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汤圆脸是黑的,心是暴躁的。从新教练李白瞅自己的眼神儿就知道哦,老王八没少说自己坏话。可他能怎么办呢,除了将一腔怒火发泄在肘子身上,他难道还能咬人吗? 额……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 胖汤圆噗嗤噗嗤地吐出碎骨,伸手招呼服务生:“这桌,再加一个酱肘子……” “我真是够够了,你都这样了,还吃?”杜长城捏着他肚皮上的肥膘,痛心疾首地捂着额头。 旁边坐着的秦川拆螃蟹的间歇给教练宽心:“小胖子虽胖,但是体检的结果还真没什么毛病。你就不一样啦,”他翘起兰花指点着手机上的体检报告说,“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是一个都没落下呢。” 眼见着杜长城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化,胖汤圆凑到秦川旁边:“感谢你,毁天灭地式的解救手法。” 秦川埋头进碟子里拆螃蟹腿,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新肘子送过来的时候,在桌上转了半圈。望眼欲穿的胖汤圆眼睁睁看着肘子的蹄筋跟腱子肉被卸下来。 “小队长,你不要太离谱了。”只见一胖子握着拳头仗义执言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要不是相邻的膝盖上传出来的哆嗦,江然然真的以为小胖子豪横起来了。 “听说你要减肥。”杨飒闲聊似的说,头也不抬,轻飘飘的六个字直接把准备兴师问罪的人打没脾气了。 悲愤至极的胖汤圆一头扎进正啃着炸脆骨的秦川怀里,捂着脸哼哼唧唧:“川川救命……我很胖吗,我真的很胖吗?” 经理秦川嘎巴嘎巴地嚼着嘴里的东西,翘起小拇指:“这么明显的事实就不要说出来了,好吗?” “你们怎么这样,”胖汤圆像受气的熊包一样抱起手臂,“没有关怀,没有爱了,我们这个团队怎么变成这样了?” 对肉菜不怎么感兴趣的庄柏放下筷子上的藕片,惊讶地:“我们的团队一直这么冷漠呀。” “想上这儿来找温暖,”抱着养生汤的江然然送上致命一击,“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第七十一章 可怜、敏感又弱小 虽然胖汤圆可怜、敏感又弱小的心脏遭受了四面八方的恶毒攻击, 他还是收到了来自新队长的肘子边角料投喂。 “我不吃,”小胖子歪着下巴,很有原则地, “我胖了。” “以毒攻毒, 说不定有奇效呢?” 在杨飒的“劝说”下, 眼睛雪亮的胖汤圆抱着肘子,在过于饱满的脸上挤出幸福的褶子。 · 饭店房檐的阴影下站着星海的队员,只有一颗圆润饱满的肚子顶到太阳下, 沐浴着温暖的秋日阳光。 杜长城懊恼地别过脸去, 心说自己带这队员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以前的队员顶多是打得烂, 好歹吃苦耐劳,人听话。现在这批, 嘴碎、人懒,成绩上不去不说, 还贼能吃。胖成球了不说,还总是自我感觉良好。 “胖儿啊, 去年过年我跟你爸打视频, 答应他无论如何今年让你把体重减下来。” 杜长城语重心长地开了个话头, 结果胖汤圆更加语重心长的劝他把心放开:“再食言一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秦川结完账出来,顺手把收据甩在某个晒着太阳的西瓜肚上, 叮嘱肚皮的主人把钱转给邵战。 “干嘛,”胖汤圆跳起脚来,“以前咱不都是挂帐吗?” “为了迎接新教练批了专项资金,”秦川靠近装傻充愣的家伙, 警告他,“你小子别想独吞。” 胖汤圆讳莫如深地:“我可没独吞, 我分了老庄二百,老杜三百呢。” “为什么我没有回扣?”江然然不满地控诉,“这不合理。” 胖汤圆打了个嗝,和着稀泥:“什么合理不合理的,自家兄弟能算计着点小钱吗,”接着,悠哉悠哉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吃饱喝足的胖汤圆本想回基地补一觉,然后以饱满的状态迎接当天的训练。结果刚上车就睡着了,醒来后发现目的地是片一望无际的草场,和基地根本不挨着。 他睡醒的时候车上一个人都没有,连司机都没了踪影。 “一群老畜牲,把人家丢在这里。”他忍着便意,哆哆嗦嗦地下车,“这是哪儿啊,这是……” 直到发现远处的树荫下,一身骑装的邵战吊着手,用另一只手牵着马,为骑在上面的新队长引路,才放下心来。找了片隐蔽的草丛,解决完最紧迫的生理问题,迈开腿,骂骂咧咧地朝着队友的方向去。 原来,这是新教练建议的,星海一队队员之间当下最主要的是信任问题,单论技术,几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都是佼佼者。同台竞技的选手,技战术也都不弱。打到他们这个级别,比的是赛场上的应变能力,更是心态。虽然运气也占一部分比重,战前他能教授的东西不多,眼下心理这关比技战术磨合更重要。 在李白看来,赛场上的邵战不只是指挥位这么简单,他的存在是队员的信仰。有他在,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这一点,杨飒虽技术过硬,却远远达不到。队员间的信赖,也不是硬塞进对方脑子里的东西,所以李白提出了改进的思路。杨飒负责指挥位和主狙位,同时给其他的队员更多的权限和发挥空间。他们的打法,不能沿用邵战做主帅时的思路,应该遍地开花。 “遍地开花?”听江然然复述教练意图时,胖汤圆不由地在心里连连点赞,“我们的外国教练,竟然用上了我军游击战的策略,真是高啊。” 虽然他还是没弄懂,遍地开花和骑马有什么关系,不过能少训练一会儿,还是挺开心的。 别看几个人在绝地求生的战场上大杀特杀的老将,现实里也不过是一群二十左右的大孩子,平常难得出基地,这会儿抖擞了精神撒欢儿玩。 · 邵战跟马术教练交流的工夫,杨飒偷偷拿出手机,复盘昨晚练习赛中的失误点,在前队长的提醒下,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 “瘾这么大么,”邵战调侃道,“沉迷电子产品可不是好习惯。” 晚秋的天极高远,蓬松的云彩攒成球,像是手艺人制作出来的棉花糖,散落在各处。 邵战就站在一朵棉花糖云彩投下的阴影里,仰望着马背上的杨飒。色彩浓郁的草叶伏在他脚边,随着风柔软地向不同的方向伸展腰肢。 “我没有。”杨飒嘟囔了一句,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有些别扭地别开脸。原本静谧的空间,被胖汤圆杀猪般的嚎叫声打破。 远远望着自己的队员,杨飒担忧地问:“这声音算是哭,还是笑?” “别管他,”看出那帮兔崽子在耍宝,邵战懒得理会,牵着马,沿着小路慢慢走,“还会害怕吗?” 马上的杨飒轻轻摇了摇头,被风吹乱了发丝,却比平常更鲜活,阳光。 “这匹马叫奶酪,喜欢偷吃,性格是最温顺的。”似乎是听懂了邵战的话,通体棕红色的小母马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鼻。 邵战连说了几句好话,抚摸着侧颈给它顺气,对高处的杨飒说:“这会儿不怕了吧,等比赛完了,我的手也该拆石膏了,带你来玩几次就会骑了。” 在胖汤圆要死要活的嚎叫声里,夹杂着一个好听的声线:“好。”杨飒回答说。 在胖汤圆为了上马费尽心力的时候,邵战已经牵着温顺的小马沿着草场兜了大半个圈子。仗着新教练听不懂,使了半天劲儿还停在地面上的胖汤圆酸溜溜地吐槽说:“也不知道是骑马的,还是公费来恋爱的。” 跟在教练旁边的翻译糊弄了两句,默默地从手机上给自己下了一单健胃消食片。 “哎,那老畜牲怎么走了?”比起上马这件事,胖汤圆似乎更关注远处的那对有情人。他二话没说,把套上蹬子的左脚抬下来,没站稳就掏出手机播了出去。 杨飒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下一秒,八卦的魂魄从听筒里传出来:“小队长,老队长干嘛去了,他怎么走了?” “他的事,你去问他。”冷淡的声线,一如杨飒一贯给人的感受。 提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那不是邵队手受伤不方便接电话嘛。”胖汤圆眉毛乱飞地解释着,“你就告诉我嘛,总不会这是你俩的机密吧。” 闻声,原本留下来提供帮助的庄柏跟江然然对视一眼,默契地骑上各自的马跑开了,远离这个作大死的混蛋玩意儿。 杨飒沉默了半晌,见对方还在电话那头孜孜不倦地等着,只得说:“总部那边临时有事,他要赶回去处理。” 胖汤圆哦了两声,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通话被挂断。瞬间来了精神,理也直了,气也壮了,连声线都不抖了,对着熄屏的手机骂骂咧咧:“问问都不行,那是你自己的队长吗?哥们是给你面子,真以为自己……” 正说到瘾头上,只听一声长啸,杨飒单手挽着缰绳,原本悠哉悠哉迈步的棕红色小马疾驰而去,闪电一般消失在绿叶掩映的林间。 “小小……小队长这么飒爽的吗?”胖汤圆翘着一只脚,像坏掉的雕塑一般愣在原地。 德国教练嘟囔了一句,胖汤圆朝着没有开口意愿的翻译斜了一眼:“什么意思?” “他说,”翻译认命地回答说,“坎贝尔家族长大的孩子,怎么能不会骑马。” “什么家族?”胖汤圆眯着眼睛追问,被不耐烦的翻译怼回来。 “别问,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呢,”胖汤圆气呼呼地拍着马屁股,早就想去找同伴的马儿得到了许可信号,抬脚就跑,被另一侧的马术教练大力拉了回来。 原本单腿立着的胖汤圆被这突如其来的启动撞了腰,肉球一样朝着相反的方向倒下去。速度不快,临近的翻译好心好意地伸手去拉他。 结果这一拉出了问题,原本的汤圆是个灵活的小胖子,挺会保护自己的。被撞的瞬间找好了方向,蜷缩着身子背侧着地,疼点倒是会疼点,靠着厚实的肉不会出什么事故。 翻译这一手恰好帮了倒忙,重心不稳的胖汤圆在空中失去平衡,带着拉他的人一起倒下去,左腿下意识地去挡,膝盖当场就不能动了。 马场的医生拎着药箱赶过来,做了检查和简单的加固后,值班的经理亲自开车将伤患送到医院。 检查、拍片子、处置,这一套手续下来就忙到晚上九点多。 特地朝护士要了病号餐做夜宵的胖汤圆给刚歇下来的邵战打视频电话,给他看自己上了石膏,吊起来的腿,兴奋地说:“队长,咱俩现在可是病友了。” “谢谢你陪我,”邵战应付着,“把电话给新队长。” “怎么就不能发扬人道主义陪陪我呢?”胖汤圆吐槽着,对面直接挂断,下一秒杨飒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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