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决又被训了一顿,但这次他有点不服:“输又不是我的问题。” 左正谊不予置评,话锋一转说:“你的剑伞玩得很好,但和队友配合比个人秀更重要。我能感觉到你的风格和我很像,但不要好的不学学坏的。” 左正谊强撑镇定,讲完了符合哥哥身份该说的话,末了他拍了拍纪决的肩膀,展示自己的宽宏大量:“你回去吧,以后不准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实在想谈恋爱就找个合适的人谈,不许找我,知道了吗?” 不管纪决怎么回答,左正谊转身就走。 纪决却在他背后叫了一声:“哥哥。” “又怎么了?”左正谊不耐烦地回头。 “我只喜欢你。”纪决说,“除了你没有合适的人,即使你不同意,我也会一直喜欢你。” “……” “行,那你喜欢吧。”左正谊揪下一片树叶丢到纪决脸上,仿佛用树叶代替爪子挠了他一下,郁闷道,“随你的便,烦人。”
第25章 珊瑚 混乱的夜晚混乱地结束了。 左正谊挥别纪决,回到基地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没把纪决的马甲扒下来。 准确地说,经此一役,他突然不太确定“绝”究竟是不是纪决了。 但被那令人震撼的强吻和告白一冲击,他觉得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我的弟弟爱上我”更离谱的事情,即便“绝”是纪决的马甲,又怎样呢? 纪决干出什么事他都不惊讶了。 总之,不管他俩是大号小号正主马甲,还是毫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都一起去冷宫里待着吧,左正谊不想理他们了。 左正谊摆着一张别人欠他两万块钱的臭脸,推开基地别墅的大门,走上二楼。 正好队友在找他,他还没走近,傅勇就叫:“哎黛玉,你干吗去了?等你复盘呢!……你嘴怎么了?偷吃辣椒了?” “……” 左正谊脚步一僵,下意识抿了抿唇。 有这么明显吗?纪决有多用力啊?……变态!!! “啊,没事。”左正谊故作镇定,胡乱编了一个借口,“外面好热,让蚊子咬了。” 傅勇将信将疑地瞄了他几眼,方子航听见动静也望了过来,加上金至秀和段日,四双眼睛齐齐盯着他,左正谊耳根一红,飞快地上楼:“我先去冲个澡,五分钟!” 他一走,队友们收回视线,傅勇喃喃道:“奇怪,这厮怎么鬼鬼祟祟的?” 方子航随口道:“不会偷摸谈恋爱了吧?” “跟谁谈?”傅勇在椅子上坐正,继续打游戏,按了两下键盘,他猛地抬头,“我操,不会是Righting吧?!” “……”方子航有点无语,“你想什么呢?Righting是男的。” “虽然是男的,但这哥们gay里gay气,一看就不正常。” “我看你也不正常,神经病。”方子航白了傅勇一眼,“跟谁谈都行,但是可千万别跟女粉谈,这两天我吃瓜都吃出心理阴影了。” “什么瓜啊?” 这时,左正谊冲完澡下楼了。他穿着宽松的长T恤,头发湿漉漉的还没干透,表情有点困惑:“谁跟女粉谈恋爱了?” “CQ战队的中单,睡粉被扒了。”方子航说,“他还没回应呢,估计不会承认吧,但实锤都砸脸上了,睡粉加劈腿,承不承认也没区别。” “……” 类似的事情左正谊听过不少,不稀奇。 从表面上看,电竞圈是由一群为梦想热血拼搏的少年组成的,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此处的梦想与名利不分家,很多人在这条路上走到一半,就忘记梦想究竟是什么了。 名利么,也不见得真的得到了,但心里膨胀起来,认为自己是个腕儿了。 自我感觉良好也就罢了,偏偏真有人捧场。 某些涉世未深的女粉丝被他们在赛场上的姿态迷了眼,将他们奉为偶像,心甘情愿和他们谈恋爱。 说好听点叫谈恋爱,说难听点,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光环故意睡粉丝。 这种选手通常脚踏多条船,睡完不负责,方子航说,这次被扒的CQ中单就是如此。 左正谊很无语。 每次听到这种事,他都会想起他那个出轨又不负责任的亲爹,心里无限厌恶。 刚才纪决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对象,他说不知道。 现在一想,其实他有一个基础要求,那就是要对方对他忠贞不二,对家庭负责,绝不背叛。当然,他会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左正谊吃别人的瓜,生自己的气,一直到复盘结束,仍然保持着臭脸。 WSND新赛季开局顺利,队内气氛很好。 上至战队领导和工作人员,下至选手和教练,除了他,别人都高高兴兴的。但他惯常如此,一副祖宗脾气,大家都见怪不怪。 凌晨一点的时候,傅勇打着呵欠和左正谊一起上楼,闲聊道:“下周正式服就更新新版本了,都说要削弱法师,你知道吗?” “知道啊,法师版本都这么长时间了,早就该削了。”左正谊不仅不焦虑,而且很期待,“我要玩伽蓝。” “万一伽蓝被削弱得很惨呢?” “那不是更好吗?她越惨,我的舞台越大。” “……” 傅勇一口气没顺过来,把自己噎住了,半晌叹了口气道:“End哥哥,我他妈真的服了你了,你的狂妄究竟是怎么炼成的?能教教我吗?” 左正谊白他一眼:“你这种菜逼是学不会的。” 傅勇作势要动手,左正谊反手推上门,把他关在了门外。 夜静静的,左正谊没开灯,直接脱掉衣服,扑到床上。 今天彻底结束了,临到睡前,他放空思绪,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清理大脑缓存。 比赛,纪决,同性恋…… “……” 嘴唇已经不肿了,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上面似乎仍留有一丝残余的酥麻感。 纪决太懂怎么故意恶心人了,亲他的时候不仅用上舌头,还用上了牙齿,连舔带咬,跟狗似的。 左正谊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情忽然又气愤起来,后悔当时没多踹纪决几脚。 话说回来,纪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 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是他太迟钝还是纪决隐藏得太好? 从这个角度一想,左正谊忽然想起件事来。 有一年,就是十五岁那年春天,他和纪决一起去珊瑚保护区当小志愿者。 这件事说来话长,潭舟岛各大旅游胜地中最知名的就是珊瑚湾。早些年珊瑚湾没人管,导致污染严重,大片珊瑚白化死亡,后来才建立保护区。 当时左正谊和纪决还没成年,太复杂的工作做不了,说是当志愿者,其实干的只是类似于发传单的工作,向游客宣传保护珊瑚的知识。 之所以跑来当志愿者,是因为左正谊心血来潮,说珊瑚好看,他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摸一摸。 可惜当了志愿者,也没得到亲手触摸的机会,反而学会了新知识:珊瑚很脆弱,最好不要摸,它们会受伤的。 纪决的关注点和他不一样。 纪决吓唬他,故意拿腔捏调地说:“哥哥,珊瑚是虫子哦。” 左正谊从小怕虫,见到毛毛虫就会一蹦三米远。 但他是个外貌协会,反驳说:“不是,不一样。” 纪决说:“怎么不一样?就是虫子,珊瑚礁就是珊瑚虫的尸体堆呢。”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在他身上比划,做毛毛虫爬行状。 “……”左正谊汗毛倒竖,佯装不害怕,骂纪决,“你好扫兴,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烦死了。” 纪决却说:“尸体堆到底哪里浪漫啦?我和你在一起就很高兴,才不在乎外界的景色是什么样呢,反正它们都会变,都会死。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不会变也不会死,那就是我对左正谊的爱。” 纪决说得严肃,左正谊却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敲了他一个爆栗。 纪决很会借题发挥,立刻喊疼,说脑袋被敲肿了,要哥哥给揉揉。 左正谊不搭理他,扭头就走。 纪决立刻跟上来,从背后捞起左正谊的手,紧紧牵住。 牵手不算什么,他有时还会装作站不稳,或是被石头绊倒,故意往左正谊身上摔,然后双臂张开,抱住左正谊,在他脖子上乱蹭。 ——天生属狗的。 那时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左正谊恨自己迟钝得像个傻子。 真的好明显,可他也是真的没看出来。 纪决对他亲亲抱抱,在他身上乱摸都是家常便饭,“我爱哥哥”“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之类的表白更是说了无数回。 左正谊全都当做开玩笑,或者理解为亲情,没多想。 “……” 这样看来,纪决可真是从小就没老实过呢,一直占他的便宜。 果然变态色情狂不是一天养成的。 左正谊越想越睡不着,清澈蔚蓝的海水和五彩斑斓的珊瑚礁从记忆里掠过,鱼群与海鸥伴着春风翱翔,他仿佛又回到了久别的家乡。 叔叔喝失意的闷酒,奶奶拎起书包送他上学,潭舟岛的春天结束,热闹的夏天又来了…… 左正谊终于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方子航在门外狂敲,兴奋地说:“起来起来!快起来!出门看热闹去!” “……”左正谊坐起身抓了一把头发,茫然道,“什么热闹?” 除方子航以外,外面还有傅勇的声音。这厮似乎正在吃早餐,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含糊地说:“蝎子内讧发展到真人打架了,百年难遇的场面,快来!” “?” 左正谊立刻下床穿衣服,冲进卫生间里胡乱洗了把脸,还没来得及完全擦干,就被傅勇拉着往外走:“哎呀,你再磨蹭会儿人家都打完了。” “谁和谁打架啊?” “还能有谁,Righting和Gang哥呗。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据我路过的眼线说,蝎子昨晚开会之后要求选手每天早上起床跑步,Righting和Gang在外头广场上跑了两圈,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突然就开始动手了。” 左正谊:“……” 纪决,真有你的。
第26章 背面 WSND基地门外不远处有一座小喷泉,越过喷泉往前走,是电竞园的中心花园广场。 几大俱乐部基地散落在广场四周,比邻而居,平时很少互相往来,因为大家都没什么交情,且作为竞争对手,互相防备。 但广场是公用的,偶尔会有某个战队要求自家选手晨练或是晚跑,不为别的,只为提高选手的精神状态,锻炼自律能力,效果如何不好说,但俱乐部领导们认为此乃军事化管理手段,值得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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