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Q空了!” 方子航哀嚎一声,来不及做更多反应,屏幕一黑,被纪决反杀了。 游戏进行到中后期,黑枪也发育得差不多了。 纪决的走位相当风骚,几乎躲掉了所有他能躲的控制和伤害,同时输出不断,WSND倒了一片,和蝎子的人混在一起,高地上尸横遍野。 踩着满地的尸体,纪决面前只剩左正谊一个活人。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多到看不清,解说又找到了流量密码,高声喊:“只剩Righting和End了!他们要决战紫禁之巅吗?!” “solo!” “solo——!” 黑枪和劳拉。 枪与法杖。 纪决和左正谊。 不是solo,胜似solo。 左正谊发了个表情:“来。” 纪决瞬间发难,子弹快似闪电。 左正谊并不躲。 生死关头,躲是最没有用的,只需比他更快。 劳拉的所有技能几乎同时释放,左正谊跃至纪决身前,用法阵锁住了他。 刺耳的击杀音效在直播间里每一个观众的耳边炸开,黑枪倒地不起。 高傲的法师走到水晶前,敲下最后一句话: End:“能赢我再谈加好友吧,弟弟,等你噢。”
第12章 潮湿(1) 虽然左正谊嘴上说不给加好友,但如果纪决发好友申请,他也不至于真的拒绝。 只是没想到,直到打完三场,友谊赛结束,纪决也没发。 左正谊有点意外,心想,纪决还挺有骨气,莫非真准备能赢他的时候再来吗? 可惜啊,那就只能等下辈子了。 左正谊伸了个懒腰,从电竞椅上站起身。 今天是BO3(三局两胜)赛制,后两场比赛打得毫无风波,WSND二比一战胜蝎子,赛后两队选手在房间里聊了几分钟,互相商业吹捧一番,勉强算得上气氛融洽。 两家队粉在网上的争端,大家都不放在心上,因为习惯了。 一切结束时,还没到晚饭时间。 左正谊围着训练室里的两排电脑桌绕了一圈,伸伸胳膊,扭扭脖子,当做活动筋骨。 他很爱惜自己的身体。 电竞选手得职业病的太多了,腰伤,手伤,颈椎病……每一种都很可怕,轻一点的会影响比赛状态,严重的能断送职业生涯。 俱乐部很重视这一点,给左正谊他们安排了每周固定的锻炼和按摩时间,赛季期间的饮食也十分严格,力图将所有场外影响降到最低,创造一个让选手安心的比赛环境。 左正谊绕完一圈,又绕一圈。 傅勇在椅子上摆了个后仰躺尸的姿势,懒洋洋道:“Righting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关你屁事。”左正谊说,“管好你自己。” 傅勇白眼一翻,指责道:“你简直凶死了,你这种男的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讨人烦。” 左正谊笑了:“哪有你牛,被女朋友甩了。我听说微信都被删了噢,真可怜。” 傅勇:“……” “是我先甩的她!”傅勇蹭地站起来,“她在网上乱说话,我主动提的分手!” 左正谊边绕圈边点头:“啊对对对。” 傅勇气急败坏,还要再狡辩,郑茂忽然按住他,说:“先别闹了。”又招呼另外四个人,“来,我们开个小会,复盘一下。” “……” 左正谊转头看去,只见郑茂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一支笔,写写画画,记录的似乎是他们刚才在比赛中的表现。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认真总比不认真好。 左正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洗耳恭听郑教练将要怎么挑他的刺儿。 然而,左正谊没想到,郑茂竟然开始说人话了。 只讲了讲他四个队友的小毛病,轮到他的时候,郑茂说:“End虽然没练过劳拉,但表现很好,出乎我的意料。” 然后冲他笑了笑,竖起大拇指:“你比以前更厉害了。” 左正谊:“……” 真是让人意外呢。 但左正谊颇有几分吃软不吃硬的毛病,别人哄他,哪怕只是拍马屁,他也会开心。 他宛如一只必须被顺毛撸的猫,听不得坏话,好话永远不嫌多。 郑茂几句马屁哄得公主病中单龙心大悦,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跟左正谊坐一起,左正谊都没给他甩冷脸,还在他打招呼的时候回了一声“郑教练”,语气比之前平和多了。 郑茂试探道:“我能跟你聊聊吗?” 左正谊从餐盘上抬起头:“聊什么?” “之前……我是诚心向你道歉。”郑茂说,“不瞒你说,在WSND执教的机会很难得,我能回来,其实费了一番力气。” 餐桌是长桌,同时吃饭的不止他们两个。 但左正谊坐在边缘,郑茂离他很近,与其他人有一段距离,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被餐厅里的音乐声掩盖,只有左正谊听得见。 郑茂说:“许总的要求是,今年成绩必须比去年好,否则我就得下课。” “……” “许总”是指许宗平,WSND俱乐部的大老板,今年四十多岁了,但对电竞热情不减。 左正谊瞥了郑茂一眼,清楚地看见后者眼中的紧张。 WSND上赛季的成绩是神月冠军杯冠军,世界亚军,EPL联赛年度第二。 比这还要好的成绩,至少得是双冠王起步。 这么高的要求,郑茂竟然敢答应下来?难怪他一走马上任就来向左正谊道歉,敢情是来抱大腿的。 左正谊心觉好笑,毫不遮掩地问:“许总给你开多少年薪?” “……” 郑茂噎了一下,察觉到他眼神中的嘲讽,面色不变,避重就轻地说:“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你的天赋太……太离谱了,谁看了不嫉妒呢?但人是会变的,正谊,现在我不嫉妒了,我对你的嫉妒变成了……仰慕。” 左正谊一口饭呛住,猛咳了几声。 郑茂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殷勤地递过来:“你长大了,更耀眼了。我也长大了,让过去那些事都过去吧,我们握手言和,好不好?” “……” 左正谊顺过气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他抱着几分玩味和审视,微笑看向郑茂。 这是他们相识多年来的第一回 ,郑茂心甘情愿在他面前低下头颅。 也许不是为他而低,是为前途,为钱,为成年人的利益。 但不论郑茂是为什么,左正谊都愉快了。 他才十九岁,虽然这十几年的生活看似跌宕起伏,但细想起来,其实他没遇到过多少真正的挫折。 郑茂是其中比较痛的一个。 因为他罕见地打击到了左正谊始终饱满的自信,差点把左正谊变成一个畏缩不前的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 左正谊有信心赢得一切比赛,郑茂却没信心能当好WSND的教练,他在害怕。 “好啊。”左正谊单手拄在桌上,支起下巴,姿态懒洋洋的,眼神却居高临下,近乎怜悯,“你放心,我对比赛很严肃,绝不会把私人恩怨掺进去。——合作愉快。” 左正谊伸出手。 他的手很白,纤长笔直,并无其他痕迹。 但这是电竞选手的手。 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潜藏于他手掌之中的无尽风雨和无限风光。 郑茂小心地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左正谊收回手,“你吃吧,我吃饱了。”说完起身上楼,打游戏去了。 这是8月26日的傍晚。 WSND的夏季假期已经结束,EPL年度联赛开赛在即。 左正谊调整状态,收起了散漫的心,开始准备训练了。 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有再开直播。 巧合的是,平时天天缠着他双排的“绝”突然也忙了起来。 前几天他们刚聊过,“绝”说被试训的俱乐部拒绝了,这赛季他不能打职业。 既然不能打,他在忙什么?现实生活中的事情吗? 他们只是网友,左正谊不想多打听,便没有问。 训练繁忙,时间很快进入9月。 9月2日这天,天气阴沉沉,从清晨开始小雨不绝,淅淅沥沥地下了一阵又一阵。 左正谊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有活动——WSND全队要前往EPL官方赛事联盟准备的室内场地,和其他战队一起,拍摄新赛季的联赛宣传片。 左正谊是明星选手,镜头自然少不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和纪决竟然有“对手戏”。 起因是导演是看了WSND和蝎子那场友谊赛,对他们那天的高地solo印象深刻,所以设计了一个表达针锋相对含义的特殊动作,让他们一起拍。 拍摄现场人多,好几个战队的选手在围观,左正谊有点不自在,纪决倒很自然,可能因为周围的人他大部分不认识,在陌生人面前不会不好意思。 左正谊就不一样了,在场全是熟人,他一做动作,这群家伙就挤眉弄眼地故意起哄,他拿出了角逐奥斯卡影帝的敬业精神,才忍住不笑场,顺顺利利地拍完。 散场之后,左正谊和队友一起乘坐WSND的战队大巴回基地。 蝎子的车就在他们身后。 左正谊透过被雨淋湿的玻璃,往后面瞄了一眼,车流密集,雨天拥堵,两辆车一开始挨得很近,后来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分开了,车身上蝎子的队徽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左正谊打了个呵欠,在途中睡了一觉。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车停了他也不知道,是傅勇把他摇醒的。 “喂,有人找你。”傅勇公报私仇,趁机使劲摇晃他的肩膀。 左正谊刚睁开眼睛茫然了两秒,清醒过来后,一巴掌拍过去:“你他妈轻点!……谁找我?” “喏。”傅勇指了指车门外。 左正谊这才发现,大巴车上的人已经下空了,只剩他和傅勇,还有司机。 傅勇叫醒他后,也下车走了。 站在车门外的是纪决。 左正谊刚要开口,司机就抢先道:“下车啦,我要停进车库里去。” “……” 左正谊顶着一脸睡觉时压出的座椅印子,被赶下了车。 冷风细雨扑面吹来,他打了个喷嚏,抬头看纪决:“你找我有事?” 纪决点了点头,但在开口之前,先把外套脱了,披在他身上。 左正谊穿上人家的衣服,便也假装客气了一下:“有事进去说吧,干吗在这淋雨?” 纪决瞥了WSND基地大门一眼:“不好吧,我进去人家还以为我刺探军情。这边,哥哥。” 他拉着左正谊往外走,绕过喷泉,继续前行,一直走到蝎子基地外面的一处围墙下。 墙很高,窄檐遮雨,是个僻静的地方。两人往这儿一站,有对面的植物遮挡,路过的人如果眼神差一点,都未必能发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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