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你你……你居然喜欢男的?” 尤八乙曾设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不是,你这,你也没跟我说过啊。” 其他兴许还好说,不是杀父之仇,又非夺妻之恨,大家坐下来把话说清了,还能一笑泯恩仇。 偏生沾染了情字,最缠乱、最难解,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但客观来讲,chen无疑是TSS战队目前最佳的选择,他不想放弃。心念电转间,尤八乙隐隐感觉不对,忽地又想起一件事。 敲了敲桌,道:“秋季赛夺冠的那天晚上,你……” 司舟没接话,侧过肩伸出他那指骨分明、修长白皙的手,说:“来根烟。” 尤八乙深吸口气,摸出根细烟,递给他。斟酌片刻,还是没忍住,又问:“就是我们一起去吃烤肉那天,你提前离席,到底是去干啥了?” 说着,他语气逐渐变弱,从原本的好奇探究化作了小声嘀咕,“第二天回来失魂落魄的……” 司舟闻言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失魂落魄?你从哪看出来的?” 或许是来自眼前男生的压迫感过于强烈,尤八乙没来由地感到背脊发麻,“我那个……我我我瞎猜的嘛,哈哈哈。” 说来奇怪,司舟今年不过21岁,作为TSS的队长兼指挥,他有着惊人的决断力,说一不二。 三年前就是如此。 虽然尤八乙本人要比他年长几岁,但在重大事情的决策上,总会下意识去听他的看法。 甚至心里面还有点怵他。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吧……可从没在你脸上见到过那种表情。” 司舟转过头去,视线落在虚无缥缈的烟雾里,他指间夹着细烟,火星子在昏暗的环境里忽明忽灭。 “你可以理解为……”他轻描淡写,清冷的声音似机械键盘散发的冰蓝微光一样,衬得这夜凉如水, “我被甩了。”他说。 尤八乙震惊:“连你这样的都会被甩?”这人是没长眼睛还是疯了啊! 司舟轻轻一笑:“有机会的话,你不妨问问他。” 尤八乙:“……”那还是算了吧。 外边风声渐大,树枝叶乱晃,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二人良久无话,司舟关了机,拔掉电源,走到那头拉上窗。 四下里骤然漆黑一片,尤八乙点开手机屏幕——11月10日,距离冠军杯刚好一个月。 巅峰冠军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必须快点确定人选,不然今年……”尤八乙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很可能会再度无缘世界邀请赛。” 手机屏幕仍亮着,从这个角度,能够看见男生干净英挺的鼻梁,薄唇浅淡,绣着TSS徽章的队服外套不染纤尘,逐渐淹没在黑暗里。 他沉默着不发一言,唯有呼吸让肩膀微微起伏。 “你也知道,v的手伤一天比一天严重,我们不得不做一些准备了。” 目前PPL正在被挂牌的中单合适的并不多,尤八乙不愿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去放弃一名有潜力的选手。 尤八乙语重心长:“司舟,对于电竞圈来说,你也不年轻了……说句不好听的,咱还能有几年?” “……” “俞忱他……”尤八乙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以一种“你真是个畜生啊”的眼神看着他,“嗯,应该还没成年吧?” 司舟:“……”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秋季赛夺冠的那天晚上,支离破碎的片段裹着蜜糖,却无情地、狠狠刺入心脏。 这梦太过荒唐,是水中月、镜中花。破碎后什么都没有,包括那些年少岁月里的相识相惜,全部成了空。 三年前,司舟还在一家名叫“风暴”的网吧打游戏。那时候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网瘾少年。 他对俞忱说:“叫哥哥。” 原以为小孩会抗拒,没想到耳机里传来一声软糯糯的“哥哥”,气息似乎透过电流传过来,撩得人耳朵痒。 三年后的重逢,曾经的小孩长大了,音色比当年愈加撩人。他又叫了“哥哥”。不过这次听起来不一样了——是在床上叫的。 “……快了。” 司舟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喑哑,“明年三月。” 尤八乙心下一惊:连生日都记得这么清楚?md,果然是余情未了! 他见有所松动,只得暂且按捺住八卦的心,不着痕迹瞟了司舟一眼,状似无意地说:“很年轻,前途无量嘛。” 司舟不答,他望着玻璃窗外,已是瓢泼大雨。那雨淋湿了枝条,半枯的叶簌簌然落下去,不见影踪。 一梦三年,流离辗转。 从最初的一无所有到如今手握职业联赛冠军奖杯,争夺世界邀请赛名额,他穿越黑夜,也走过荆棘丛生的路。 “让他来吧。” 司舟面无表情地说,浅淡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毫不在意。 “事不宜迟,明天就通知他来基地试训。”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指南 1.年上甜宠.双向暗恋 2.受的第二人格不频发 3.未成年时期没恋爱,司舟杜撰的(? 【重点谈恋爱,游戏瞎编乱造,多担待】 第2章 转角 俞忱一个星期前去过上海。 他将平日里打零工的钱一点一点存着,买了昂贵的机票和漂亮精致的生日蛋糕——他想为Death过生日。 那天赶巧是TSS秋季赛夺冠的日子,司舟似乎喝了点酒,和从前不太一样。 再后来发生的事完全脱离了控制。 俞忱从没在司舟眼里见过那么多情绪,他眼底的失神,一瞬的错愕与茫然,还有“砰”的一声关上的门。 周遭陷入昏暗。 徒剩下苍白的墙壁和孤独的小孩,那是一种近乎残忍的静谧,对他进行着凌虐与屠杀。 整个世界骤然失去色彩,变成灰白,没了意义。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俞忱茫然地站在街角,头顶的天空灰蒙蒙的,云雾遮挡了光,阴云笼罩着他,只觉人生无望。 那怀抱多温暖,容不下他这么一个人。 老城旧巷里,三五个人围着那少年,看起来像是附近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这就是那杀人犯的儿子?” 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当着他的面,大声地交谈,“我看就是他,长挺像。” “喂,那小子!”其中一人指着俞忱,面色不善,朝他抬了抬下巴,“你就是俞忱?” 暮色沉沉,路灯的光几乎照不进这处角落,巷外人声稀落。 少年身形高挑,细碎的刘海遮住眉眼,阴影冷冷打在他侧脸。 他不说话。 后面几个小弟莫名地有些害怕,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妈的真晦气!你听说过没?他当年就差点把他爹给弄死……” “瞧你那样,别吓得尿裤子了吧?”另一个清了清嗓子,干笑道:“就他?当年他才几岁啊!还杀人……” 俞忱嗤了声。 看来催债的已经换了几拨人,新来的还不太了解他。 碎语闲言似尖刀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俞忱袭来,他感到一阵恶心晕眩,抬眼扫过去,乌压压的人群充满恶意,勾起诸多不好的记忆。 模糊,但痛苦难言。 为首那人走上来,颇为挑衅地推了他一把:“说话啊,你老爹欠债,不打算替他还了么?” 俞忱抬眼,看见刚才说话那几个小弟手里拎着木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来者不善。 “我说过了。”俞忱漫不经心,语声淡淡,“我现在没钱,以后有了会还的。” “呵呵,”为首那人笑得讽刺,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仿佛化作藤蔓一寸寸攀爬上来,“要我说,就你这脸蛋……” “啧啧,出了这条街左转,整他几个晚上不就有钱了。” “实在不行咱们把你介绍过去,还能卖个好价钱,”那人笑容逐渐猥琐,满脸不怀好意,“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会所要男的么?” 那人身后的小弟们爆发出刺耳的哄笑,讨论声混杂不清,俞忱胸口起伏,窒息的感觉一点点漫涌上来。 一丝月光流泻而下,树影婆娑摇曳,周遭景物恍惚连成一片。似曾相识的话语令人心生厌恶,他一拳挥出去,打在那人鼻梁骨上。 血腥气顷刻弥漫四散—— 几分钟后,老城区一家不起眼的网吧内,俞忱陷在椅背里,望着天花板,嘴里随意咬着一支烟,好玩似的,上下来回晃动。 少年唇色很淡,但看起来柔软丰润,美中不足的是他嘴角轻微泛起的红肿,脸颊也蹭了点伤。 随着提示音响起,电脑完成启动程序,俞忱眼尾耷拉着,不知想了会儿什么,又将那根烟拿下来,手指摸上鼠标。 细看之下,他右手虎口处竟有一道长长的划伤,那伤口沿着白皙的手腕蔓延而上,还在往外流血。 俞忱瞥了眼,把卫衣袖口往上拉了点。鼠标滚动,他滑过桌面图标,第一时间登录了邮箱。 许是那动作扯到伤处,冷空气刮的他有点疼。 但这疼痛却让他怀揣着一丝莫名的兴奋,脑海里闪现方才在巷子里的画面——那人手中木棍抡过来的刹那,俞忱眼里倒映着铁钉冰冷的光,他分明可以躲过,却选择了迎接。 角度把握的分毫不差,的确没能伤的很深,视之却足够狰狞可怖,在他如瓷般冷白无暇的小臂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俞忱嘴角勾起笑。 少年眼眶红红的,里边似有雾气弥漫,颤动着异样的光芒。 他想到司舟。 哥哥看见会不会心里痛快一点?他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帮自己擦药?会不会…… 期盼与妄想越来越多,快要不受控制,溢满他疯狂跳动的心脏。 那晚后,一切惦念落了空,俞忱灰头土脸地返程。而直到今天,他给TSS电子竞技俱乐部投递的简历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俞忱最近一周的精神状况都不太好。 他实在是太想那个人了——这种思念像是侵蚀骨髓的毒药,漫过每一寸肌肤,也在消磨他身而为人的魂灵。 好在那折磨同时亦是一种念想,是俞忱活着无上虔诚的信仰。 他要好好活着,他要再次见到那个人。抚摸他,啃噬他,让他陷入自己的眼睛里。然后颤抖,融化。 俞忱点了烟,强迫自己从漩涡般的思绪中抽离,进入游戏,界面弹出“恭喜获得上周国服巅峰榜第一”的提示。 他关掉,点击开始排位。 巅峰(peak of the mountains),简称为POTM ,近几年全球最受欢迎的一款MOBA类游戏,五人一队进行推塔,胜利方会在基地山顶插上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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