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微一扭头,望见闻蛮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摸出了手机正在看。 黑沉沉的车厢里,闻蛮神色带着几分懒倦,某个角度看过去,桃花眼细长水润,非常俊秀漂亮的长相。 雪微脸有点红,故作镇定地说:“我吃了一盒了,我是帮你看看还热不热。” “凉的话让他们再送一份热的过来。”闻蛮忽而一手撑着座椅起了身,靠过来越过他的肩膀碰了碰,盒饭封得很严实,还是烫的,他声音仍然带着几分温柔的懒倦,“可以吃。我不饿,你没事帮我吃了吧。” 他这个说法很让雪微接受。 雪微看他躺了回去,于是扒开第二份饭盒开始吃。 “你胃不好,注意点别吃猛了。”闻蛮又躺了回去。 雪微一边嗯嗯映着,一边暴风吸入,他吃了一半,忽而想起了什么,镇定地提醒道:“那个你……刚钱包掉出来了,里边东西撒了一地,我帮你捡起来了。” “然后你……嗯,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一下。”...雪微把一片卷心菜放进嘴里,视线转向窗外,特意强调了一下,“有点黑,我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可能会有一些小东西漏了。” 闻蛮听了之后“哦”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雪微注视着一片漆黑的窗外,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注意着闻蛮那边的动静。 衣料窸窣,闻蛮把外套披上了,随后是钱包打开的声音,他很快速地看了看,随后是钥匙串晃荡的声音。 “没什么了。该在的都在。”闻蛮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就是很平常的声音。 雪微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噢。” 他想了一会儿,吐槽说:“我没有见过你这个年纪就用钱包的男人。用钱包的好像都很老了。” 闻蛮轻轻笑了一下:“是吗?”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仍然疲惫似的,捏了捏鼻梁。 雪微回头看他,迟疑了一下,忽而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也说不好以前闻蛮是什么样的,只是会比现在轻松随性,比现在安稳,没有这么严肃冷冽的一面,也没有这层轻轻浅浅的疲惫。 “很多人都这么说。可能变帅了吧。”闻蛮揉了揉头发,起身开门要了一杯咖啡,随后退回来,唇角勾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认真而温柔:“那你喜欢吗?” 雪微:“……” 雪微扭过头,假装没听见。 好在这似乎也不是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闻蛮拿到了咖啡,回到座位上后,很快就接到了一个家里打来的电话。 闻蛮戴上耳机,压低声音。 “别戴耳机啦,你上次回家不是说戴耳机压得耳朵疼?医生也说你长期戴耳机损伤听力,你阿姨让我寄了一个骨传导……” 视频那边看见了他的动作,勒令他放下来。 闻蛮往后看了看,和他们同车厢的人已经下车了。他低声问雪微:“我开外放打扰你吗?” 雪微摇摇头。 闻蛮于是将耳机抽了下来,开了外放。 闻妈妈在另一边中气十足:“外放好,开外放好,你跟同事在一起呢吗?” 闻蛮的语气轻松随意,就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语气:“跟雪微在一起,刚打完比赛,坐动车回队。” “噢噢噢噢。”闻妈妈那边语气迅速调整了一下,“那不打扰你们吧?打比赛累吧?怎么订的高铁票,不坐飞机回去?” “我跟他们过来的行程不是一起的。”闻蛮揉了揉眼睛,“想坐车,就订了这个票。” 闻蛮在这边打电话,另一边雪微往嘴里塞着饭,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腿也从座椅上放了下来,又乖又端正,还透着微微的紧张。 “你说你折腾还非拉着人家折腾。”闻妈妈关切地问道,“冷不冷?我看天气预报你们那边又降温了,寄两件毛衣给你们?” “毛衣我们自己买得了,妈。”闻蛮说,“现在买不比自己手打方便?” 他开着外放,雪微不可避免地听见了他的对话。他还在思考这个“我们”指谁。 闻妈妈说:“嗨,你这就不懂了,可见不会过日子。商场里卖得有我们自己手打的紧实?雪微穿多大的...;?” 话题跳跃过大,雪微还没有反应过来。 闻蛮瞟了他一眼:“你穿多大?” “啊,我,呃。”雪微的大脑程序出现了卡顿,他还在反应,闻蛮解释了一句,“我妈跟着寄一件过来,她知道你。” “是的是的,我们认识的!”闻母在那边热切地自我介绍,“四年前我就知道你!被我儿子拐出去打比赛的小朋友,阿姨这边闲着也是闲着,就是说给你们打两件毛衣寄过来,你穿多大码的?” “呃。”雪微紧急之中报了自己的身高体重年龄,自我介绍似的,闻蛮低笑了一下,跟他妈妈说:“比我的稍微小一号就行,他爱穿大一点的衣服。” “行。”闻妈妈要交代的紧急事务似乎就只有这点,她在另一边略微顿了一下,“要不你镜头挪一下,我跟雪微打个招呼?” “小孩怕生,算了吧。” 闻蛮又瞟了一眼雪微,这个小东西正在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显然很紧张。 他又很轻地笑了一下:“不着急,以后吧。我先挂了妈,一会儿进隧道了信号也不好。” “好,行。”闻妈妈挂断了电话。 雪微仍然端端正正地坐着,他小口地干着饭,忽而察觉到了闻蛮的视线。 那是一种很安静,很温柔的注视。 雪微回过头,迅速地看了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去,想着自己要说点什么话好:“那个你……耳朵怎么回事?” “有点耳鸣。医生说长时间劳累,神经性的,多休息就行,问题不大。”闻蛮关闭了手机,闲散地躺回去。 “哦。”雪微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些谨慎地补充道:“那……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闻蛮说,“快到了。” 雪微才注意到列车顶上的悬浮提示,他们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进站了。 列车到站,俱乐部司机已经提前在外边等好了。 两个人就雪微一个人有一个小行李箱,闻蛮单手帮他拿下来提着,随后催他快走:“快快快,外边好冷。” 外边确实冷,雪微一出门,就感到寒风扑面,列车上所有的温度都在这一刹那被吹散了,仿佛直冲脑门。 列车盒饭有点油,饭也很硬,此时他的胃被冻得硬邦邦地顶了一下,差点被冻得当场吐出来。 雪微想起闻蛮在车上的嘱咐,觉得有点丢脸,于是忍住了没吐。 ——他于是回了基地才吐。 半小时后,雪微跪在洗手间的马桶边,吐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基地这个时候正在晚间训练,别墅里没什么人,做饭阿姨也刚刚下班。一队的其他几个人也不在,可能都去训练室复盘了。 闻蛮站在房间里调整地暖和空调的温度,还有心思在外边笑:“叫你别塞多了,胃不好,偏偏吃东西没什么轻重。” 雪微整理好出来后,缩在床角缓着劲儿。 他面色苍白,低血糖也有点发作,浑身无力。 他就看闻蛮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非常的烦人。 他有气无力地命令道:“你出去。” 闻蛮说:“这我房间。” 雪微嘀咕着:“那我出去……” 他挣扎着要起来,闻蛮赶紧过来扶住他...,把他按回床上,低声哄:“你就乖乖呆着行不行?” 雪微这时候也才看清了,闻蛮手边放着一壶姜茶,他刚刚倒腾了半天,是在给他煮这个,还有收拾行李。 或许是因为头晕,也或许是因为闻蛮压低了声音说话,又凑得太近。 雪微不说话了。 这个房间是闻蛮的,不过很巧的是,他进队住进来后,闻蛮就出去学习访问了,两个人这是真正的头一回在一个房间里彼此碰见。 床是只有一张,不知道要怎么分配。 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他卷铺盖滚蛋。 雪微抱着滚烫的茶杯,小口喝着,热气熏染他乌黑的眼睫,显得更乖了。 像一只能被人抄在手里的毛绒小孤狼。 这小孤狼还很虚弱。 闻蛮在分配房间使用权:“这边衣柜我的,另一边你的,怎么造都行。” “那边小储藏间放杂物的,也随便造。”闻蛮蹲下来拉抽屉,把桌上一些杂物清走塞里面,“这间地暖比较好,你身体差,开春之前先不急着搬出去。” “那你呢?”雪微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当然也不可能搬。”闻蛮理所当然地说。 雪微:“。” 雪微谨慎地说:“那我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我打地铺。”闻蛮动作非常迅速,已经从立柜里翻出了一个崭新的床垫,“正好有装备。” 雪微:“……” 他再次谨慎地问道:“国家队……的床垫也是批发的吗?” 他认得这种床垫,和他这几天睡的一样,他爸爸家就用这种床垫,一张价格不菲,抵他好几个月队内补贴。 “也是不小心买多了。”闻蛮随口说。 雪微:“。”
第65章 雪微于是就看着闻蛮迅速整理了起来。 闻蛮比划了半天,这么大个房间,床垫就堆在他床边不远的地方,边缘靠墙,另一边就是落地窗,地理位置非常好。 雪微象征性地问了一下:“需要帮忙吗。” 他人还坐在床上没动,捂在被子里没有动,也没有起身的打算,他本来以为闻蛮会客气一下,没想到闻蛮立刻把他抓来帮忙:“过来帮我塞被子。” 雪微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只能硬着头皮去帮他塞被子角。 五分钟后。 闻蛮皱起眉思考:“怎么有线出来?” 雪微跪趴在床垫上,思考了半晌:“不是出来的线吧,我们装反了,那是固定被子的绑线吧。” 闻蛮:“。” 闻蛮:“算了,就这样吧。” 他不是很用心地鼓捣好了他的地铺——围着窗下的空地,做出来一个窝。淡黄色的羽绒被堆在上面,显得松软舒适。 闻蛮拉了一个插线板过来,依次放好台灯、充电线、游戏本、零食桌、毛绒小毯子。又往零食桌里依次塞了薯片、泡芙,又在乳胶枕旁边放了一只看起来很柔软的大白鹅抱枕。 雪微:“。” 雪微瞅着他的窝,感到闻蛮这个窝实在是非常舒服,但是他稍微按捺了一下,暂时没有动。 闻蛮铺好地方后,说:“我下楼接杯水。” 他刚转过身,雪微就热心地说:“我——帮你看看你的床单塞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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