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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希点头，“我唯一的诉求就是不要给我突然痛一下。” 和Bones的最后一把, 如果自己不失误, 是能赢的。但是5局打满, 其中还有一局生生打了70多分钟, 他实在不堪重负。 医生推了推眼镜，“那应该不会再发生。” 说话间，黎仙蘅进来了，“住院单开出来了，下周二。” “谢谢黎总。”於希接过来。医生签了字，在背面留了一个电话。 “我还以为你们是母子俩。”医生笑笑，把笔别回胸口的兜里，“好了，下周二早上八点之前去住院部就行，空腹过来，他们应该要给你抽个血。” 於希刚想道谢，黎仙蘅先开口了，“是我儿子，多谢了医生。”然后拍拍於希的胳膊，“走吧。” 直到从医院出来坐进黎仙蘅的车里，於希才说：“黎总……” “不用再道谢啦。”黎仙蘅扶着方向盘，“去LYA当教练得空了给萧镜发发微信就行啦，他小时候就喜欢你，那会儿我问他要不要你的签名照，我能搞到，他说不要，他要的不是签名照，是和你并肩作战。” 说完，黎仙蘅假装起鸡皮疙瘩的样子，然后爽朗地大笑两声。 於希平静地说：“黎总，我是想说对不起。” “嗯？” 於希：“六年里一个冠军都没拿到，导致我们分部年年亏损，您还年年在自己投钱，让您失望了。” 奔驰巴博斯60S缓缓开出医院停车场，黎仙蘅沉默了良久。 车已经开过一个十字路口，人行道有穿玩偶服的打工人在发放传单。 黎仙蘅问，“世界冠军对你而言，是什么？一个句号？一份荣誉？还是认可？” 人行道有个孩子的氢气球飞走了，於希的视线跟着它看向天空。 “世界冠军……”於希呢喃着这四个字，“是梦想。” 黎仙蘅点头，“你该放一放了，於希。” 於希倏地扭头，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年，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你要向前，你不能离开职业电竞，你要拿到一个世界冠军，要重振赛区的荣耀。 黎仙蘅说：“梦想本来就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不是吗？” 闻言，於希低头看了看左手，“是啊。” 车转弯，然后慢慢减速，黎仙蘅打了双闪停在於希家小区门口，“回去休息休息，别打游戏了，跟我儿子聊聊天什么的，还有，那六年的时间你不用和我道歉，那只是个遗憾。” 於希下车后，目送黎仙蘅的车开走，然后给萧镜发了条微信。 他在微信上说，在赛车场等他。 於希没有上楼，直接下去车库把保时捷卡雷拉开出来，开去了赛车场。 总要有一个宣泄情绪的通道吧，没有通道，赛道也行。 没有什么烦闷是612匹马力甩不开的，没有什么压抑是V10引擎无法安慰的。 等到萧镜训练结束拿到手机之后马不停蹄赶到车场的时候，卡雷拉已经…… “呃，敲缸了。”於希叼烟站在赛车场维修区前面。 萧镜想了想，问，“太久没开，发动机不润了？” 於希摇头。 萧镜蹙眉，“爆震？” 於希又摇头，然后隐隐地有点想笑。 萧镜懂了，“车速太快了。” 於希点头。 维修师傅说不是大问题，今天就能弄好。於希骑着萧镜的川崎兜了两圈，还是不太习惯摩托车，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儿。 萧镜说：“带你换个地方玩。”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靶场。 巨大的红色横幅写着：统一射箭、统一拔箭、严禁空放。 “复合弓。”萧镜把头盔寄存在入口登记处，“会玩吗？” 於希表情复杂，“你看呢。” “我教你。”萧镜取了两个人的号，然后在休息处等。 因为没有预约，所以得排队。靶场很大，划分区域的，入门复合弓人最多，实弹射击区人最少，而且最远。 二人坐下后有服务员端来了饮料和水果，并询问需不需要教练，按小时收费。 萧镜说不用。 “下周二住院。”於希说。 萧镜点头，“就三天了，今天带你玩个过瘾。” “行啊，还有什么玩的？”於希笑着问。 “现在就说吗？我以为要留点惊喜。” 於希喝了口橙汁，“藏着掖着什么，情趣酒店啊？” “……”萧镜欲言又止，“你这话我没法接，因为我想这里结束了去猫咖。” 於希一笑，连呛带咳。 萧镜抽纸巾给他，顺着后背拍，“我太纯情了是不是？” “有点儿。”於希擦擦嘴。 “你早说啊。”萧镜说，“早说我不装了啊，靶场都没必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靶场里时不时传出一两声欢呼。 “十环欸！” “好棒啊老公！” “哇太厉害了好爱你！” 很正常的赞誉, 小情侣小夫妻之间一方对另一方的肯定与鼓励。当然，如果声线是女生的话，可能休息区的空气就不会突然安静了。 分明和自己没关系, 於希还是悄悄脸红了。 什么啊……这么多人, 公共场所，现在年轻人这么奔放了？ 在休息处等排队的人们当然也听见了，大家原本各聊各的，很礼貌地都小声聊着，然后倏地一静。静了大约两三秒，又开始各聊各的。 於希瞄了眼萧镜，萧镜也在看他。 於希只能凑到他耳边，“你能射十环吗？” “应该吧。”萧镜咽了下口水。 於希：“把我教成十环我也这么夸你。”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两位是08和09号吗？”服务员过来问, “可以去准备了喔。” 入门级复合弓使用起来并不难, 助力滚轮让一个没接受过训练的普通成年人也能拉得开弓。 萧镜先让他把握撒的绳儿挂在手腕上，说：“这个东西你可以理解成复合弓的‘板机’，钩爪要平。” 原本於希以为他会像台球教学一样, 从后面整个把自己拥住, 以一个非常暧昧又理所应当的姿势和距离教自己——大概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可是，这个纯情少男，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教。 萧镜站在弓这边，和於希一左一右，正在替他调整姿势，并且告诉他如何瞄准。 “窥孔在这儿。”萧镜给他指了一下。 萧镜扶着他两个肩膀，“肩沉下来。” 萧镜又把手从正面绕去他后背, “背部发力。” 萧镜另一只手握住他持弓手的手腕, “不要握弓, 假装你的虎口是一个支架, 撑住弓。” 萧镜原本覆在他后背的手滑下去，“胯摆正。” 萧镜欣赏了片刻於希的脸，最后绕到他背后，还是没能免俗，这个姿势对萧镜来讲太具有吸引力。 他最后帮於希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附在他耳边说：“希希，放松。” 箭矢破空而去，不只是带起的风还是於希被震了手，他发梢掀了掀，脚下也有些不稳。 “我以为你多纯情呢。”於希回头斜乜他一眼，“原来是纯粹在发情。” 萧镜退后一步，抬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多天没见你了，互相理解一下。” 强大的学习能力让於希在第二箭就射到5环，射箭需要绝对专注，眼里要只能看见靶心。 第三箭，萧镜已经退去墙边，不打扰他。 於希只感觉周遭一切都是黑暗，只有一道光连接他和箭靶。 第四箭，渐入佳境。 第五箭，他几乎忘记了所有，手伤、手术、粉丝、赛区。 第六箭，3环，感觉碰到运气了。 第七箭，心无旁骛，全神贯注。 …… 萧镜没有再上前过，他明白於希需要这样的状态，把脑子里的东西清一清，休息一下。 射箭就是这样，你必须坚定不移，忘却杂念。 一颗心两只眼都看向前方，别回头。 “好了。”萧镜过来阻止他继续搭箭，“差不多了，否则你明天胳膊抬不起来。” 於希不是个经常锻炼的人，而且射箭可以算是无氧运动，他这个强度，明天的确会肌肉酸痛。 “好吧。”於希说。 说完还不死心，没有10环过，于是把弓递给萧镜，“你来一箭，射个10环。” 萧镜又弯着眼睛笑，“10环叫老公吗？” 他接过弓和握撒，前脚踩在延伸线，站得笔挺，双肩自然下沉，手肘指地。 萧镜拉弓，瞄准，松板机。 “不叫。”於希说。 10环。 “我就知道。”萧镜假装委屈。 离开靶场后他们去了咖啡厅，咖啡厅里有卖猫咪零食，这种付费给主人投喂主人猫咪的行为，真是离谱却又令人着迷。 漂亮的小猫咪熟练地讨客人欢心，这要是放在古代勾栏瓦肆，高低得是个花魁。 於希已经花了快两百块了——两百块，猫咖的神。 “明天还出来吗？”出来后，萧镜边问边把头盔递给他。 他们要返回赛车场，这个时间保时捷应该已经修好了。 於希坐上摩托，“你明天不训练？” “晚上呗，最近训练7点就结束。” 於希：“徐沅臻今天给我发微信了，他说你在基地就是个会打游戏的尸体。” “他说的没什么问题。”萧镜扣好头盔，“他这么会形容怎么不去写小说。” “你这么想拿冠军为什么还不用心训练？”於希反问他。 “啧。”萧镜回头，“我以为你能起码把游戏忘一整天。” 於希笑笑，掰下护目镜，“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好多了。” 术前的压力主要来源于於希自己的执念，应该说，这个手术本身就来源于执念。 事实上他只要不再碰那套键鼠外设，安心退役，偶尔玩一玩，根本不需要这场修复手术。 但偏偏要出现这样的希望，偏偏於希就是遗迹不倒绝不放弃的人。 “路上小心。”萧镜看着他坐进驾驶室里，“开车慢点。” “嗯。”於希点头，“你也是。” 游戏社区。 今天的话题是於希已经确认，将在下一轮DPC以教练的身份加盟LYA，最近，LYA这支队伍被大家亲切地称为“老板娘战队”。 要不怎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於希人还躺在医院里，游戏社区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身前身后事。 比如：[出现了，我游第一支选手分没有教练分高的队伍] 还有：[於希下一步改旗易帜买断五人自立门户，重启Warrior魔鬼训练模式重回巅峰，冠军盾牌后面五个名字都是Hope] 无论如何，老板娘战队的五个人算是迎来了他们人生第二位贵人，当然，第一位是他们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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