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沉雪心情原本还挺凝重,闻言都差点被逗笑了, 胡乱揉了把隗清和盛遥的脑袋, 这才指挥凃寄阑道:“答应他。” 凃寄阑诧异地扭头, 神色还有点复杂。他原本想说其实郁原倒也不至于这样,但是问题的确存在,便沉默地往聊天框里面打字。 “遥遥也同时排,争取跟他们撞车。”余沉雪道。 在盛遥和凃寄阑都坐好以后,隗清和明逾站在背后看,余沉雪则是拉着凳子坐在旁边。此时因为郁原的对局还没有结束,凃寄阑便点开他的资料页任由成员们看。 作为雷鸣的老牌打野,战绩当然非常出色。在排位这种路人局不但胜率颇高,就算是输的局也把把高光,要真要说哪里不足,就是KDA比较平稳,更加倾向于团队型。 余沉雪将手边的平板打开,直接查到了郁原的历史成绩。三次春季赛FMVP,两次季中赛亚军,还有亚运会奥运会等各种奖牌,除了世界赛没有夺冠以外基本算是大满贯。 从照片来看也是个沉默寡言、对自己要求很严苛的人。听说他是雷鸣训练时间最长的选手,到现在圈内都还流传着他输完比赛回去四十八小时高强度Rank的事迹。 个人实力强、团队型打野,苛刻龟毛,有自己严格遵循的规则教条……余沉雪瞬间就已经在心底拿捏准了他的性格。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聊天框突然亮了亮,凃寄阑道:“原哥打完了。” 他顺势点开,发现对方只是回答了个好,组队邀请便接连而来。凃寄阑看到这里手就有些微微发颤,即便神情变化不大,可接受的时候依旧点了两次才成功。 以往这个时候,郁原已经在他耳边开始冷静地分析起刚刚的失误,强调起计算和判断的重要性,并且严格批评他这种极端打法的弊端,勒令他改掉。 凃寄阑不是不想改,但是选手的个人打法本来就跟性格息息相关,真要那么好改他就不是凃寄阑了。更何况那两年凃寄阑血气方刚的,骨子里面总有些逆反情绪。 正走神间,郁原突然直接接入了语音频道,理智而冷清的声音响起,“你跟黑豹的比赛我看过了,跟团队的默契度还是很低。” 凃寄阑的身体僵住,有那么瞬间像是回到了雷鸣的时候,但是因为这次所有的队友们都在身边围观,他感觉到愈发的难堪,就好像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成绩。 但是察觉到余沉雪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好像在帮助他思索策略似的,凃寄阑没由来的又心定几分,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们现在应该没关系了,原哥。” 以前在雷鸣的时候,郁原说不定还能算是他半个师傅,毕竟但凡彼此相处都是在听郁原教诲。可是凃寄阑不但什么都没有学到,反倒是落下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凃寄阑知道自己应该尊师重道,可脑子和身体都下意识地恐惧和回避,压根就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我只是不想后天比赛的时候,你还是被我压着打。”郁原竟也没有把他当做过自己的徒弟,声音平淡,“这样的对局我会觉得很难看。”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凃寄阑突然恼怒起来,但竟不知道是在气愤对方居然真的这么薄情,还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依旧对他毫无肯定。 凃寄阑的手指用力按紧了鼠标,“我会赢的。” 就在这时,余沉雪在旁边突然道:“我也觉得你会赢。” 他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变化,示意凃寄阑先去选人,凃寄阑只能勉强收敛心神听他指令。只见除了自己跟郁原,盛遥还真就跟他们撞车了,拿到了属于他的上单位置。 但是凃寄阑和郁原分别拿的是打野和补位。而这样的认知显然让凃寄阑更加恼怒,他看出来郁原就是特地让他拿打野,目的就是为了待会儿好亲自指教他。 离开了雷鸣都离不开阴影的笼罩……凃寄阑早就无暇去顾忌自己的身体反应,他现在是彻底的心躁乱了,想到待会儿自己会经受怎样的腥风血雨,便愈发觉得压抑。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余沉雪看去,谁知道余沉雪的目光从刚刚就离开了屏幕,反倒是灼灼地盯着他,眼底通透如同明镜。 “待会儿你听我的指挥。”余沉雪道。 很显然到现在为止,这已经不止是凃寄阑自己的事情了。郁原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消除他对凃寄阑的影响,免得以后冷不丁地给凃寄阑添麻烦。 而病因看起来也很清晰,余沉雪觉得郁原是不是在雷鸣当队长久了,总喜欢把自己的那套全部施加到别人身上,可凃寄阑需要的却并不是这些。 余沉雪直接将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确保就算外放都能听到,声音不疾不徐,“还有郁队,前几周总是推脱雪花的训练赛邀约,是觉得我们不够格吗?” “余沉雪?”郁原那边很快意识到换了人。 “是我。”余沉雪点点头,但是并不打算跟他说太多,“涂涂选炎烈射手。” 凃寄阑习惯性就点了对应角色,旋即猛地去看余沉雪。这个角色对他而言意义非凡,正是他在雷鸣仅有的三次出场中,唯一使用的,并且改变过整个赛区节奏的角色。 而就在那三次出场中,郁原也针对于他的这个角色进行了前所未有的严厉批评。认为他的策略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看似惊险震撼实则破绽百出。 即便凃寄阑的脑子直成这样,并且桀骜逆反到了一定的地步,那时竟也深刻质疑过那时的三场比赛,拿的不是改变赛区节奏的荣誉,而是输得一败涂地。 郁原很显然对此感到不悦,皱眉道:“选版本劣势英雄做什么,选……” 话音未落,凃寄阑直接锁下了炎烈射手。 那头的郁原有短暂的错愕,很显然难以置信凃寄阑居然这么果断。才离开雷鸣多长时间,他就在堕落的路上越走越远,连利害都分不清楚? 郁原知道他们成员都能听见,声音沉沉地,开始尝试着指挥盛遥,“上单选采尼尼隐者会更好,打野看起来已经废了,最好的策略是打中后期。” “选采尼尼剑士。”余沉雪就非要在前中期打架,直接让盛遥锁定了高进攻性的角色,正好配合凃寄阑又狠又刁钻的发挥。 他轻轻地扫了眼凃寄阑的脸色,发现他在听到“打野废了”这几个字后像是变了几分,浑身好像也愈发地僵硬紧绷,但是很快又深深吸气按捺下来。 就这样的心理素质,余沉雪觉得已经完全够用了,所以直接忽视了郁原那边的沉默,身体放松地后靠,“郁队我就不用指挥了吧?” 郁原的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沉冷,“你还不够格指挥我。” 游戏很快开始,凃寄阑原本混乱的念头逐渐清晰,微颤的手指终于也没那么抖了。他知道余沉雪的意图,他的打法在郁原面前始终不够自信,但是现在依旧要打。 因为现在有余沉雪在,当他的指挥跟郁原的指挥同时响起的时候,凃寄阑会选择相信他。而余沉雪也会向凃寄阑证明,郁原的所有教诲都已经过去。 眼见着凃寄阑走到了偏上的路线刷野,余沉雪很满意他的选择,轻笑起来,“这局你就放开了打,反正遥遥会帮你兜底的。” 炎烈射手作为打野,血薄且位移短的缺陷非常明显,但是他因为手长且真实伤害,所以也非常容易容易在前期建立起优势,恰好符合了凃寄阑极端绝食流的特点。 这要是放在雷鸣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事情,雷鸣极端强调配合和团队,要想赢是不可能会有高风险高收益的策略的,只有稳扎稳打的运营。 但是现在不但余沉雪这样告诉他,就连盛遥听到了以后也精神振奋,“没问题!不管涂涂怎么打我都会跟上的!” 凃寄阑心头没由来被烫了下,下意识看了眼盛遥,竟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前几天盛遥还在因为自己绝食流抓上,跟自己吵过架……只有理由跟以前雷鸣截然不同罢了。 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起来,听到余沉雪和郁原的声音同时响起: “二级直接抓上。” “先在野区刷到四级。” 郁原只要涉及到对局,语气便再次恢复冷静和理智,“对面的打野也是往上走的,你要是真的二级去抓上会跟对面相遇。”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上野二打二还打不过对面?”余沉雪的眉梢轻抬,“郁队,这可是你曾经的接班人。” 郁原并不说话,近乎冷漠地自己在中路线杀。他知道自从余沉雪做出这个决策开始,他们的上野就已经废了,所以现在发育和C位重担都落在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凃寄阑在二级的时候连野怪都只吃了一个,冲出去就遇到了对面打野的反蹲。凃寄阑因为脆皮的弱势很快阵亡,虽然打出了高额的伤害,但是二换二人头都落在了盛遥的身上。 这非常危险,因为虽然这样盛遥肥了起来,但是凃寄阑的发育受到了重要影响,如果此时任何中单或者辅助联动走上来,都能够直接把他击杀在野区,造成恶性循环。 郁原没有说话,像是早就知道了这样的局面,有种冷眼旁观的麻木。这两年他没有少跟凃寄阑强调这种事,但是现在看来毫无成效,根本就是自甘堕落。 偏偏此时余沉雪也没有了动静,郁原理所当然接起指挥的重任,“凃寄阑先吃把野怪吃完,等六级……” 话音未落,凃寄阑和盛遥居然再次跟对面交火,此时的凃寄阑因为绝食外加阵亡,等级已经比对面落后一些,然而盛遥因为吃了人头反倒是高了一级。 四级、二级打对面两个三级,郁原判断凃寄阑缺技能的劣势无法由盛遥弥补,果断地跟余沉雪同时开口: “后撤,现在先不要打!” “先集火对面的打野。” 凃寄阑每次的操作,在听到郁原的声音时都会有轻微的变形,所以今天的整场都发挥得不够好,但偏偏余沉雪清晰的声音一出,忽的就将所有嘈杂盖住。 凃寄阑几乎是凭借着下意识反应操作,和盛遥一起果断击杀掉对面打野,技能面板瞬间弹出来升级提示,他电光火石间升好第三个技能,冲着对面上单而去。 DoubleKill! 所谓的高风险和高收益正是如此,赌空了什么都没有,赌赢了将带来巨大的利益。凃寄阑和盛遥在这两波绝食流的联动下直接起飞。 郁原的脸色直接黑了,他完全看得出来余沉雪是在刻意引导,他想要复刻去年凃寄阑出场那三次的打法,要他独立承担起带领整个对局节奏的任务! 可这恰恰就是郁原最讨厌的部分,他眼睁睁看着凃寄阑原本的犹豫、瞻前顾后都没有了,甚至连自己出声叫他的名字都好像没有听到,几乎是报复式地夺回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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