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一边忙着接手和安排赌场的生意,一边找阿云。偶然听见一个赌徒说他昨晚玩了一个东方美男子,那些粗俗的话,不堪入耳,我不知道,他怎么能那样的邪恶。后面通过那个赌徒,我们找到了阿云。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个场面。昏暗的地下室,紧挨着下水道,老鼠在水管上爬来爬去。没有风,透着腥臭,周围都是痛苦又恶心的声音。我第一次怕了,不敢掀开那道帘子。可是!” “可是当阿天揭开帘子时,阿云就躺在那里,就像一条死鱼浮在水面上。他一丝不挂,手臂上全是针孔,全身布满了淤青和被烟头烫伤的水泡,下体更是不堪入目!他身下的床单被污渍和血染得面目全非!一只大老鼠在啃他的手指,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瞳孔缩得只有绿豆大,一脸的死气,毫无神采。如果不是他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他跟一具尸体没有区别!” “阿天疯了一般的扑向阿云,可是阿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仿佛没有了任何知觉。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痛苦到了极致,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那天我的衣服裹着阿云离开的时候,我就发誓,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这辈子,我绝对不会碰黄毒!” 秦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抖,周末想着那些觉得胃里恶心,背脊发凉,这种凉意直达心口。 他抱住了秦云,紧紧的抱着。 “后来呢?” 秦云渐渐平复下来,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 “后来,那个拐卖阿云的牛仔被我们卖到了另外一个地下暗场,我请了最好的医生每天为他治疗身体,让他每天能清醒活着的接待客人。之前那个地方看守的人在一次火拼抢地盘时全死了,他们的尸体被扔进了沙漠喂狼。凡是碰过阿云的人,这些年,应该都死于某种性病了吧。你知道吗,那个人还活着,他现在每天都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看看外面世界的美好。我给了他活下去的贪念,也给了他机会逃跑,可是他每次还是会被抓回来!继续服务那些客人!” 周末听着这些他整个人开始变冷起来。秦云反抱住了他。 “那,阿云呢?” 秦云身体一顿,久久的叹了口气。 “你知道他是怎么被骗的吗?他那个傻子啊,那个男人装作哮喘发病,让阿云送他去医院,就这样,他被他的善良害了!在那群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傻子啊,因为傻子才好骗。阿云,他回国治疗了一年,在我们都以为他好了的时候,他去了珠峰,把自己埋葬在了冰天雪地里。他让我们不要找他,给他留下最后的尊严。我想那片白雪覆盖之下,他的的心才会觉得干净。” 周末没有继续再问,有些人,选着苟延残存的活着,有些人选择干干净净的死去。这本就不是应该拿来对比的事情。 看来,跟秦云比起来,自己还真是算得上善良又幸运的了。只怕现在他们站着的地方下,依然做着那些肮脏的勾当,只怕那些少年少女到死也没有再见过外面的太阳。 眼前所有的繁荣都透着血淋淋,让人觉得恶心。周末没有了半点豪赌一把的心思。 他放开秦云,疲惫的说道:“咱们找个干净的旅馆住下吧。” 秦云自然明白这干净的意思。 他拦了车,带着周末去了他一个朋友家。开门做生意的,哪有干净的地儿呢。 秦云的朋友是一对中年夫妇,没有孩子,周末在他们热情的款待下,恢复了些许精神。 他们家的沙发很软,男人说是他们自己养的羊毛填充和编织的。 女主人拉着周末介绍他们家的日常用品和装饰品。竟然全部出自他们自己之手。 看得周末羡慕不已,这不就是男耕女织的生活吗。 男主人还要拉着周末去看他的农场时,被秦云打住了,因为自己太晚,周末需要休息了。 主人很体贴的为他们安排了房间,不过是一间,看来他们还真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周末笑了笑,洗漱好了往床上一躺,他知道,秦云会自己想办法的。 秦云躺在房间的地毯上,房间有点热。他又去了院子,便再也没有回来。 今天有些累,他又开始发烧了,可周末不好意思打扰别人,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着阿云,那个18岁的天才男孩,又想了想自己。 突然,他有些想苏晔了,他拨通了他的电话。 苏晔正在医院,接通周末的电话,有些微愣。 周末对着电话说道:“明天拉斯维加斯飞上海最晚一班航班,接我回家……” 许久,对面回答了一声“好。” 周末微笑着满意的挂断了电话,接他回家,回哪里,希望苏晔还记得。心满意足后,周末爬起来吃了一把药,又留了字条,估计明天他会醒得很晚。 把自己埋进枕头前,周末想的是,或许他应该豁达一点,放下吧,爷爷不也那样说了吗。耳边仿佛听到了爷爷的回答声,周末把自己埋进了黑暗。 …… 清晨时分,秦云捧着带着露水的蔷薇。周末睡得正香,他看到了桌子上被钢笔压着的纸条,上面写着。“阿云,或许你不该跟我说阿云的故事,麻烦帮我订今天最后一班回上海的航班。” 秦云看着纸条上的字,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神忽明忽暗。理智和情感在脑海里打着擂台。 他笑了笑,他等得起,可周末的心脏可真的等不起了,这个城市,有着最大的地下器官交易市场,甚至可以说是直接从热乎乎的胸膛里掏出来的,只要有钱,也能得到。虽然周末说,不想要那样的心脏,可是命这玩意太重要了。 为了阿末,哪怕他变成恶魔,那又何妨,昨晚,他已经为阿末选好了适合移植的心脏了,那是一个健康又善良的南美洲的男孩子,他是自愿的,为了让他的家人更好的活下去,为了让他的妹妹能见到这个世界的光亮。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地方,还有很多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贩卖器官而活着的,因为这可以让更多人活着,仿佛这就是他们活着的价值。 秦云看着周末的脸,他太干净了,那些肮脏的事情就别让他见了。这个世界,人活着的时候,不值钱,可拆开后却价值不菲。 在那些器官贩分子眼里,人就是行走的钞票,体内挂着的有可能是他们自己一辈子都挣不了的钱。 秦云打了个电话后,抱起周末往外走去。
第110章 黑白之道二 周末迷迷糊糊的,以为是秦云把他送到机场,便也没有在意。安稳的睡在他怀里。 可当他鼻子里充满消毒水的味道时,他睁开了眼睛。 周末睁开眼睛,看着旁边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时,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的环境让他瞬间明白,很明显,他在手术室! “秦云!” 秦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空洞,目无表情。就连周末叫他,他也没有反应。 周末身手脚被人绑在手术台上,旁边的医生整理着器械,眼神冷漠。 他瞬间明白了,自己即将被安排手术。 他开始恐慌起来,大声吼着秦云:“阿云!我不要!用别人的命来换的!我不要!你听到没有,快放开我!” 秦云这才似乎有了反应,他张了张口,最终闭上了嘴巴。 周末绝望的挣扎着,心脏咚咚咚的跳得厉害,“阿云,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了,不要让我恨你……不要换,我不想换,你让我以后怎么活下去啊。” 秦云只动了动嘴,半低着头,影子挡住了眼睛。 “对不起了,我无法接受失去你。” 周末挣扎累了,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秦云啊,你这样,我怎么还能活得下去,用别人的命来换的。你让我未来都活在愧疚和悔恨中吗?早知道我就应该去死了。求你了,别这样对我,我害怕!” 满脸的泪水,他无法去想象,身边这个鲜活的生命在心脏被取出来后会怎么样。这人少了心脏还能活吗? 手臂传来针扎的疼痛,周末浑身冰凉,秦云走过来,抚摸着他的脸。 渐渐的,他失去了意识,彻底无力的把自己交给他最信任的秦云。 原来,他不懂秦云。 原来,他爱得这样的深。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要的。 当拉斯维加斯飞上海最后一班航班飞机落地后,乘客都全部出来后,苏晔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欢喜落空,他开始焦急起来。周末并不是那种会爽约的人,难道他出现了什么意外? 打了无数次周末的电话,都是关机后,他拨通了秦云的电话,无人接听。 这一刻,他慌了,心里莫名的恐慌。 他马上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向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度。 周末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个人一直在耳边说“还我心脏,还我心脏!”一会儿又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向着他爬来,一边吐着血,一边说“我要心脏,我的心脏。” 全身湿透,周末猛然用手摸着心口。 “呼~” 幸好,它还在。 “你醒了?”黑暗中秦云开口说话了。 周末挣扎着想爬起来,可麻药后劲太大,他身体晃了晃,无力支持,又只好躺回去。 秦云赶忙扶着他,周末却推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 周末躺在床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秦云的手一顿,原本微张的手指,又再度捏紧。 “对不起。” 周末心中有气,他当时躺在那里,多委屈,多难受,他求他放开自己,可秦云却不为所动,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的心脏真的就这样被换了。 如果真的换了,估计现在的自己也会爬起来拔了自己的氧气管子。 “别说了,最后你还是给我留了尊严。我们暂时别见了。把我手机给我。” 周末突然觉得是自己不好,在秦云和苏晔之间,太模棱两可,给了秦云太多的希望和幻想,以至于他越界了。 “阿末!我错了。” 秦云的声音战栗着,痛苦又绝望。 “别说了,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处理好了,咱们一起去瑞士定居,答应我在此之前,不要做任何傻事。” 周末终究还是心软了,这辈子,秦云总是无条件的站在他身边,而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怪他呢。 哪怕是自己,也没有这样的精力去陪伴一个人,这样的用情至深。为了他能活着,为了他开心自在,秦云已经做得够多了。 秦云松了口气,吻上了周末的额头。 “好,阿末,我等你。” 秦云放下手机,离开了房间。 周末摸着手机,开了机,想了想还是拨通了苏晔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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