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言高考完了,也不用回去学习,无所谓今晚在哪过夜:“他生病了,我今晚就陪他一晚上吧。” 他和楚山野妈妈要了退烧药,放在楚山野的床头柜旁边:“你把药吃了,我回家去拿我的睡衣来。” “不用回去拿呀。” 楚山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有些头重脚轻地下了地,打开一边的衣柜:“你穿我的就好了。” 他说着挑出一套衣服塞给顾轻言,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哥试试看这套衣服合不合适?” 顾轻言将睡衣和睡裤展开,发现这套衣服是黄色的,上面印着一堆海绵宝宝。 他若有所觉地抬头,果不其然在楚山野的衣服上看见了粉色的派大星。 刚刚楚山野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他没注意到对方的睡衣,这会儿两件放在一起,看着特别像一对的。 顾轻言抬眸看了楚山野一眼,看着小孩又颤颤巍巍地爬回了床上躺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他回房间时,楚山野正窝在床上玩手机,看见他进来后哼哼唧唧了两声,权当有气无力地打了招呼。 “药吃没吃?” 顾轻言将毛巾在窗台边晾好,一眼就看见了依旧完完整整放在床头柜上的退烧药。 他蹙眉瞪向楚山野:“你这是什么意思?药都不吃了?” 楚山野看了退烧药一眼,声音委委屈屈:“吃了不舒服,不想吃。” “那你不吃又要发烧。” 顾轻言拿起那片退烧药,居高临下地看向楚山野:“连吃药都要我喂你吗?” 楚山野别过头,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顾轻言又叹了口气:“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楚山野接过他手里的退烧药,喝了水一口服下,蔫蔫道:“我困了,想睡觉了。” 顾轻言看了他一眼,把房间的灯关了,只留一盏床头的夜灯,在黑暗中氤氲开一片暖黄的光。 楚山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看向窗帘后的夜色,不知道该和顾轻言说什么。 从顾轻言高三开始,他心里就多了不少不安和焦躁。 而这些不安和焦躁直到在今天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他说不出,也不敢说对顾轻言的占有欲,只能用这样幼稚的办法博得对方的关注。 甚至和他大吵一架都无所谓,只要…… 楚山野吸了吸鼻子,觉得退烧药真的和他犯冲,每次吃完都会觉得心情格外低落,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额上忽然覆了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 “开始退烧了……”顾轻言说,“以你的体质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就不生病了。” 楚山野眨了下眼睛:“嗯……” 顾轻言在他身边躺下,轻声道:“可以跟我说说,你在不高兴什么吗?” “没有不高兴……”楚山野下意识地反驳,“我挺高兴的啊,你今晚都陪我住了。” 顾轻言看了他一眼:“骗人。” 楚山野沉默半晌,忽然笑了:“就知道瞒不过你。” “所以你到底在别扭什么?”顾轻言说,“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别的?” “哥,你要上大学了。” 楚山野翻了个身,看向顾轻言:“你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可我好像还是长不大。” “你确实长不大……”顾轻言摸了下他的头,“吃饭要喂,吃药也要我哄着吃,你不是小孩你是什么?” 楚山野「啧」了一声:“那我不是为了,为了……” 他说到一半顿了下,声音又小了几分:“哥,我那么耍赖你都不生气啊。” “我不和小孩生气。” 顾轻言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更何况你是生了病的小孩。” “对不起哥,今晚是我任性了……”楚山野拽了拽他的衣袖,“我就是……就是心里总是觉得烦躁,不痛快。” 他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觉得不痛快,只是觉得好像从十多年前一直一成不变的生活被打破了,而那个一直走在他前面,领着他往前的人马上要离开他,说不定还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读书。 他好像不能每天载着顾轻言上学和放学了。 楚山野舍不得顾轻言走。 楚山野一想起这些,眼眶就发酸发胀,有种要哭出来的感觉。 “哥,我舍不得你……”他小声说,“我心里难受。” 顾轻言看着他,发现这好像是楚山野第一次露出这种别扭又委屈的表情。 “我知道你是很优秀的人,你会去最想去的大学,读最适合你的专业,成为这个领域里顶尖的人才……” 楚山野说,“你这么好,我因为有你这样的哥哥感到骄傲。但我好像还不够好,不如你那么优秀。” 顾轻言这回才听懂了他的意思。 想想也是,他和楚山野从九岁认识,一直到他十九岁,两个人就从来没有分开过。 无论是上学还是寒暑假,他的身后肯定会有一个小尾巴,他去哪小尾巴就跟到哪。 现在他要和这个小尾巴分开了。 “小野。” 顾轻言喊了他的小名:“你知道人这一生总是要面对分离的。” “比方说你毕业,就是和同学分离。我上大学,就是和我分离。等到将来你的父母老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老了,也要面对人生中最难过的那次分离,这都是必经之路。” 楚山野抿着唇,点了点头:“嗯……” “但是告别了,未必不能再见……”顾轻言捏了下他的鼻子,“我是去读大学了,又不是失踪了,别太难过,你这样太依赖我不好,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那哥觉得我考得上X大吗?”楚山野又问他,“哥报的是X大吗?” “我的第一志愿是X大,但是我考到哪还不一定呢,B市和S市的学校我也会报,到时候还得看成绩。” 顾轻言对自己的未来一直很理性也很有规划,不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随意改变:“最好是去X大,我想学的专业在X大的口碑很好。” “那你考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楚山野说,“我想和你读同一所大学,我想追上你。” 顾轻言「哎」了一声:“楚山野,对你的未来负点责,好不好?” “我很负责啊。” 楚山野歪着头看他:“X大不好吗?X大可是985,我目标院校定985,我觉得我对自己的未来挺负责的。” 顾轻言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都白说了。 楚山野确实倔,又倔又犟,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这是铁了心要和顾轻言考一所大学了。 “哥是不是觉得我考不上X大?”楚山野看向顾轻言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挑衅,“那我们不如打个赌。” 顾轻言挑眉:“赌什么?” “就赌我能不能上X大。” “好啊。” 顾轻言只当他还在和自己赌气:“我比你大,不占你便宜,你考不上就算了,我不和你要什么东西。” “那如果我考上了呢?” 楚山野看着顾轻言,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和哥要一个愿望,好吗?” “如果我考上了X大,哥就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顾轻言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又从中看到了那让他有些不安的东西,动了动唇,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
第90章 小野,我来接你了。 “言言, 最近你叔倒腾水果呢,我让他给你寄两箱去学校,你分给舍友点, 跟舍友搞好关系。” 楚山野的妈妈给顾轻言打电话的时候, 他刚和学生会部门去聚餐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不用了阿姨,我舍友特别好……”顾轻言笑了下,“他们很照顾我。” X大的宿舍是四人间,除了他以外,还有个X市本地人,基本不来住宿舍。 另外两个都是外市考进来的, 比他年龄大,开学到现在都把顾轻言当弟弟照顾。 顾轻言之前读初高中的时候一直在照顾别人,这会儿忽然变成了被照顾的人,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 “那也得维护一下宿舍的关系。” 楚山野的妈妈却依旧不放心地叮嘱他:“我都和你妈妈打过招呼了,你记得过两天去取一下快递啊。” “谢谢阿姨, ”顾轻言说, “让您费心了。” 楚山野妈妈「哎」了一声:“你这孩子, 总是瞎客气,你高中的时候那么照顾我家小野, 这都是应该的。” 提起楚山野,顾轻言这才发现今天电话的背景音好像有点过于安静了:“阿姨,楚山野呢?怎么没听见他的声音?” 今天是周四晚上十点多, 楚山野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 没道理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你问小野啊, ”楚山野妈妈说, “他这学期申请住校了。” “住校?” 顾轻言有些惊讶。 他们就读的高中在高二的时候就建议学生住校。 但顾轻言家离学校很近,走路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没必要特意去学校住,而楚山野则一如既往地跟着他做选择,顾轻言不住校他也不住。 怎么这学期忽然改主意想住校了? “小野说他想好好学习,在家里效率太低,所以才去住校的。” 楚山野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心想好好学习还是有别的心思,你说他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谈恋爱了? 顾轻言扬起眉,心里不轻不重地「咯噔」了一下。 如果楚山野真的在学校有了喜欢的人,对方如果是住校生,他跟着人家一起住校也不是没可能。 “他跟你说过没有啊?”楚山野妈妈问他,“这孩子现在就回家一天半,我一问他,他就打哈哈糊弄过去,你说这可怎么办?” “没说过。” 顾轻言眉头微蹙:“他周五晚上几点放学?我这周正好回家,顺路去学校接他吧,路上我和他聊聊。” “又麻烦你了,言言。” 楚山野妈妈的声音里满是愧疚:“真是不好意思。” “小野也是我弟弟……”顾轻言说,“照顾弟弟应该的。” 电话挂断后,舍友温桥刚好拿着盆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晾衣服一边问他:“谁的电话?” “我邻居阿姨的……”顾轻言说,“要给我寄水果,到时候分给你们,特别好吃。” “哎呀,上次阿姨还给我们买蛋糕呢。” 温桥一边晾衣服一边回头:“你一直说的那个弟弟,就是邻居的弟弟?” 顾轻言点了点头。 “有个弟弟家里挺热闹的吧?我从小就想有个弟弟,这样我爸揍我的时候他能分散一下火力……” 温桥说,“我家那边贯彻独生子女政策,一家一娃,班里要是谁有个弟弟妹妹,那可是跟宝贝似的,全班人放学都要去他家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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