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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允这家伙……年年礼物都这么花心思。每当他以为怀允已经将能送的东西都送完了，怀允就总能给他整出新花样来。 谢重锦端着做好的糕点从厨房出来——尽管神仙辟谷，又有谁能拒绝得了人间美味呢？千年光阴，谢重锦再没天赋也掌握了厨艺，总是清疏做给他吃，他也想为清疏洗手作羹汤。 见陆雪朝正专心致志玩游戏，谢重锦扬唇，走过去将糕点放在茶几上：“清疏，吃糕点。” 陆雪朝认真看着游戏剧情，一时腾不开手，谢重锦就直接喂到他嘴边。 陆雪朝头也不抬，张开唇，把软糯的糕点含了进去。 投喂这种事，他们彼此都做得相当熟练。 玩得这么入迷？都不搭理他一下。 谢重锦失笑，低头看了眼平板屏幕，游戏剧情正进行到他们年少定情，树下初吻。 这游戏的所有立绘CG图，都是谢重锦亲手画的，最大程度还原了当年的每一幕。 情窦初开之际，少年浅尝辄止，只敢亲亲心上人的额头。 陆雪朝显然是被这段剧情带进了遥远的回忆，都没注意仪态，糕点在柔软的唇瓣上留下一点碎屑。 谢重锦含笑看着，没去抽茶几上的纸巾帮他擦拭，选择直接吻了上去，品尝那甜软的糕点。 陆雪朝正看剧情看得认真，猝不及防被打扰，略微不满地别过头，含糊道：“干什么突然这样……” 谢重锦笑说：“年少胆怯，亲个额头都要小心翼翼，如今为夫想亲就亲，还需要理由吗？” ……还真是不需要。 神明悠久的岁月并未让两人的感情日渐平淡如水，倒似一壶随着年份珍藏愈发醇香的酒。时间抚平创伤的苦涩，余下的唯有纯粹的甜蜜。 陆雪朝弯了弯眉眼，关掉平板，转首回应这个吻。 戚白茶刚空降客厅，就看见沙发上正拥吻的一对。 他别过眼，掩唇轻咳一声：“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沙发上的两位火速分开。 谢重锦正襟危坐，有好事被打扰的不满：“雪神阁下大驾光临，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幸亏只是亲亲抱抱，要是情到浓时，他脱了清疏的衣服怎么办！ 毕竟也不是没在客厅过…… “如果感应到你们的位置是卧室，我不会来。”戚白茶礼貌致歉，“忘记在客厅也有可能会打扰你们，是我的疏忽，抱歉。” 谢重锦：“……” 怎么可以用这么含蓄的话说这么直白的事。 还是陆雪朝镇定，平静地问：“白茶有要事在身？” 据他所知，雪神工作期事务繁忙，休假期也都是和伴侣邪神周游大千世界，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此。 “确有要事，不过已经处理完了。”戚白茶道，“我方才修复了隔壁3345世界的一个时空漏洞，路过你们世界，便顺道来看看雪朝。” 陆雪朝身上有如雪清冽的气质，身为雪神的戚白茶与他很是投缘，是彼此能直呼其名的好友关系。 “我今日无事，来都来了，不知可否借雪朝一天时间，带我看看这世界？”戚白茶问。 谢重锦咬牙：“你没有自己的爱侣吗？”邪神不陪他吗？要来抢他的爱侣？ “他也有事要忙。”毕竟是有实权的主神，不是不干事的，也不能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谢重锦：“我们也很忙——”忙着谈情说爱。 陆雪朝莞尔：“好啊，我正好也有空闲。” 谢重锦：“……” 清疏这就抛弃他了。 实在是重友轻色！ “那祝你们玩得开心。”谢重锦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早点回来。” 戚白茶弯唇，拉着陆雪朝的手化为白光消失，眨眼便将陆雪朝拐走。 – 城市上空。 “白茶见识过大千世界，我倒一时想不到该带白茶去哪儿了。”陆雪朝似乎很伤脑筋，“有什么风景是白茶不曾见过的呢？” 戚白茶道：“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大千世界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世界。哪怕是背景大抵相似的平行世界，历史走向发生任何一点细微的改变，整个世界都会截然不同。我不曾到过的地方，都是我不曾见过的风景。” “雪朝可以带我见见这个世界的历史吗？” 陆雪朝道：“回溯时空之术，白茶不是可以做到吗？” “我回溯时空做什么？改变你们的历史吗？”戚白茶失笑，“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雪朝带我去学校，我看看历史书上怎么写的就是了。我以前……做神太无聊，常以凡人身份行走人间，前前后后不知换了多少身份。后来在学校做了回历史老师，见到教材上写的正是自己千百年前的事迹，可是有趣的很。” …… 某中学教室，讲台上的教师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长黎锦朝帝后的事迹，学生们坐在底下认真听讲，无人知道教室里已悄悄降临两位隐身的神明。 “锦朝帝谢重锦，千古一帝，碑文上书‘吾非受命于天，乃天俯首于我’，是不是很嚣张？但人家有狂妄的资本。史评‘其非天子，实乃人皇’。锦朝帝在位期间，广纳贤才，兴修水利，发展农业，开放商贸，将长黎皇朝发展到巅峰。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争之苦。他下令挖的南北运河，迄今仍在造福后人。他还是火.药的发明者，当时夜郎侵犯长黎边境，卧龙之战拉开大战序幕，锦朝帝就使出了这秘密武器，但不伤平民百姓一丝一毫，手刃崇兴帝后扬长而去，才有了后来的明君叶央，拯救夜郎子民于水火之中……这是下单元要讲的，暂且略过不提，这节课主要说锦朝帝。” “我们现在是好时代，男女平等，同性恋异性恋都在一个国家一个社会里光明正大恋爱结婚。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四国时代，你在一个国家性向和别人不同是要被视为异端判死刑的。比如一个夜郎国男人要是喜欢男人，就会被视为投靠长黎国的叛徒，被发现了就要杀头。一个栖凤国男人喜欢男人，那也是大逆不道。同样，乐央的女子也必须只能和女子婚配，栖凤和夜郎的女子不能喜欢女子，长黎的男人只能喜欢男人……但一个国家那么大，怎么可能不出现异类呢？栖凤国和亲的九王爷赫连奚不就是天生喜欢男人吗？人家位高权重，能够得到幸福，可多少普通人不敢将真实性向广而告之呢？锦朝帝考虑到了这类群体，下令宣布性向无罪，要是长黎国民对男子无感，可以前往他国寻找幸福。那会儿另外三国都跟长黎交好，纷纷出台法律效仿，于是各国之间开始频繁通婚，渐渐就融合成了我们今天百花齐放、包容性强大的一个国家。” “锦朝帝的功绩不仅于此。古代大家都知道，在锦朝帝之前，人牙子和青楼都是合法的。锦朝帝在位期间下令铲除青楼业，修律法严惩拐卖者，将这两样产业都变成不合法，拯救了无数沦落风尘和被拐的苦命人，一位封建王朝的帝王能有如此开明的思想，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滔滔不绝地讲述了锦朝帝的种种伟大功绩后，老师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继续讲课：“说完锦朝帝，就不得不提他的皇后陆雪朝。” “从古至今皇帝有无数位，皇后也有无数位，但很少有皇后能在史书上留下全名全姓，只言片语，都是作为皇帝的附属一笔带过。但这位可不一样，锦朝帝的光芒可完全不能盖住他，今人对他的研究比锦朝帝还多。” “陆雪朝天生奇才，智慧过人，打仗时随夫征战，为长黎出谋划策，是第一军师，后又辅佐锦朝帝治国理政，不少惠及万民的政令都是他提出的，是一位极其优秀的政治家。此外，这位还是医学家、美食家、音乐家、书画家、围棋圣手……几乎全知全能。麻沸散就是他发明的，医学专业课本上还专门有他一面介绍呢。他不仅会点评美食，自己本身还会做美食。当时烹饪技巧匮乏，食物寡淡无味，难以下咽，他亲自改良菜谱，开了名动天下的花满楼。后来还将菜谱公开，让寻常百姓都改善伙食。他的不少菜谱流传至今，都可以代表我们国家传统美食。至于音乐美术方面的造诣我就不多说了，音乐老师和美术老师会给你们科普的……” 这位老师显然是这两位历史人物粉，越说越激动，很多课本上没写的也都讲得很详尽：“同学们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都可以问我。” 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其中一个学生举手提问：“老师，听说锦朝帝的墓碑上刻的字是陆雪朝之夫谢重锦墓，旁边还并列着谢重锦之妻陆雪朝墓，这是真的吗？” 老师点头：“千真万确。” 这听起来实在很像风月野史。 事实上，当考古学家们刚发现这座皇陵，在看到碑文上所书时，差点以为是哪个同名同姓的古人墓，而非那位名垂千古的锦朝帝。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的墓碑上不是又长又寓意极佳的谥号，要多讲究有多讲究，以彰显生前荣誉尊贵。可锦朝帝，史上最伟大的皇帝之一，墓碑上却没有任何代表皇帝身份的头衔，仅仅是像寻常百姓家一样，刻着“陆雪朝之夫”，这才是他此生最引以为傲的身份。 ——吾与吾爱皆长眠于此，生当同衾死亦同棺，再无生离死别。后人见此碑，陵中宝物除相守琴外皆可拿去，勿扰朕枕边人安眠。 见过这段碑文的专家无不眼眶湿润。也是因此，锦朝帝后合葬墓一直未开棺，那把千年不朽的相守琴也没有被放入博物馆，好好地安放在墓中，守着这对长相厮守的璧人。 戚白茶莞尔：“明知死后会成神，也这么讲究仪式感，他对你真是事事上心。” “这世界的历史，你们改写得很精彩。” 陆雪朝问：“原本的历史该是什么样？” 戚白茶不语。 在原本的气运之书上，没有那场陷入游戏的灾厄，陆雪朝不会去学习医术，那些救命药物就不会那么早出现，会有更多人病死。谢重锦不会为了复仇发明火.药，让武器直接跃进一个时代，长黎强盛不衰上千年。没有火.药，秦玉龙会战死沙场，成为一代英雄。林蝉枝不会入宫，会和王以明过幸福的小日子，但那能让天下人吃饱饭的理想就无处实现。花颜未曾被赎身，会成为名动京城的花魁，入幕之宾无数，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满是悲哀。赫连奚不会和亲，终生不嫁，效忠长姐，是栖凤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男将。 谢重锦与陆雪朝从少年夫妻到白头偕老，一生都恩爱顺利无坎坷，十分圆满。也因为太圆满了，此生缘尽，来世连一面之缘都没有。 他们不是将每个人的命运扳回原本的轨迹，他们是让所有人的人生都过得更好。 “没有原本。”戚白茶轻轻一笑，“你们就该是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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