水,邵战将面前的人拥进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背脊,安慰着,“有我呢,有我呢,不哭了。”他贴近杨飒耳边,打趣说,“这会儿让人看见了,以为星海新队长挨训了呢。” 杨飒破涕为笑,从他怀里退出来,只不过眼角仍旧红肿着。邵战摘下眼镜,给对方戴上:“防蓝光的,没有度数。” 杨飒低下头,手指在碟子边沿捏了又捏,似乎是说了些什么,邵战凑近才听清楚,杨飒说:“幸好,遇见了你。” · 两人所在的取餐区距离坐席略远,但也不是完全看不见。听见微光跟桀骜队长吐槽邵战的时候,本着看眼不怕乱子大的精神,由胖汤圆牵头,拖着星海队员寻找两个队长。 “你是不是有病,你找他们干嘛?”后头推轮椅的江然然不情不愿地念叨着。 “不找着他们,”胖汤圆照着碟子里的鸡翅啃了一口,“不找着他们我吃不下饭啊。” 江然然指着他碟子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菜啊,”胖汤圆大言不惭地说,“这里一粒米都没有,有问题吗?” 在一旁假装闲庭信步的秦川说着风凉话:“要是有不要脸比赛,咱们胖胖肯定能得第一名。” “并且蝉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胖汤圆笑嘻嘻地补充道。 几个人发现俩队长的身影后,经理秦川一个箭步冲上去:“真是服了你们两个老六了,藏的够深的。” 这次的亚洲杯算是杨飒的首秀,战队经理秦川私下里对接了几个媒体,准备做一场短暂的采访,给战队宣传,也是给杨飒积累人气。 这会儿瞧见杨飒红肿的眼睛,直接跳起来,差点给自己搞到岔气:“你你你,这这这,”他指着邵战,“你这也太不做人了,什么事儿不能回基地说,实在不行回酒店说,你这当场就给我队长整哭了,一会儿还有采访呢?”瞬间得了自闭症的经理秦川抱着头,“这可怎么办啊?!”
第八十二章 偷看不道德的 见他耷拉着肩膀, 垮垮着一张娃娃脸,邵战没忍住,吹了个轻佻的口哨:“多大点个事儿啊。” “多大的事儿, 天那么大!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新队长的首次亮相?”他指着始作俑者, “祖宗, 你就不能给我少惹点事儿吗?” “经理,我能去。”杨飒擦干了眼泪,重新戴上眼镜, 只是眼底跟鼻翼微红。 “是啊, 我看着也没问题。”胖汤圆端着从旁边盘子里捞来的披萨像武器一样摆弄着说, “在赛场上大杀四方的小队长,私底下是一个抱着队友偷哭的嘤嘤怪, 这反差萌,很难不爱啊……啊……” 在队里说垃圾话一贯肆无忌惮的胖汤圆在接触到新队长刀人的眼神儿后, 自动消声闭麦,用披萨给自己的破嘴塞得满满的。 “惹事儿怕什么呢?”邵战是一点儿也不怵摸到经理秦川的逆鳞, 满不在乎地说, “给你平了不就完了?” 打听到了媒体的位置, 他抬步准备去招呼,临走前嘱咐秦川照顾好新队长:“他刚打完比赛太累了,这边差不多你就带他们回酒店休息, 媒体那边我去处理。” “不采访啦?” “回国找机会再安排,”邵战看了他一眼,“有秦经理在,咱们星海, 还愁找不到个曝光的机会?” 被前队长的马屁拍得通体舒畅的秦川翘着看不见的小尾巴,肩负起保护队员的重任, 招呼自家选手跟紧自己,好避开媒体。 回国的飞机上,不知道是打比赛透支了,还是因为多年困扰的心魔终于被放下,星海新队长杨飒一路上睡得很沉。 下了飞机,被队友领着坐上车,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说起来,在绝地赛场上惊艳四方的他,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 等着接人的时候,司机就察觉自家少爷对这个青年的关心很不一般。不过多年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过度窥探雇主的隐私,按照邵战给的地址设定好了导航。 终点在隔壁市的郊区,司机也不问为什么,平平稳稳地开过去。 到了地方,按照邵战的安排去买水,填上了车上的补给后,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找了个棋摊,看人下象棋。 杨飒从后座醒来的时候本以为到基地了,却被四周围清秀的山色所吸引。 晚秋的黄叶落在深褐色的泥土上,被风一刮,发出沙沙的响声。 “抱歉,没跟你商量就带你来了。”副驾驶上的邵战,目光在近前的山景上流连,杨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沉、略显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响起,“你哥哥,就葬在这里。” 杨飒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迷茫,邵战赶忙补充说:“我觉得,或许你会想来看看。一路上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不过如果你没准备好,或许我们下次再来……” 邵战没说完,杨飒起身,隔着座椅抱住他。 “谢谢。”杨飒将额头靠在他耳后,瞥见了插在副驾驶车门内侧的花束,悄声说,“谢谢你。” 邵战把准备好的外套给他披上,两个人踏着斜照的夕阳上山。 曲劲的墓在来之前,邵战已经托人清理过。虽然是孤零零地立着一块细长条的大理石碑,杨飒倒也没有预想中的感伤。 他对着哥哥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生活,挑挑拣拣,似乎都是些值得高兴的事儿。 “哥你放心吧,总之这几年呢,我在德国吃得好,睡得也好……哦不对,吃得不算好,外边的食物就那样,没有国内的好吃,现在有外卖了,好方便的……” 杨飒讲着讲着说到眼下的情况,自己刚从新加坡回来,去打比赛了,赢了,冠军。讲起有个队友腿受伤了,他们一路推着去,又推着回来的。 终于把这些讲完了,话题避无可避地转到身旁的人身上:“他,他……他叫邵战。”交代完名字,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是默默地牵起对方的手,羞涩地笑着。 混迹于联盟多年,邵战的脸皮早练得比地皮还厚,此刻顺着杆子爬上去:“大舅哥好,我是小战。”被杨飒横了一眼,嬉皮笑脸地补上一句,“也是你弟弟俱乐部的老板。” 闹了一会儿,邵战收起笑脸,郑重地说:“我一定会对他好的,请放心把他交给我。”然后,正经了两秒钟的邵战,指着墓碑旁随风摇曳的细长树苗说,“快看,你哥哥答应了!” “你,”杨飒捏着他的手,“你还能更无赖一点吗?” “能啊,”邵战凑过去,在对方惊慌失措地推开自己前,转向无辜的“第三人”,以警告的口吻说,“大舅哥,偷看可是不道德的哦。” 气得杨飒大窘:“你胡说什么呢?” 邵战也不恼,抬了抬挂在身前的右手:“大舅哥你放心吧,我的伤很快就会好了,不会让你弟弟受苦的,放心好了。”见他身边的人,正用脚尖蹭着脚下的碎石,趁机对方不注意,照着面颊亲了一口,转身承诺说,“大舅哥,我会对小飒好的,要是不好,你就把我带走……” “你别胡说了。”杨飒捂住他的嘴,怕他乱说,更怕他偷亲自己。 邵战握住他的手,轻轻吻了下:“走吧。” 两个人下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隐匿在群山之后,夜晚的轻纱轻轻落在万物之上,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了很久,很久。 杨飒还惦念着俱乐部的事儿,秦川似乎给队里约了练习赛,憋着劲儿想把之前被邵战搅合黄的采访补上,他想要回队里跟队员们再磨合下,否则发挥不好,反倒是辜负了经理一番安排。 比赛场上历练出来的老油条邵战则不以为意:“秦小川那家伙你不用太在意,习惯了小题大做。平常有事儿找他,没事的时候他就是个事儿妈,听我的,这事儿别放心上。” 地点偏,周围没有什么好吃的,选了个还算像样的馆子,吃了点炒面,回到江陵市区已经是凌晨了。 饶是邵战也累了,到地方后,也缓了好一会儿,才叫醒杨飒:“起来,去房间里睡更舒服。” 晕晕乎乎的杨飒被人拖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隐约察觉到这不是回基地的路,寻思着可能是就近找了家旅店住下,也没多想。 “真是的,这会儿把你卖了都不知道。”牵着迷迷糊糊只会跟自己走的人,邵战嘴上吐槽,表情可完全不是一个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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