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青不擅长把这种话摆到明面上说,他越说越撑不住,脸上越来越红。 他别开脸,挠挠脸颊,强撑着把话说了下去:“我是说,我确实该说……对,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了。那个记者的事,还有打比赛的时候好几次你都极限捞我,就是……我其实一直都有一种,有你真好啊——这样的,呃……感觉。” “还有……还有那个就是,你,你跟神光不一样。你俩等级都不一样,神光根本没法跟你比的。我是说,你比神光……重要多了,对我来说。你可是我师父啊,你肯定比他重要多了。” 辛青从没这么清楚地把这话说出来过,霍柏衣没再往下接话。 辛青抬头看他,见到他红了脸,眼神也往旁边别开,嘴角因为忍笑忍得直抽抽。 他挺高兴的。 霍柏衣强忍笑意,声音都抖:“好……那、那就好,谢谢。” 辛青有点想笑。 气氛轻松不少,辛青就趁机开口说:“对了,还有,还有那个,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来着。我之前就想问了,但是有次要问的时候你看起来就跟要犯病了似的,我就没敢说……” 辛青支支吾吾起来,这事儿说起来跟告白一样,太考验心态。 他心里发虚,不断地做小动作,转手摸了下后脖颈又抹了下脸,感觉身上的温度蹭蹭往上飙。 他偏开头,不敢看霍柏衣,别别扭扭地问他:“就是,之前,好久好久之前的那个事,其实还没结果吧?就是,他们说你喜欢我,你都没给我答案,就消失了……我也没能再问你,这件事我也好像——” 突然咔哒一声响。 有个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辛青回过神来,低头一看,霍柏衣的手机掉了,躺在地上,屏幕边儿碎了点儿。 辛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霍柏衣掉了手机都没动静,便抬头欲说:“哎,你手机……” 一抬头,他才看到霍柏衣表情恐怖地盯着他。 辛青被吓住了。他站在那儿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僵住几秒,他才看清,霍柏衣的表情并不是恐怖,是恐惧和怨恨。他像是看见了个怪物一样瞪着辛青,仿佛辛青是他害怕又杀不死的某个不可言说的东西一般。 他眼睛里滋生出难以言表的情绪。 慢慢地,辛青看到他开始发抖,呼吸声都很响,在这个深夜里令人窒息地清晰可闻。 辛青有些难以呼吸,他第一次被霍柏衣用这种眼神盯着。 良久,他才从喉咙里艰难生涩地憋出一声:“老师?” 霍柏衣瞳孔一缩,恐惧忽然从他脸上烟消云散。他好像被人从梦里叫醒似的木在那儿,又愣了会儿才回过神。 辛青紧张地看着他。 霍柏衣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什么了,讪讪搓了搓衣角,咳嗽两声道:“抱歉。” 辛青:“没、没事。” 霍柏衣抹了一下脸,回过身,道:“那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辛青叫住他,指着地上说,“你手机掉了!” 霍柏衣低下头,才看到自己手机。 他低下身捡了起来,揣进兜里,匆匆回身离去:“我走了。” “站住!!” 辛青又把他叫住了。 霍柏衣回头,用那种如临大敌的眼神看着他。 那里面有警惕,有紧张,甚至还有一些哀求。 他非常想走。 辛青看出来霍柏衣很想走了,但他不想放他走。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之前的异样感得到了证实。 辛青确信了,霍柏衣的病远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轻。 他脑子都被霍柏衣搅乱了,一堆问题大乱炖似的在他脑子里搅来搅去。 辛青咽了口口水,最终什么都没问。他觉得不能问,但他知道也不能就这样放霍柏衣走。 辛青指指自己房间里面,问他:“喝、喝点儿什么吗?我冰箱里还有东西……有橙汁儿来着。” 一提到橙汁儿,霍柏衣眼睛里的情绪就动了动,刚刚犯病时起浑身就紧绷起来的骨头和那如临大敌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松了下去。 霍柏衣松口了:“也行,你晚上吃了没?” 比赛是晚上打的,本来牧凡森安排是要晚上打完就开着大巴去吃庆功宴,结果这俩人采访完了就开始吵,饭也没吃成,大巴直接开回了酒店,战队经理让他们先各自解决,庆功宴等回了松阮本部再安排。 辛青生了一晚上闷气,根本没心情吃东西,现在是有点饿。 眼下,辛青也不想麻烦霍柏衣,就说:“吃了。” 话音一落,他肚子叫了起来。 辛青:“……” 霍柏衣沉默几秒,一挑眉:“你的肠胃系统好像不承认这个说法。” 辛青被戳穿了,耳朵根有点发红,撇撇嘴又别开脸,嘟囔着说:“我承认不就行了,我是饿了。” 霍柏衣笑了,道:“我帮你叫客房服务?正好,我也饿了。” 五星级酒店的厨房24小时营业不关门,随时为熬夜想吃夜宵的贵客服务。 见他笑了,辛青也松了口气,说:“你也没吃啊?” “没。”霍柏衣说,“你想吃什么?” “都行。”辛青说,“你吃什么我跟着你吃什么,你随便点就行了,我不挑。” 霍柏衣说好,走到挂在酒店墙上的座机跟前,叫了份夜宵来。 五星级酒店的服务速度超于常人,没十分钟,就有人把餐送了上来。 辛青开了台灯,从冰箱里拿了杯橙汁出来,给了霍柏衣。俩人坐在窗户边上,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霍柏衣等了三十分钟,辛青都没有开口问他什么,只是跟他很平常地吃了一顿饭,然后问他回房间还是跟他睡一起。反正都最后一晚了,睡哪儿都行。 霍柏衣说回房睡,辛青就从冰箱里又拿出一瓶橙汁来,塞给了他,把他送出房去,打着哈欠说那明天见。 霍柏衣问他:“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啊?问什么?”辛青说,“问你晚安?” “……我说刚刚的事。” “你要是想说,吃饭那么长时间,你不早就跟我说了。”辛青说,“你不想说,我就不逼你呗。反正你都定我家了,以后日子还长。” “抱歉。”霍柏衣声音缓缓,“刚刚你问我的,你再给我点儿时间,现在好像还是不太行。” “没关系,我不着急。”辛青说,“以后我就等你主动说了。你不说,我就不提了。” 霍柏衣笑了:“这么好?那你可能就一辈子都听不到答案了。” “那就不听了呗。”辛青说。 霍柏衣愣住。 “如果你会痛的话,那我就不要答案了。”辛青说,“我极力反对一切让你不舒服的事情。而且,你也不是那种会因为想逃避就放着我不管的人。我知道你的,你是那种知道我被埋点会从便利店一路狂奔回家来开电脑的人。” 霍柏衣怔怔地傻在了那里。 辛青又打了个哈欠。他困得快睁不开眼了,打开手机一看,三点多了。 “我的妈哟。”他揉着脑袋说,“都快通宵了,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呢。你快回去睡吧,困死我了。” 霍柏衣站在原地没动,他盯着辛青的后背,眼睛发直,好像又陷进了什么回忆里。 辛青往回走了一大截,霍柏衣叫住了他:“队长。” 辛青还是不习惯被他叫这个,一哆嗦,才回过头。 霍柏衣看着他,那是个很难说清的眼神,空洞又清醒,两眼麻木中挣扎着几丝坚定,慢慢从他身上往上移去,去看他的眼睛。 眼睛望着眼睛。 “给你答案。”霍柏衣遥遥地看着他,“我爱你。烟花很漂亮,我爱你。”
第35章 辛青回头去看窗外。 没有烟花。 外面一片黑漆漆的。 他又去看霍柏衣。霍柏衣站在门口, 还是那样麻木又清醒地看着他。 他瞳孔在发抖。目光愣出了神,好像已经在透过辛青看着其他事物;又像是在努力地摒开着所有的一切,想要把他看清楚。 屋子里开着暖光的台灯, 他们站在门口。 辛青背对着光, 和霍柏衣对视着。他莫名感觉这几米的寥寥距离像隔了条银河一样远,霍柏衣像在一个出不来的沼泽中或时间岁月的黑洞里,像要被吸走了, 像要碎了。 他看起来, 很需要人去拉他一把。 辛青目光一紧, 抬腿就走了过去。他伸出手,扑到了霍柏衣身上。 辛青扑过来的力气太大, 霍柏衣往后一晃。他没有动, 他像一块僵死冻住的石头。 “霍柏衣,”辛青说, “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霍柏衣瞳孔一缩。 辛青感觉到他一身的骨头缓缓松了下来。好像脱了力似的, 霍柏衣慢慢靠到了他身上,在他头顶上呼了一口气出来, 仿佛终于放下了什么。 霍柏衣揽住他,什么也没说, 整个人都靠到了他身上,无力得骨头似乎都软了。 辛青拍了拍他,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快。 “谢谢。”霍柏衣手放在他肩膀上, “谢谢你。” 他接连说了两遍。 辛青没回答, 继续给他顺气一样拍着他的后背, 问:“你还回房睡吗?” “不了,”霍柏衣说, “没啥力气了,困死了。” “我寻思也是。”辛青说,“刷牙睡觉?” “嗯。” - “老师。” “老师?” “老师!!” “老师啊啊啊啊啊啊老师!你为啥不在线!” “嘶你怎么不回啊,老登!上线!!” 除夕深夜里,外面噼里啪啦地一直有烟花响。 辛青连着给霍柏衣发了五条语音,霍柏衣一直没回应。 正要再发第六条,霍柏衣回了。 回了仨字。 你爬:你有病? 你爬:大过年的喊什么喊,属猴啊 辛青就傻乐了一长串嘿嘿嘿,说:你快上号快上号,我给你看好东西 你爬:?你买暗器了? 爬了:?你才有病啊!怎么可能啊! 爬了:上号老登!! 你爬:滚 你爬:你再叫老登试试 你爬:我把你皮扒下来裹鸭子身上焯水做烤鸭 话是这么说,霍柏衣那天还是爬上线来了。 他上号的时候十一点五十,辛青看了看表,才想起来还有那回事,在语音里说:“你那儿是不是十二点五十了?” “嗯。”霍柏衣说,“不碍事,我本来就是夜行性动物。你要给我看什么?” “一会儿再说,先去看烟花。”辛青说,“你知道的吧,一会儿十二点的时候,朋克城那边放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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