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握了一下拳,能感觉到力量还在体内,就知道其实唐生就在离他不远处,那么其他人应该也是一样的。 他真的忍不住想要吐槽,大逃杀就大逃杀吧,还要直播,还要有一千人点赞……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边腹诽边拿出手机,划了一下,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个直播软件,他点开,翻到自己的信息界面,看到了以往“他”发布过的视频。 最后一条,“他”对观众自信地表示:上次大家提到的旧别墅,我们明天决定去了,不是说之前的视频不够刺激吗?这就来了~一天左右就会离开,记得按时来哦,喜欢的话要记得三连哦~ 沈珈表情麻木:瞧瞧,这多像一个漂亮的flag…… 他开了直播,有几个固定的粉丝已经蹲守在了直播间,嚷嚷着他怎么这么晚,也有的在讨论周围的环境。 “他”的粉丝不多,大概就几百出头,是个刚入门的萌新,怪不得游戏设限那么低。 他没有再管直播间里说什么,把手机挂在了脖子上。 挂好手机后,确认摄像对着外面,他才开始往四周扫视。 刚转过头,他的呼吸就倏地一滞——上次那座破旧不堪的佛像还在悲悯地望着众人,和上次不同的是,那两片烂的只剩下一团黑絮的蒲团上,跪着两个浑身焦黑的人。 那绝对已经不是活着的人了。 尸体并排坐着,肩膀和肩膀处的肉已经粘合在了一起。他们的脑袋挂不住似的垂在胸前,姿势极其别扭和诡异,仿佛是在对佛卑微地忏悔,又仿佛是在经受什么痛苦的惩罚。 宋夫人和宋老爷? 沈珈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眼睑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余光瞥见胸前的那朵玫瑰,它似乎开得比之前更鲜艳了,红的像是能滴出血。 但沈珈没有多少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两具危险程度不明的焦尸身上。他屏住呼吸望着那边,不敢轻举妄动。 两具尸体一直一动不动地坐着,姿态卑微而虔诚,仿佛两个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但沈珈知道自己绝不能放松警惕。 空气里弥漫着焦味和腐臭味,离尸体越近那种味道就越重,沈珈有点忍受不了。 他想转身离开,却不敢让尸体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两具尸体就像是不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开,就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脚跟却“咚”地一声,踢到了一个陶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陶罐翻到的动静把沈珈吓了一跳,他受惊地回头去看,却发现陶罐的口没有封好,一些灰白的粉末泼了出来,撒了一地。 他还没来得想罐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对于危险的本能就让他往旁边一避,果然下一秒,一股极其腥臭的风就像刀子一样从他耳边刮过,沈珈觉得耳廓一痛,他伸手一摸,果然流血了。 但他已经顾不上去管受伤的耳朵,因为蒲团上的焦尸已经站了起来,他们依然低垂着脑袋,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带血的、混着脓液的足印。 焦尸努力想要抬起头来,发出令人齿寒的咯吱声,仿佛再用力一点,那截脖子就会被折断,但他们还是把头抬起来了,于是沈珈就猝不及防看见了他们的正脸。 他脑子空白了一瞬,就觉得胃里猛然翻腾起来:“靠……” 那两张脸上已经完全看不见完好的皮,肉连着筋挂在骨头上,黑漆漆的眼窝凹陷进去,白森森的牙齿也露了出来,那张脸绝对能代替陆子然的恐怖片进入他的噩梦里。 他们张开嘴,对着沈珈发出愤怒的吼叫,一张脸是对精神的暴击,两张合在一起就是暴击乘以二。 在2D游戏里看见和直面这种鬼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前者沈珈可以微微一皱眉,然后评价一句“好丑”,后者只能让他呆滞地发出一声“卧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沈珈还没有来得及发出那声卧槽,面前的画面就倏地变成了马赛克。 ……马赛克? 沈珈愣了一下,但只恍惚了那么一秒,就被焦尸的指骨抓到了肩膀。 指骨如同钢筋一般冰冷锋利,他疼得脸色惨白,迅速贴着地面滚开,才躲开了下一波的攻击。 被抓到的伤口瞬间就开始变黑、腐烂,十分触目惊心,身体被强化了之后都伤的那么重,要是他原来的身体,估计已经直接被削掉半边身体了。 沈珈不敢再去看伤口,他伸出手捂住肩膀,一脚踢开了朝他扑过来的焦尸,好在力量还是有点用,虽然因为疼痛而发挥的不太好,焦尸被他一脚踢开,砸在了墙上,又爬起来,坚持不懈地想要把他撕咬成碎片。 托马赛克的福,沈珈面对焦尸的时候终于没有那么大的冲击了,大脑也稍微能思考一点了。 沈珈难得感受到了制作组的温暖,看来他们还并没有到丧尽天良的地步。 沈珈自知不能和他们缠斗太久,他虽然力量得到了强化,但是和不会有能量消耗的丧尸来比还是差了很多。 他想要撇开焦尸逃走,但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还有两个,沈珈应对他们都困难,根本跑不掉。 看来想跑只有解决掉他们才行。 他忍着痛,跟他们纠缠了一会儿,最后找准机会一拳垂在焦尸颈脖处,那里看起来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焦尸的脖子歪了歪,看起来就要断了,但还是顽强地连在那里。 沈珈心里艹了一声,玛德绝了,这和他之前看恐怖游戏直播,看到阿婆主拿枪暴击了丧尸的头三下都没有把丧尸打死的那种憋屈感简直一模一样。 攻击脖子这方法不行。 沈珈忽地想到什么,不再拿手去砍焦尸的脖子,转而去焦尸的膝盖骨。砍掉他们的脖子他们估计也能往自己这边跑,毕竟尸体并不需要脑子发号施令,但如果他们没了腿,那就走不了了。 能想到这个方法还要多亏唐生,他之前对付纸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可见最简单的方法往往都是简单粗暴的。 焦尸或许在蒲团上跪了太久,膝盖直不起来一样,异常的脆,但即使如此,沈珈也是踢了好几脚才把它们的膝盖踢碎。 没有了腿,焦尸倏地摔趴在地上,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地上疯狂地挣扎,焦躁地嘶吼。 沈珈本来想上前给他们一两脚泄愤,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还是没有这么做。 焦尸试图重新站起来,但他们断了一条腿,于是每一次撑起上身就会重新摔下去,他们愤怒地吼叫,下颚断裂一般地张大,露出腥臭发黑的口腔,仿佛想要一口吞掉面前人的脑袋,好在沈珈看不见这样引人反胃的画面。 沈珈盯着那团模糊的马赛克,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唐生和陆子然他们? 他走到远离焦尸的地方,发现刚才还开得娇艳夺目的花突然暗淡下来,花瓣甚至都合了起来。 他想起刚才他看到跪在蒲团上的两具焦尸时,玫瑰就绽放出异样耀眼的红,好像就是在提醒他有危险存在。 因为是由血肉浇灌出来的花,这玫瑰好像有感知鬼气的功能,鬼气越是浓郁的地方,它开得越是鲜艳夺目。 别的花绽放预示着新生,它的绽放却预示着死亡,但它至少可以为沈珈预示危险。 看来这就是管家给他们的小小奖励了。 他望着那朵玫瑰发呆,却突然发现玫瑰的花瓣抖了一下,然后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让它极其愉悦的气息,突然层层叠叠地绽开。 沈珈面色一变,拔腿就往前跑,他肩上的伤仍然在持续恶化,稍稍一拉动都钻心地疼,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他跑步的速度。 冰冷的风就擦在他的背后,沈珈感觉只差一点那东西就能捅穿它的后背。冷汗控制不住地从他脸上流下来,他觉得整个手掌心都滑溜溜的。 他听见了凄厉的哭叫声,和让他牙齿发酸的格拉声,追着他的东西不止一个。 他拼了命地往楼道里跑,虽然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但是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除非他愿意在一楼跟这些东西绕圈子绕到死。 就赌一把。 黑暗和阴冷的空气瞬间纠缠上来,沈珈闭了一下眼睛,迅速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那些东西也跟着他跑了过来,楼梯限制了他的动作,那些尖利的手爪几乎已经抵到了他的后背上。 沈珈觉得后背一痛,冷风从他被划破的衣服里钻了进去,冻的他一个哆嗦。 有东西想顺着他的右手缠上来,却被一股力击飞,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嚎。沈珈愣了一下,去看自己的右手,袖子被他撸了上来,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那上面赫然系着一截红绳。 他瞪大了眼睛,这截红绳,他不是送给唐生了吗?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绳子系在手上的。 沈珈抿紧了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手腕,这可真是…… 又有东西缠上来,沈珈反手将其推了下去,他的力气不小,加上红绳的力量,身后再次传来凄厉的惨叫,看来伤的不轻。 他又看了一眼红绳,发现红绳为他承受了两次攻击之后,颜色淡了不少。 沈珈想,红绳不能一直用,这是一个消耗品。等颜色完全退完,那就完全没有用了。 他定下心来,努力往前跑,肩上有伤,这真的是他的极限了。 不远处终于露出来一团光,不知道那团光代表的究竟是光明还是更深的黑暗,沈珈咬了咬牙,一头冲了进去。 那团刺目的光淡去,沈珈看到了二楼的那个巨大的钟,外面的天已经接近黄昏,火红色的云朵聚集在窗外,在玻璃上映下鎏金般美丽的光。在如此美丽的景色里,却埋藏着杀机。 他转身朝门后看去,这扇门像是阻隔开了什么,紧跟他的鬼魂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目前看起来他是赌对了。 沈珈看到了杨媚,对方看见他后,神色平淡地朝点了下头:“你是第三个。” 唐生就站在杨媚身边,皱着眉头惊愕地望着他,眉间还能看出一点怒意:“你怎么搞成这样?” 连哥哥都不喊了。 沈珈摸了摸鼻子,他虽然看不见自己,但是不难现象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头发乱糟糟的,全被汗黏在了脸上,他肩膀上的抓伤很深,身后都腐烂发黑了,后背上还有伤,估计看起来也差不多,总之就是很狼狈,无敌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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