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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一句“好好看，好好学。” 言景沉默。 也许他的确应该反省。 只是反省的内容不该是表里不一，而是为什么这么好的记性不用在李善泽的身上？ 明明在走廊里与李善泽一见面这人就说过，台前的语音他全部都能听到，可言景却全然忘记，仿佛这件事完全不存在一般。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仿佛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全部心神都只顾得停留在李善泽的脸上了。 倒也正常。 虽说只有两天不见，可算上朝夕相处的那三年, 分开后杳无音讯的两年，言景有太久太久没有见李善泽, 以至于连李善泽身上的一根发丝走向都能让言景贪婪地看到入迷。 可人是好好看过了。 说出去的蠢话怎么办？ 言景倒还没有天真到认为李善泽会忘掉这个堪称拙劣的谎言, 但对言景来说, 无疑这是他相当陌生的领域。 到底该怎么解释？ 交闪可以逃命吗？ 言景尚未找到答案，黄兴凯的惯常赛前唠叨却已经结束了。从他满意的表情与勾起的唇角来看，他对自己的安排应当是相当满意： “就这么办，这局我们稳稳的赢。” 话音落下，休息室里有人配合地鼓了鼓掌。 不过掌声也是稀稀拉拉的，看得出不少人和言景一样没仔细听。 黄兴凯对这事儿也是见怪不怪，倒也没生气。反正该说的其实早就在基地说过，现在再说不过是再提醒一遍罢了。不过他还是提醒：“行了，还有最后十分钟，大家清醒一下，洗把脸或者冲杯咖啡准备好上台吧。” 这句话说完队员们总算有了反应。 林小凡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蛋：“不能困不能困，还有一把打完再休息！” 陆扬则给他递了杯灌装咖啡，冰美式：“来口咖啡，提神醒脑。” 林小凡没有拒绝。 而他身边坐着的蒋延看到这一幕，也同样从桌上开了罐咖啡灌进嘴里。金弘宇倒是没灌咖啡，但他也提前站了起来活动身体。 看得出来，大家都要为十分钟后的比赛提前做好准备。 正在这时。 没人注意到，李善泽不知何时走到了言景身旁。 就像上一把打LR一样，他再一次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言景，不过上回是张纸条，这次则换成了笔记本。 言景这一次没有看李善泽。 而是将目光投注在他手中的笔记本上。 不得不说，李善泽的笔记本就和他这个人一样，看着简单，但实际上包罗万象。都是黑色的塑料壳，活页圈，普通笔记本里是横白格或者干脆的白纸供肆意书写，但李善泽的笔记本里，却是印制好的英雄联盟地图。 “笔记本挺有意思的。” 言景没有提起之前的尴尬，聪明地转移了话题，问他：“买的吗？” 李善泽摇头，说：“没有买到合适的，我让人定做了一些，稍后会分给你们所有人。” 言景点了点头：“很实用。” 李善泽说：“里面的内容更实用。” 言景接过本子，看着上面事无巨细地写着risk的各项数据，包括他rank和训练赛里习惯用的英雄和体系，认为李善泽这样的说法并不夸张。 内容的确更实用些。 至少对于言景来说，在这赛前短暂的十分钟里，他可以迅速将这张详尽的地图刻印在脑子里，不至于在接下来的比赛里被risk牵着鼻子走，再发生像上局类似他的豹女刷野路线被预判到，必须交闪才能保命的场景。 不过……言景握着笔记本的手指微不可见紧了紧。 虽然面上不显，但言景其实是紧张的。 他不知道李善泽是怎么想的，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把笔记交给他，难道，李善泽并没有听到他的赛前语音？ 但也不大可能。 休息室里就这么大点地方，除非李善泽刚好不在，否则没可能忽略。 那又为什么呢？ 就在言景深陷怀疑时。 仿佛可以听到言景的内心话一般，李善泽开口打破宁静：“你继续看，有什么疑惑现在就可以随时问我，或者一些复杂的问题等比赛结束我们交流，LCK的比赛也已经开始了，我先去看看那边。” LCK？ 他在看比赛？ “你一直在看吗？” 意识到自己仿佛抓到了问题的关键，言景问。 李善泽回答道：“不是，只有你们比赛开始前的部分会抽空看，等你们比赛开始以后，就要专心看你们的了。” 说着，李善泽从队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耳机。 如果言景没看错的话，那是一对儿最新款的无线降噪耳机，降噪功能不能说极好，但至少在观看比赛的情况下，应当听不到其他声音。 于是提起的心脏安稳落地。 言景将目光收回，不在多想，只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risk资料中。直到凌敏敏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 “走了小伙子们。” 哗啦一声。 凳子被挪开，水杯被合拢。 闲聊声戛然而止。 挤挤攘攘的休息室里，一下子瞬间站起来了七八个人。包括五位选手在内，还有两个教练员，也一同要上台前。 “走，第二场bo1。” 黄兴凯兴奋说。 说着，他夹着自己的皮质笔记本，一马当先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而其他人紧随其后，很快拥挤的训练室里变得空荡。 言景也必须走了。 但他是队伍的最后一个，临走前还仍然不忘看资料。 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种东西越是多看一个字，比赛场上胜利的几率或许就会多一点。言景虽对自己将最终取得胜利毫无怀疑，但又有谁会觉得多一分把握会不好？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一举动还是颇为意外的。 于是言景前脚刚走，后脚休息室里，跟着队伍一起来到现场的孔星钺就饶有兴趣抬了抬眼镜： “难怪你刚刚问我要risk的往年数据，就是为了给他。” “嗯。” 李善泽卸掉耳机，神色如常，轻轻嗯了声。 “有意思……” 孔星钺看着李善泽，仿佛要透过皮囊看穿他的灵魂一般，他尖锐地指出：“你和他的关系，好像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孔星钺说这话当然不是空穴来风。 而是作为旁观者，他已经完全将这两人方才的相处看在眼里。 若说李善泽只是简简单单将资料递给言景也就罢了，以李善泽的责任心，无论队伍里的打野是哪一位，恐怕他都会这么做。 可李善泽撒了谎。 上一场比赛开场前，李善泽分明根本没有看所谓的LCK比赛，而是和自己一样，老老实实就在休息室里听大家在麦克风里的交流。 甚至他还做了笔记，将bp上存在的小问题记了下来和黄兴凯后来交流。 但李善泽却对言景撒了谎，说自己在看比赛。 一个平日里不会撒谎，甚至视谎言如粪土的人忽然撒谎了，而且还是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对孔星钺来说，这可绝不是什么偶然事件。 他猜测，恐怕是赛前言景对李善泽说了些担忧的话，所以李善泽才会这么精心的准备资料，但开赛前的语音麦克风里，言景所展现出来的完全自信感却与这种担忧的姿态完全相反，所以造成了李善泽“不得不”说谎。 听起来很简单是吗？ 但事实上这并不简单，而且完全经不起细究。 言景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在李善泽面前示弱；李善泽这样的队长，又为何为了维护一个普通队员的面子而违背自己的原则。 事情的经过推测起来简单，可这经过背后隐藏的深层原因，却有成千数万种可能性。 若让孔星钺来描述，那他会用一个词语： 复杂。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牵扯，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数学问题，没有之一。 “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见李善泽沉默，孔星钺倒也没有刨根问底。 他就是好奇心比平常人重了点，倒也不是不识趣。 但李善泽解释：“也并非什么密不可告人的关系，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告诉其他人。” 说着，他顿了顿，看向孔星钺： “你会替我保密，对吗？” 孔星钺耸了耸肩：“当然，我可没那么无聊当告状精。” “不过有句话我想提醒你。” 孔星钺忽然正色说：“言景这个小孩儿，可不能轻易招惹。” 其实孔星钺对心理学甚少涉猎。 但他了解生物学。 生物学规律，越是美丽的生物就越是危险，这点在人类身上也并不例外。 而言景……说实话恐怕是孔星钺所见过人类之中，外表最美丽的生物了，那么也是必然，他的危险程度也随之加倍。 李善泽说：“知道，谢谢你的提醒。” 他看上去仿佛是真的感谢，神色里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只是李善泽没有告诉孔星钺的是，若说起招惹，五年前就招惹了，现在后悔恐怕早已来不及。 且就算退一万步，他回到了五年前遇到言景的前一天。 他也并不后悔自己所作出的一切。 “好了，看比赛吧。” 孔星钺笑了笑，扭头的同时转移话题：“他们上台了，马上开始bp。” 好巧不巧，刚说完这句话。 大屏幕里便传来解说汪言熟悉的慷慨激昂嗓音： “欢迎各位观众回到比赛，这里是2022年英雄联盟职业赛事夏季赛的比赛现场，由QF对阵BTW，bo3第二局，我是解说汪言。” “我是解说阿豆。” 阿豆说。 汪言看向阿豆：“我怎么感觉休息的时间这么短暂啊，咱们第一局分析都还没分析尽性，结果第二局马上又要来了。” 阿豆说：“其实时间上是没有缩短的，每个战队都一样，每场比赛中间休息二十五分钟。不过今天来说，第一局的看点实在是太多了。” “确实，赛后导播回放高光时刻，几乎每两分钟一个选手高光，每个选手都在秀，看得人简直眼花缭乱。” “咱们赛后分析也说了，这或许就是强队之间的比拼，寸步不让，每一个环节细抠下去，都有反败为胜的空间。” “但毫无疑问，在这场激烈的对决之中，最后是BTW坚持到了最后。” 阿豆道：“这里也希望QF不要因为上一局的结果气馁，尽快调整心态，在第二场比赛中继续拿出自己该有的发挥。” “当然。” 汪言看向屏幕，随后讶异挑眉：“哦，bp已经开始了，这一局由QF主动提出了换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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